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红的,看上去像是红彤彤的大苹果,叫人想要上嘴咬上一口,试试到底甜不甜。
他眉眼弯弯,眼中满是喜意,便是手都冻红了都不愿意收回来,继续接着天上飘下的雪,沈清帆看他开心,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走到另一侧,给他暖着另一只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暖意,湫微微一怔,随即甜蜜一笑,他努力踮起脚,在沈清帆的下巴处烙下一吻。
“沈飒,我好喜欢你啊,”湫深情的望着沈清帆,他喜欢下雪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那些好的坏的全部被掩埋,只是他从没有看到像现在这样的大雪。
而今看到了,可他发现,这些都没有沈清帆吸引他的目光,他想,或许他对沈清帆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超过了所有的一切,喜欢到只要沈清帆在,他的目光就不由地跟随他。
听着湫的深情告白,沈清帆脚步一顿,又继续走着,他看向湫,眸色温和的道,“那么,请你继续喜欢下去。”
说着,他将湫的手拉起,头微微向下俯去,唇在湫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冰冷的唇触及手背,却叫湫觉得一股热意从唇印下的地方开始蔓延。
直至他觉得有些热,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湫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撩人得紧,羞得慌,却也不想松手,于是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鹿神跟在两人身后,实在是觉得没眼看,便想着走快些,超过两人,他可不想坠在后边看两人腻歪了,他可是根正苗红的单身青年,看不惯这些个酸臭气息。
等两人回到原本的住处时,才发现有好些人举着火把,朝着一个地方走去,沈清帆和湫看着,有些好奇。
只听一个人道,“我们只是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女儿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我叫她回来,”这是凤的声音,她是椿的母亲,随后又是一阵喧哗,沈清帆不太明白其中的事情,毕竟,他对椿的感官不算好。
却见湫面色微白,好似想到了什么,沈清帆握紧湫的手,低声问着,“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我们快回去,顺便问问奶奶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拉湫回去,没想湫站在原地不愿意走,这下,沈清帆也站在了原地,他探究的看着湫,不知道他要作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目光看向一处。
沈清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里围着好些人,而那里,原本是椿的住处,那么一瞬,沈清帆的眸光暗了暗,他觉得指尖微凉,唇角的笑意都带上了几分凉意。
“想去看看吗?”沈清帆压下心底的不忿,声音平淡的道。
湫现在只觉脑子有些混乱,听着他们说什么养鱼,说什么把鱼丢掉,说什么要把椿关起来,说了好多东西。
他想到了椿,想到了鲲,虽然他说以后椿的事情,他不会管,但真的遇到后,他其实还是很纠结的,不管,便是不顾这十几年的情谊,若是管他要如何管?
正纠结着,不知何时从旁边漏出一颗老鼠头,那老鼠鼻子动着,一个声音传来,“他们已经发现不对了,椿现在很危险,要是鲲被发现,椿会被处刑的”
那老鼠传来的声音还未说完,就被沈清帆抓起,沈清帆双眼微眯,声音有些冷,“鼠婆?你这是做什么?怂恿湫?!”
就这么一句话,叫原本还想说话的鼠婆给吓到了,她听出了沈清帆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慌张,不再说话,切断了老鼠和自己的联系。
另一边,沈清帆手中的老鼠顿时化作一阵白烟消散了,看着没有一物的手掌,沈清帆狠狠皱了下眉,这灵婆和鼠婆倒是想做什么?
主意竟然都打到湫身上来了,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敛下眉眼中的戾气,沈清帆走向湫,就见湫拧着眉,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沈清帆看着他,良久,伸手为他抚平。
一边道:“湫,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仅此一句,却叫湫抬起了头,眼底带着担忧,他看眼沈清帆,又看着那群人,咬咬牙,点着头,“沈飒,你等我。”
说完,便飞奔向另一个方向,沈清帆看着湫的背影,突然喊着,“湫,你分得清海棠花和桃花吗?”
这话沈清帆喊得不大声,却分明只字不漏的灌入湫的耳中,湫听着这话,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又有什么东西就此碎裂。
他顿住脚步,忽然转过头来,奔向沈清帆,在沈清帆不解的目光中,牢牢抓住沈清帆的手,他望着沈清帆,目光灼灼。
“是桃花,我喜欢的,爱的,是桃花,从来没有变过。”
湫说着,拉着沈清帆往方才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道,“沈飒,我带你去看鲲,有什么,等会儿再说。”
说完,便是专心的跑了起来,沈清帆任由他拉着自己奔跑,他还以为湫又要为了那个椿抛下自己呢,没想到,竟然会带着他一起?
