上官透守在沈清帆的床边,心思百转千回,眸光温柔地看着沈清帆的睡颜,他不知道旁人如何,但是沈清帆睡姿很是端正。
哪怕是喝醉了酒,也不会像常人一般闹腾,反而像是睡美人一般安安静静的睡着,呼吸均匀,上官透看着看着止不住傻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守就是一整晚,次日天光大亮,沈清帆揉揉自己的额头,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有些陌生,他微微侧目,就看到趴在床头睡得不怎么安稳的上官透。
这人身上就披着件薄薄的衣衫,双眸紧闭,眼睫却好似因着那闯入室内的阳光颤动了几下,眉头也轻轻蹙着,只那唇轻轻翘起,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样的美梦。
沈清帆轻轻的坐起身,脑子开始转动,看样子昨日他喝醉了酒,初一他们就把他送了回来,不过,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他在此的住所的。
而且,都不让他留宿一晚,这是亲人该有的态度吗?想着,沈清帆又是一阵好笑的摇摇头,转而看向上官透,见上官透实在睡得不算安稳,便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又动作轻柔的将上官透抱起,轻轻放到床上,给他盖上棉被,又拉好床帘,免得那日光惊扰了佳人,这才又脚步轻巧的走出房门。
一直走到院中小亭中坐下,沈清帆望着这不大的院子,又抬头看了眼天色,昨日与初一、霍朝二人探讨一番,叫他豁然开朗了许多。
脑海中不由的想起方才上官透睡在床头的模样,那人生着一副好样貌,从见他第一面起沈清帆就知道,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再说之后的相遇,相识,这人有着双叫沈清帆极其喜爱的眸子,虽说言语有些轻挑了些,但也还算正经。
若说是从什么时候对此人上了心,沈清帆想,或许是那日在山洞中太过聒噪的他在自己心上刻下了一丝痕迹。
随后的作风,也不偏不倚的叫沈清帆心动了起来,也是因着上官透的身份,叫他将这些欢喜藏得深,半点不漏。
如今,便不藏了。
见眼下天色正好,沈清帆出了门,没有去初一所在的酒楼,而是在街上清闲的逛了逛,在那支着摊子的地方买了些吃食,这才晃悠着回了小院儿。
才推开门,沈清帆就看到上官透一双眼带着几分茫然站在门口,当下展颜招呼着,“上官一品,来吃饭了。”
说着,还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吃食,示意了一番,一边朝着那小亭子走去。上官透看着他,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小亭子走去,又见沈清帆笑得好看,一时间有些愣。
直到他走到沈清帆身前,还依旧有些愣愣的模样,叫沈清帆抬头看来,又一次出声,“不饿吗?这都日上三竿了。”
这话总算让上官透回过神来,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别着的扇子,他突然感觉到沈清帆身上那股疏离感不见了,好似那水中月跳出水面,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上官透坐下,看着沈清帆细致的将买来的吃食一一摆放好,又为他摆放上碗筷,这么一看,上官透看到其中几样他偏好的吃食,忍不住看了沈清帆一眼。
他有些弄不明白沈清帆这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为之。还不待他想明白,就被沈清帆夹了一筷子吃食到碗中,热情的招呼着。
“快吃吧,要是把咱们上官公子饿着了,你那些迷妹们怕是要追杀我~”
这么一句话,叫上官透将心中的疑惑抛诸脑后,轻声笑了起来,又认真的看了沈清帆一眼,说着,“清帆,你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沈清帆应着,便没有了后话,这话像是随口而出的一般,又继续招呼着上官透吃饭。
上官透吃着饭,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变得真实了,不像之前,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
两人这顿饭吃得算是皆大欢喜,等吃完饭,沈清帆主动收拾了起来,还让上官透别动,这叫上官透拿出扇子,晃动的频率都大了几分。
看着沈清帆从容不迫的身影,上官透忽然想着今日醒来的情形,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之中,不见沈清帆的踪影,可他确信沈清帆之前就睡在这张床上。
这被子之中还带着沈清帆身上特有的清香气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的,但他想着,定然是沈清帆的手笔,这人嘴上说什么只是朋友。
做的事情,却又不止于朋友二字,当真是——口是心非!
想着,上官透笑了起来,眉眼都弯着,叫不经意转头看来的沈清帆神色一怔,便移开眼不再继续看下去。
今日的桃花盛开了半数,两人也没说什么,默契的出了门,在这种满桃树的街道上缓缓前行,两人的样貌都算不上平凡,一路上倒是引来旁人无数次的回头。
到头来,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在赏花,还是这旁人在赏二人。走了一路,见这些人频频回头,沈清帆忍不住凑近了上官透,与他耳语。
“不愧是昭君公子啊,瞧瞧,这回头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因着是耳语,凑得极尽,上官透只觉得沈清帆呼出的气息打在耳上,叫他白莹的耳不觉间染上了红晕,微微侧目只能看到沈清帆微挺的鼻梁。
再看向那些路人,上官透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了,只是沈清帆话说在前,现在看来,莫名的有些羞耻感,便加快了步子。
沈清帆看着他慢慢红起来的耳,轻笑一声,跟上他的步子,一边看着这些个桃花,叹上一句,“这桃花啊,向来都与姻缘挂钩,都说借以桃枝寄相思。诶~上官一品,我瞧着,爱慕你的人不少,这收到的桃枝,怕是不少吧?”
