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叫沈清帆垂眸看着那只紧紧攥着,好似使了很大的力,指节都微微泛白的手,皱了皱眉,沈清帆顺着手往上看去。
就看到上官透纠结的神色,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出声,“上官一品,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了,何必吞吞吐吐,倒是一点都不风流浪子了~”
话落,上官透又看向沈清帆的眼,他的目光认真极了,便是沈清帆也忍不住想要移开眼,却见上官透展颜一笑,说着。
“清帆没有来过人间吧?按你说的话,来此也不过月余,想来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逛过,许多美食没有尝过,如果清帆不介意,我便自荐一番,带清帆领略一番这山河风光,如何?”
这一笑,和往常不同,那张叫人看之便舍不得移开眼的脸上,挂着一丝忐忑,却满满都是真诚,沈清帆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他看着比那挂着狐狸笑的他更为勾人。
于是沈清帆垂下眼不再去看。他在各个世界游走,向来不去触碰那些看上去便非富即贵的官员子弟,他们背负着家族的重任,所受束缚众多。
沈清帆不愿意拉着他们步入一条不能回头的路途,就像眼前的上官透,即便他有哪怕一丝丝的好感,也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赌得起,但如上官透这般的达官贵族子弟却无论如何都赌不起,到时,便是害了他。
沈清帆继续吃着手中的果子,扭过头不去看上官透,只是含含糊糊的应着,“到时候再说吧。不是去看英雄大会吗?再不走,恐怕就结束了。”
这一次,沈清帆脚步坚定的往前走,甚至于上官透抓着他的手都阻拦不住。上官透松开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中空空,叫他有些心塞。
又思及沈清帆那似是而非,甚至堪称为拒绝的言语,愈发有些难过了起来,他努力勾了勾唇角,握着果子的手紧了紧,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才跟上沈清帆的步子。
“那好,我随时都有时间,”一赶上沈清帆,上官透就轻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就着手中的果子也吃了起来,果子很甜,其间清甜的味道也在口腔中四溢。
可上官透心里记挂着事,全然体会不到这果子的好味道。倒是沈清帆侧目看了上官透一眼,见他眉眼微敛,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但唇角却是上扬着的,想来心情不算差。
倒是没有再似是而非的回答,而是应着,“好。”
“上官一品,你都猜出我的身份来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就不准备和知己好好说说?”沈清帆有些无聊,此时距离英雄大会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便想聊聊。
听着沈清帆的问话,上官透咽下最后一口果肉,腰间别着的折扇也拿在手中,“唰”的一声,展开,漏出那扇上的翠竹模样。
“我......我是月上谷谷主。我本以为你知道的,倒是忘了,你才来此不久,又不喜打听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
“月上谷谷主?”听此,沈清帆疑惑了一瞬,便又问着,“仅是如此?没其他身份了?”
“啊?”上官透有些疑惑沈清帆这是什么意思,就听沈清帆继续说着。
“我看你一身气势,带着股官家子弟的矜傲,和那底气十足的模样,非官家子弟是养不出来这等气质的,”沈清帆如实答着,这也是为何他始终不想和上官透牵扯过多的原因。
气质?上官透听此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实在不明白这气质从何而来,不过听这语气,沈清帆好似不想和官家子弟打交道,可他......
思虑一番,上官透没准备撒谎略过,虽然知道沈清帆不爱打听这些,可欺骗向来都是一把伤人于无形的刀,既然他想将沈清帆留下,这欺瞒,便是半分都不能有。
“说起来,倒是有些惭愧,我是当今国师之子,虽是如此,我与国师府并无太多关联,”上官透说着,又补上半句话,目光也总算又一次落到沈清帆身上。
沈清帆听此,眸中神色了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却没有再说半句话。上官透看他,见他神色间染上了几分疏离,心下一滞。
他有些不明白,沈清帆为什么会这般,却还是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和沈清帆说说笑笑,这般,总算到了英雄大会之地。
彼时那大会之上各门各派早就来齐了,一个个掌门人更是端坐在视野极好的位置上,身侧跟着的都是门派中的弟子。
其中一处并排摆着两张椅子,还空着,椅子之后站着个人,远远的,沈清帆便看到了无命的模样,又看那空着的两把椅子,侧头看了上官透一眼。
觉得这人想得可真是周到,二人一入场内,还是不可避免的引来旁人的注目,即便这场上还有人正在进行比武。
上官透摇晃着扇子,朝着此次主持英雄大会的,甪端寺的释炎方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便领着沈清帆去那处空位置坐下。
将将坐下,沈清帆就听到旁侧的门派有人低声问着,“那两人是谁啊?这么晚才来,派头不小啊。”
“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唤作上官透,他可是当今国师之子,又是月上谷的谷主,世称昭君公子,又唤作上官一品透。别看他年纪不大,武功却比各门派掌门还要高强。”
“这么厉害?那另外一个呢?”
“那人,我还从未见过,也未听过此人的事迹,不过,看他与上官透之间的关系,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
后边的话题又转向了这武林中的青年才俊,沈清帆便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上官透,只见上官透手中的扇子展开,巨大的扇面朝着前方,表情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察觉到沈清帆的目光,上官透扭头看来,问着,“清帆不是来看英雄大会的吗?怎么不看?”