呵,有些好笑呢~沈清帆看着湫奔跑的模样,若是有一日,他也能这般不顾及一切的奔向自己就好了,不问缘由。
跑了好一会儿,两人停在一处小湖前,随着两人的靠近,里面跃出一条鱼,这鱼的模样和沈清帆在如升楼看到的差不多,只是体型要大上许多。
湫走过去,那鱼也往岸边靠,沈清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就见湫摸了摸鱼的额头,转头笑道,“沈飒,这就是鲲,椿从灵婆那里换来的。”
这么一句话,叫沈清帆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鲲,那个属于人类的灵魂养出来的鱼,在那鱼的身上,沈清帆感受到了一股牵引,而牵引的源头来自于围楼。
且正好是椿的住处,沈清帆看着鲲,思杵着,这鲲看来和椿的性命有了牵扯,二者互相制衡,又分不开,比之红线还要牢固些。
“你要怎么做?”沈清帆移开目光,看向湫,对于他而言,湫安好便好了,其他的,与他无关。
“我们把他藏起来吧,就当我帮椿一把,好吗?”湫将鲲从水中捞起,抱在怀中,鲲也安静的任由他抱着。
沈清帆看着湫身上沾着的大片水渍,皱了皱眉,一把将鲲捞了过来,又伸手为湫将沾湿的衣服烘干,这才道,“藏去哪里?还有,为什么要藏起来?”
看着沈清帆一系列的动作,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后拉着沈清帆没有抱着鲲的手,朝着那荒废的建筑内部走去。
一边解释着,“我们族中的禁制,不能养鱼,要是鲲被发现了的话,鲲会死,椿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禁制?”沈清帆眸中带着疑惑,这意思和灵婆他们说的桃花乃是禁花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养一条鱼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想着,沈清帆也问了出来,话落,湫目光看向鲲,他的目光带着遗憾。就在刚才,沈清帆问他,当真分得清楚海棠花和桃花吗的时候,他只觉一直桎梏着他的枷锁断裂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莫名的记忆,这些记忆告诉着他,为什么不能养鱼,以及,为什么他会对椿另眼相待。
他深情的目光看着沈清帆,随即张口说着,“我们掌控着人间的自然规律,像是我,掌控着秋风,像是椿,掌控着海棠花的生长,像是丿爷爷,掌百草。”
说到这里,湫顿了顿,沈清帆没有插话,只是看着他,听着他说话,湫也继续说着。
“只是,我们成年那一日,能够通过海天之门,去往人间,看一看我们掌控的世界,原本,这是为了让我们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
“可是,有很多的族人,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住了,他们不回来了,或者,他们回不来了。我们会化作鱼去往人间,而人类死后也会化作鱼来到我们的地方。”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们其实也是人,只是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拥有着斐然的能力罢了,可是,我们与人类终究是不同的。”
“我们去往人间,能力会消失,若是留在人间,那么掌管那一类规律的,就会缺上一个环,这对人类而言是灾难。”
“而人类化作鱼,留在我们这里,便会引来四季颠倒,海水倒灌,这是灾难,属于我们的灾难,因为,他本不该属于这里。”
说着,湫看向鲲,若是在此之前他知道这些的话,他肯定会阻止的,就算椿恨他,他也会阻止,因为,他不能用族人的性命去赌一条毫无相关的人的性命。
当然,他也知道,鲲还是人类的时候,救过椿,一报还一报,这是椿和鲲的事情,他不该插手,可
“海水倒灌?既然知道后果,你为什么还要把他藏起来?”沈清帆听明白了,只是他颠颠手中的鲲,不知道湫到底在想些什么。
却听湫道,“现在即便是反悔,也于事无补了,与其两者都丢失,不如保其中一样,”湫的目光中闪动着什么,沈清帆看着,忽而一笑。
“既然这鱼是从如升楼换来的,不若,把他带去如升楼?”沈清帆忽然想到最初见到灵婆和鼠婆的那个地方,那里的每一盏灯都显得有些奇怪。
如今想来,那灵婆应当做过不少交易,换取别人的性命,却不取完,只取一半,取来的那一半,应当被用来做了灯盏。
以他们的寿数,点燃阴阳二者的来路,叫二者能在同一处相见,只是,这法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沈清帆来了,成了他们的一环。
可惜,他们没想到沈清帆的本事如此之大,买卖不成,只得退而求其次,如今这“次”,也被沈清帆发现了不对劲儿。
眼见着那雪花又大了几分,沈清帆带着湫去了去往如升楼的必经之处,他去时,那个怪物就在岸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看到沈清帆,那怪物的眼睛分明亮了许多,眼睛下方有着一张很小的嘴,他张口道,“欢迎主人莅临。”
主人?沈清帆挑眉,看眼这家伙,上次给的丹药想来他已经吃了,现在说话听着虽然生涩,却还算好。
又见那怪物脱了帽,朝着湫行了个礼,却是没有说话,湫看眼那怪物,又看眼沈清帆,他戳戳沈清帆,问着,“三手为什么叫你主人啊?”
沈清帆带着湫坐上船,又抱好鲲,看眼那里的被称作三手的怪物,说道,“走吧。”说罢,三手又恭敬的鞠了一躬,这船才开始动了起来。
这下,沈清帆才看向湫,给他捋捋有些乱的头发,一边道,“我也不知道,不若,你问问这个叫做三手的大怪物?”
湫听此,还当真抬头问着,“三手,你为什么叫沈飒主人啊?”
撑着船向前行走的三手格外的认真,他被湫这么一问,独眼看了过来,随即张口道,“主人。”
言罢,又继续撑着船朝着如升楼的方向走去,半点没有为湫解惑的意思。湫顶着满脑子的疑惑,又回过头来看沈清帆,一张脸上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