“借以桃枝寄相思?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上官透这下侧头看了看沈清帆,眼中带着疑惑,连带着看那桃树的目光都不对了起来。
“嗯?此处,不是这样吗?”
“唔,没听过~”上官透挑眉,转眼看向别处,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又道上一句,“我们这儿啊,用红豆寄相思,发簪做定情信物,清帆可别搞混了。”
说前半句话时,上官透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可爱非常。后半句又带着股狐狸的狡黠,叫沈清帆对他的感官愈发好了起来。
“那,若是搞混了呢?”起了逗弄的心思,沈清帆反问上一句。
这话,叫上官透步子一顿,转而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沈清帆,笑眯眯的道,“我观清帆为人尚可,模样还行,若对象是我,自然是无事的。至于旁人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做足了不清楚的姿态,叫沈清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看着上官透,忍不住回着,“那看这样子,未免被旁人嫌弃,我只能赖上上官公子喽?”
上官透见沈清帆笑得欢,轻轻扇动了几下扇子,歪了歪头,“听不懂~”说罢,便转身朝着前方去,背过沈清帆后,他唇角的笑意就没有放下来过。
身后的沈清帆自然也是笑意在脸上挂着就没有下来过,那一句听不懂却像是撞入他心间,叫他心下一颤,像是猫在心口处挠一样,又酥又痒。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距离也不过两步,随时保持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直把这棉城的桃树逛了个遍,二人才寻了个茶馆落脚。
坐下没一会儿,就听一阵喧闹声响起,只见外边有一人拉着一车的人,朝着这茶馆旁的医馆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喧哗得很。
“去看看?”上官透见沈清帆好似有些好奇,便是出声问着。沈清帆自然是想去瞧瞧的,毕竟,这段时日过得太过安然,有些无聊了些。
偶尔看看热闹,才是正道。
于是两人付了茶钱,就朝着医馆的方向去,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就看到有人在哭嚎,还有人蒙着面,眼中满是悲戚,这模样,看着像是生了什么大病。
还未走近,沈清帆拿出两方手帕,递给上官透一张,自己拿上一张,捂好口鼻,这才靠近那医馆,上官透随着沈清帆的动作一同走去。
隔得近了,这才看到,那床板上的人各各面色发白,痛苦的呻`吟着,那医馆坐镇的是个老者,亦是用一张布捂住口鼻,伸手为几人把脉。
围着的人群不多,但都隔得远远的,只有那来看病的好些人站在一起,脸上都挂着不安和毫无生气的面容。
这些人看着不像是一家人,反而像是一个村庄的熟人,想着,沈清帆二人看向那医者,只见医者摇摇头,惊恐的说着,“这......这是疫病啊!”
说话间,手都在颤抖,这么一句话,叫原本还想继续看下去的人,统统散开,不愿意再靠近这里,甚至还很是惶恐的奔走相告。
人群散去,留在原地的沈清帆和上官透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起来,更别说上官透那郎艳独绝的面容,见两人捂着口鼻,那医者觉得两人应该也知道防护,倒是没说什么。
只希望今日这一遭,没叫旁人感染了去,只是他这医馆,短时间内是不能继续营业了,这疫病来势汹汹,他也不一定不会染上。
想着,医者想要叫两人离开,没想沈清帆和上官透对视一眼,便朝着这里走来,上官透没有说话,看沈清帆的动作,自然地接过沈清帆递来的长萧。
看着沈清帆伸手在其中一人手腕上把脉,细细把脉了一番,沈清帆开口说着,“这的确是疫病。”
这话一出,叫其他的人面如死灰,愈发没了生机,就听沈清帆下一句说着,“不过,倒也不是无药可医,就是得借用这位大夫的医馆一用了。”
“你...你能医治这疫病?”医者听着沈清帆的话,瞪大了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和几分激动,见沈清帆点点头,看上去还算胸有成竹,愈发激动了。
“好,这医馆便借给你,”医者说着,半点不犹豫,毕竟他也触碰患者了,说不定也会染上疫病,现下有人说能治,哪怕只是半分的希望,那也是希望。
不止这医者如此,便是那些个面如死灰的人脸上都燃起了希望,看着沈清帆的目光更像是在看救世主一般。
于是沈清帆接下来的一应要求其余人都积极响应,见大家都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沈清帆这才看向上官透,问着,“近日,可有打仗?”
“未曾,”上官透沉吟一番,摇摇头,如今各国之间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守着前些年的契约,没人会光明正大的打起来,何况,他们国力最盛。
“看来,这疫病,是有人故意为之,”沈清帆了然,一边递给上官透一颗药丸,吩咐着,“这个吃下,免得不注意染上疫病,叫人担心。”
上官透看着沈清帆手中那颗圆圆的药丸,和时下的药丸总泛着淡淡的苦味不同,这药丸竟带着股薄荷的气息,叫人闻之心旷神怡。
他也没犹豫,将药丸吃下,一边道,“这疫病,当真能解?”
“自然。就是要劳烦上官一品陪着我悬壶济世了,”沈清帆应着,和上官透一起踏入医馆之中,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作为。
“固所愿也,”晃动着扇子的上官透答上这么一句话,便也收起了扇子,与沈清帆开始在这些个药材之中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