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两人窝在一处,沈清帆将那件鹤氅拿过,把湫整个人包裹住,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沈清帆垂眸看眼怀中的湫。
轻声问着,“今天太晚了,就别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湫怎么回答,沈清帆把湫合着那件鹤氅一同抱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见湫睁着双迷蒙的眼,疑惑地看着自己。
沈清帆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随即俯身在湫额上烙下一吻,这才捻捻被角,说着,“我去做些吃食,你先睡会儿,乖~”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湫本就困了,被沈清帆塞进被子里,暖和的感觉顿时袭满全身,叫他惬意的想要呻`吟出声,睡意也渐渐侵袭。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内的湫双颊染着红霞,睡得很是安逸。另一边,沈清帆去了厨房,熬了药膳粥,小火慢煨。
眼见着不需要人守着了,沈清帆便回了屋,就看到湫乖乖巧巧的睡相,比之前那喝醉后的模样,要乖许多,看得沈清帆不由得心软。
他脚步轻缓的走去,又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湫,他的眉眼,和那微微上翘的唇,看着看着,沈清帆的眸光微暗,便是俯身,唇轻轻印在湫的唇上,就这么贴合着。
一瞬,沈清帆脱离开来,他伸手摸摸湫的唇角,脸上带着笑意,脱口而出的声音,很是轻浅,“湫,你分得清桃花和海棠花的区别吗?”
这声音很小,像是在低声呢喏,除了沈清帆无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说话时,他垂着眼眸,无人能看到他眼中的神色,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蹲了好一会儿,沈清帆才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朝着厨房去,灶火上的药膳粥已经好了,淡淡的药香气息从锅中传出,沈清帆挽起袖子,从里面盛出一碗。
“湫,醒醒,吃了再睡,”端着热气腾腾的粥回到屋中,等粥凉了些后,沈清帆才轻轻拍打着湫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湫只觉自己呆在一处春暖花开的好地方,开满了粉色的花,他心里开心,尤其是那其中一株硕大的树,只是他看不太清那树是什么树。
正准备凑近看去,就被沈清帆的催促声唤醒,他眨眨眼,有些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沈飒!”湫看着沈清帆那张好看的脸上挂着几分无奈,却依旧耐心温柔的看着自己,心跳好似漏了半拍,他猛的坐起身,抱住沈清帆的脖子。
这么突如其来的动作,倒叫沈清帆吓了一跳,随即好笑地拍拍湫的肩,调侃着,“好了好了,想抱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可再不祭祭你的五脏庙,可就得唱空城计了~”
话落,湫面色一红,愈发抱着沈清帆不撒手了,要是撒手,铁定让沈清帆看到他现在窘迫的模样,他可不愿意。
久久不见湫松手,生怕那药膳粥凉了,沈清帆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将湫整个揽入怀中,抱了起来。
陡然身子悬空,湫的双腿连忙夹住沈清帆的腰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只是等沈清帆带着他坐到桌前时,湫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的多么的羞`耻。
都不用沈清帆开口,看到到凳子前了,连忙松开环着沈清帆的手,跳了下去,这狗急跳墙的行为,又把沈清帆吓了一跳。
索性,没什么事,沈清帆瞥眼湫,看他垂着头不看自己,那光洁的额头都布满了红晕,不用想,这人肯定满脸通红。
于是沈清帆轻轻嗓子,在湫身侧坐下,伸手将碗推过来,轻声说着,“你的毒才好不久,吃些清淡的,这药膳粥正好给你养养身子,试试味道如何?”
湫看着沈清帆拿着勺子递了过来,也不矫情,接过勺子便吃了起来,沈清帆的厨艺他还是非常信任的,虽然他不喜欢草药,但不得不说,这粥,味道极好。
没有那些草药的苦涩味道,反而带着清香,软糯可口,叫湫简直想将舌头一同吃下肚。湫也就刚醒来的时候吃了些沈清帆给的糕点和糖果,再多的就没有了。
又跑了一路,还睡了一觉,想不饿都不行,他觉得现在的他可以吃下一整头牛,埋头吃了好一会儿,湫才发觉沈清帆并没有吃。
“沈飒,你怎么不吃?”湫抬头,就看到沈清帆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叫沈清帆别看了,但想着,两人如今的关系,好像这么看着也没什么。
又想着,他们两人的关系是过了明路的,看便看了,便也理直气壮的回看向沈清帆,言语间也带着几分关心。
只是,湫终究还是敌不过沈清帆,在沈清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看着碗里的粥,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沈清帆满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古人曰:‘何似文君蹙远山,秀色可餐清更雅。’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也~”
湫虽然学问不算高,但这秀色可餐几个字,他还是能理解的,他悄悄抬眼看沈清帆,就见沈清帆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见自己看来,笑意更深了几分。
湫连忙埋头吃起了粥,一副鹌鹑样,看着就叫沈清帆心情好上了一大截,他低低的笑着,也不突兀,但湫听在耳里,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
一双莹白的耳朵都红透了,像是上好的血玉一般,叫人想要上手摸上一摸,等吃下碗中最后一口粥,湫就准备抬头和沈清帆说,让他不要笑得太大声了,都吵着他吃饭了!