将上官透的神色尽收眼底,沈清帆立马移开眼,望向那比武台上,道上一个字,“看!”
这般,上官透也扭过头,继续看着场上的变幻,期间还闹出了人命,看着这些人那习以为常的模样,沈清帆蹙了蹙眉,这个江湖也带着满满的恶臭啊。
又是一阵比武,随后那灵剑山庄的夏轻眉跳出,说是要挑战重火宫的少宫主重雪芝,看着两人出场,沈清帆提起了兴致。
身侧的上官透见此,开始开口为沈清帆解说起一段关于此次英雄大会的起始,说是这世间有两门绝世法门,一门功法唤作《莲神九式》另一门心法唤作《芙蓉心经》。
二者合并,称之为“莲翼”,也不知是谁流传而出的,“得莲翼者,得天下。”如此一来,倒是掀起了武林风波,各门各派觊觎莲翼,却也忌惮二者手持之人。
只是这二者拥有者重烨只炼了功法,便走火入魔,最终引咎自尽,为此,江湖之人便视重火宫为□□,又人人都想夺得莲翼。
还是当时的灵剑山庄作保,将其中的心法芙蓉心经保管在灵剑山庄,又勒令重火宫五年不得出世,如此,才算平息下来。
如今五年已过,这重火宫的少宫主重雪芝天真的想要告诉世人,芙蓉心经并非魔功,重火宫也并非□□,只是......
眼看着台上站着的一男一女,二者都背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皮箱,只是样式不同,沈清帆只是略微沉吟一番,便是朝着上官透道。
“他们身上背着的,该不会就是那所谓的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吧?”
“嗯,”听此,上官透点点头,眼中也带着几分想不明白的神色,便是沈清帆都对场上的两人起了一言难尽的心思。
既然都说这人人觊觎,这两人还这么大喇喇的挂在身上,这不就跟个活靶子似的,在敌人眼前晃悠,这都还没被抢走,也只能说明,那些人本事不高啊。
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那诡异地一模一样的一言难尽,随即转过眼继续看着台上两人的动静。
两人说了一番话,便拔出剑来互相过招,只是这夏轻眉看着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那重雪芝却也不过十五六岁,不说其他就说着年龄,都有些以大欺小了。
那重雪芝果然武功不及夏轻眉,后边的招式基本上都是在防御,叫得夏轻眉步步紧逼,眼见着那剑尖指向重雪芝,就要直指她的喉间。
上官透坐直了身子,手中的扇子脱手而出,打着旋儿的将夏轻眉握着的剑打偏,还不待沈清帆看过去,上官透就是一个跃身来到比武台上。
几乎是不做停歇的开始和夏轻眉过起招来,沈清帆看着上官透的背影,目光愈发专注了起来,看着上官透像是那白鹤一般,在比武台上翩迭而起。
动作更是飘逸倜傥,不过三两下,夏轻眉的剑便脱手而出,剑直直的射入那旁侧的木柱子之上,就当众人以为上官透要继续站在比武台上之时,他却翻身而去。
回到那高台之上,继续坐下观看,恍若方才比武那人不是他一般。而这,也没人拦着他,反倒自然而然的接着比试。
高台之上,沈清帆端坐着却是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了,这英雄大会看上去有些草率,让他白期待一场,不过,其中有个意外之喜。
沈清帆看向上官透,见他唇色淡粉,双颊微红,面色端正,一举手一投足,都叫他眼前一亮,尤其是方才那比武台上的表现,更是叫沈清帆移不开眼。
“少侠,好本事~”沈清帆赞赏的说着,见上官透看来,也是不躲不避,坦然与之对视,倒是眼中依旧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清帆就别打趣我了,我方才献丑了才是,”上官透应着,也没去看台上的后续,左右后续也没什么好看的,若不是陪着沈清帆看这英雄大会,他方才就离开了。
“你这话要是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哭天喊地的求着和你一样‘献丑’,”沈清帆笑,又瞥了一眼台上,便是道,“我看着,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喝杯小酒来得好。”
“那就去喝杯小酒?”上官透立马应着,显然也不想继续带下去了。
“走呗~”沈清帆话落,两人齐齐站起身来,也不管旁人的目光,使起轻功,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至于无命,又一次被留了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两人这一次倒是没有去仙山英州,而是寻了个挺大的酒楼,要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上好酒好菜,便坐下等候。
此处酒楼地势不错,这靠窗的一面正好对着一条清澈的湖水,看着那湖水之上架着的桥梁,其上来来回回的走着好些人,市井之中,最是热闹。
酒水先上,两人碰杯先是喝上一杯酒,便展开了话题,沈清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何总是去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上官透疑惑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沈清帆说得是重雪芝,便回着,“哦,你说的,是重火宫的少宫主?”
“不然呢?”
“这个,说起来我也是受人之托,护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受人之托?这个倒的确是得遵守承诺,只是,你需要保护那少宫主,之后,怕是就不能与我一道浪迹江湖了,看来,你我终究是缘浅。”
“此次英雄大会一过,我的职责便算是完成了,之后,自然会有人在暗中护着她。至于浪迹江湖,孤生一个,哪有好友一双来得好?清帆,你我......缘分深着呐~”
上官透这话说的快,都不给沈清帆反驳的机会,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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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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