没想,才抬头,准备开口,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沈清帆脸上的笑意退了几分,和湫两两相对着,沈清帆看眼湫,又给他披上一件厚厚的衣物,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看看,床上有厚衣物,你等会儿换上,”沈清帆细心叮嘱着,看着湫点了头才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雪已然有脚踝厚了,沈清帆踩上一脚,就是一个脚印,见此,他微微蹙眉,运气在脚底,如此一来,走过的地方便没有一丝痕迹,也不会沾湿鞋子。
“吱呀——!”院外的门打开了,门檐上掉下厚重的雪,沈清帆看着来人,微微挑眉,“你这么清闲吗?”
门外的人听到沈清帆这么一句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沈清帆是在说他扰人清闲,但是看着依旧下个不停的雪,他还是不和沈清帆一般见识了,直接道。
“夏日飞霜,季节错乱了,你住得太远,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心里过意不去,提醒你一下,要不要回去住?”
来人是鹿神,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族里有话语权的人聚集在了一处,说是叫族人们呆在一处,谁也不知道这场灾祸会带来什么。
总归大家呆在一处会好上许多,便也就来了,不说沈清帆,湫也在这里,他也不好不来通知,于是就来了。
鹿神将身上的衣物裹紧,这夏日飞雪,的确是奇怪得很,也冷得很,他这一路走,鞋子外边都被那厚至脚踝的雪给打湿了,索性只是外边而已。
沈清帆听着鹿神的话,抬头看了眼又暗了几分的天色,想着自己住倒是无所谓,但是湫住着他点点头,“嗯,一起吧,我去叫湫。”
说完,也不邀请鹿神进屋坐,就这么回了屋,鹿神看着继续飘着的雪,眸子里盛满了担心,这个天气,实属反常,这种事情,他只在古籍中见过。
再加上族中的几位老者那谨慎的态度,鹿神皱眉,希望这和古籍上的那一次是不一样的,但愿这只是个意外,但愿
另一边,沈清帆没有贸然进入屋内,而是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湫打开了房门,沈清帆看着湫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沈清帆觉得湫很适合那种暗红色的衣物,给他准备的衣服也是暗红色的,衣领高高束起,将湫白皙的脖颈遮盖住,边上有着一圈细腻的白绒。
看上去很是软和,顺着衣领下方,有着斜斜扣着的一排扣子,衣服贴合着湫的身子,将他的优势展现出来。
至于裤子,和沈清帆一样,是绵软的长裤,长至脚踝处,也有着一层白绒,外边却是黑色的,这一身其实和沈清帆穿得相差不大。
一眼望去,两人看着就像是穿着同一件衣服一样,只是一个人看上去儒雅,一个人看上去活泼,截然不同,却又莫名的契合。
“怎么不穿鞋?”沈清帆喉结滚动了几下,目光触及湫那双依旧赤着的脚时,满脸都是不赞同。
被沈清帆看着,湫不自在的蜷了蜷脚趾,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太习惯”
“外面下着雪,你这脚受的住?乖,穿鞋,我们去找奶奶,”沈清帆说着,从床边拿过一双鞋,黑色打底,周边是一圈赤色和金色的暗秀,看上去很是内敛。
沈清帆蹲着身子,示意湫抬脚,“左脚,”湫只能看到沈清帆的头顶,见沈清帆执拗,只好乖乖的抬脚,不过一会儿,又听沈清帆道,“右脚。”
“哦,”湫放下左脚,又抬起右脚,落下的左脚只觉脚掌下一片绵软,不像是他赤着脚的时候,硬邦邦的一片,这感觉,像是站在被褥上一般。
湫向来不穿鞋,便是穿鞋,也是和他们一样的鞋,那些硬邦邦的,还不如赤着脚来的舒服,只是沈清帆这鞋,明显不太一样。
等鞋穿好,沈清帆又给湫整理了一下衣物,这才牵着他的手往屋外走,也不管这里的东西了,等他走至院门口时,鹿神的头上已经落上了好些雪。
本来哀怨的目光,在触及沈清帆和湫时,顿时只剩下惊艳,沈清帆就不用说了,倒是湫,叫他有些惊讶。
湫穿着一双靴子,裤子扎在靴子里,衣服也严丝合缝的穿在身上,尤其是漏在外边的一圈白绒,看着就暖和。
只是换了个造型,湫现在看上去和那自由自在,一天跟个野孩子似的模样截然不同,反而看上去,像是个矜贵娇憨的公子哥。
“这是湫?”鹿神眼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却也明白这就是湫,只是太过诧异了,叫人想不明白湫怎么就变化这么大。
突然,鹿神的目光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一瞬间,福至心灵,鹿神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了,原来,这两人就是一对儿啊!
湫任由鹿神打量着,一边侧目看沈清帆,见沈清帆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便也学着沈清帆的模样,轻轻一笑,也不答话。
当然,鹿神也不需要他们答话,只觉恍然大悟,对自己参破两人的关系感到机智。沈清帆牵着湫,在这漫天雪地之中慢悠悠的走着,也不管鹿神。
良久,鹿神回过神来,就看到两人已经走了好远,鹿神当下就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喊我?亏我还来通知你们”
说着说着,鹿神便熄了火气,算了,人两个郎情妾意的,他也不好赶上去打扰,便也慢悠悠的走着,尽量不打扰到两个人。
“这雪,可真好看,”湫伸出空着的手,接过一片鹅毛大小的雪花,轻声说着,脸上带着喜爱。
“喜欢?”
“嗯,喜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呢~”湫认真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