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

也是这时,湫才看向杯中的茶水,这一看,那水呈姜黄色,闻着没什么异味,这喝下去却奇怪得不行。

但因着刚才喝下一口后,头没那么难受了,湫盯着那水,纠结得眉头都拧了起来,于是眼睛一闭,仰头一口闷。

放下茶杯的一瞬,湫的脸都扭曲了几分,也是这时,他才看到那茶杯后方摆放着几粒糖果,他下意识的拿出一颗放入口中,甜蜜的滋味瞬间将方才的怪异味道驱散。

只是湫看了一眼这糖果,模样和他们这里的完全不一样,又思及昨日他与沈清帆喝酒的事情,想来是沈清帆把他带回来的,这糖,也定然是沈清帆放的吧。

想着,湫眉眼微弯,他不知道,此时他的眸中满是欢喜,那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欢喜,而他此时只想着,沈清帆可真是一个好的家人,这么贴心。

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一个人?一想到沈清帆日后会找一个人,恩恩爱爱,湫的眉头微蹙,只觉心脏好似被重锤锤了一下,有些难受。

还不待他细想这是为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湫打开房门,就看到椿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外,湫露出了诧异的目光,这还是为数不多的,椿来找他的时候。

“椿?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湫问着,一边有些疑惑的伸手按按自己的心口,椿来找他,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他竟然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椿哪里能注意到湫奇怪的动作,她现在整个人都恍惚得很,湫就像是她唯一能拽住的稻草一般,她看着湫,眼中满是焦急。

“湫,我妈她把鲲丢了,我我找不到鲲,”椿微哑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叫湫吓了一跳,而这话的内容更是叫湫担忧了起来。

“什么?你养的事被发现了?”湫睁大了眼,现在虽然还早,但免不了有人听到些什么,湫只好含糊的问着。

椿只是目露绝望的看着湫,一滴泪划过脸颊,“只有我妈知道,可是,鲲被丢了,我找了一晚上,没有找到,怎么办?鲲还小,没有我,他活不下去的。”

“椿!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养这是规矩,”湫看着椿那恍惚的模样,只觉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些许,叫他对待椿理智了些许。

可是椿看着湫直流泪,一边道:“规矩?规矩难道不是人定下的吗?为什么不能养鲲?他救了我,我就该还回去,你不愿意帮我,我自己去。”

说着,椿当真转身就走,眼看着椿就要走了,湫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椿的手腕,等他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椿流着泪,看了过来。

没办法,湫只好咬咬牙,说道:“我帮你找,但是,下一次,要是还是被发现了,我就不管了!”

“不会有下一次的,”椿连忙说着,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湫答应要和她一起去找鲲了,两人便准备离开。

只是在关门之际,湫看到桌上的糖果,蹙着的眉舒展开来,不顾椿的催促拿过桌上的糖果,这才关门离开。

两人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寻找。

日上三竿之时,沈清帆才悠悠转醒,他看眼已经照入房中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这才起了身,等穿戴齐整,沈清帆先是去隔壁看了一眼湫。

没看到湫,只看到空荡的房间,又看眼那圆桌,上面的醒酒汤已经被喝了,糖果也不知去向,想来湫已经吃了,沈清帆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湫去了哪里,沈清帆不想去想,或者说,不需要想他都知道,湫定然是去找椿了,毕竟,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想着,沈清帆眉眼微垂,关好房门,步子慢悠悠地去了昨日的酒肆,鹿神的小店开着一扇小门,毕竟还不到营业时间。

沈清帆弯着身子从那小门走进店中,才走进店,就看到鹿神一副警惕的看着自己,沈清帆无奈的揉揉自己的额角,看着那空着的地面。

轻轻挥手,只见原地出现一坛接着一坛的酒水,沈清帆见鹿神还看着自己,只好道:“这些酒,算作补偿,免得你这店做不下去。”

此话一出,鹿神总算移开了警惕的目光,看着那些酒坛,走过去打开了最近的一坛,浓郁的酒香气息就这么扑鼻而来。

鹿神的面颊起了一层薄红,想来是这酒给熏的,他陶醉的嗅着酒香,又拿来一酒勺,勾出些许酒送入口中,便是连连叫好。

“好酒!好酒啊!沈兄弟,你这酒,好极!”一边叹着,一边又开了一坛酒,与他方才开的酒又不一样。

沈清帆昨日喝了他那么多酒,自然也没有占人便宜的意思,这些酒都是他自己亲手酿制的,味道不说顶级,但绝对不差。

又在独属于他的空间中放置着,那酒香更为醇厚了起来,味道自然是一顶一的好了。沈清帆看着鹿神一副酒鬼的模样,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也没继续要酒,而是就着煮酒的器具,煮起了茶来,茶水的清香伴着酒水的浓郁,二者的味道竟格外的融洽。

“诶,这些,都是你自己酿制的?”等鹿神一一品尝过之后,才叫伙计小心翼翼的把这些摆到库房中去,也才得空看沈清帆煮茶。

“自然,你不也是自己酿制?”沈清帆点头,又瞥眼鹿神,好似在说,这酒,只许你酿不许别人酿不成,一边递给他一杯茶水。

鹿神接过茶水,看着杯中那泛着草青色的茶水,忍不住吐槽着,“哪有人才喝了酒,就喝茶的?”说着,把杯子放在桌上,显然是不想喝。

沈清帆也没说什么,只是喝上一口茶水,淡淡的道:“你那酿酒的方子,卖吗?”

“方子?”鹿神没想沈清帆竟然会打他方子的注意,不过,他这方子也不贵重,送给沈清帆也无妨,但,想着沈清帆酿造的好酒,起了别的心思。

“我可以送给你,不过,你日后酿造的酒,我得占四成,怎么样?”鹿神这一副商人的嘴脸,叫沈清帆有些意外。

初见鹿神时,这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酒肆拼酒时,又满腹自信,但总归是文雅的,可现在看着,倒像是崩人设了一样,奸商气息颇重。

想着,沈清帆摇摇头,又喝上一口茶水,鹿神见沈清帆只是摇头,并不说话,只好咬咬牙,继续道,“那两成!我只要两成,行了吧?”

两成?沈清帆没有说话,连眼神都没有给鹿神,按理来说,他来要方子,本该鹿神讨价还价才是,可鹿神稀罕沈清帆酿的酒啊。

这不知觉间,立场就调换了,讨价还价的成了沈清帆,而鹿神却毫无所觉,只是咬着牙,想着沈清帆随手就拿出那么多的酒。

想来这一次酿的酒绝不再少数,即便是两成,也不少了,可沈清帆还是没有点头,鹿神咬咬牙,继续道。

“两成,已经很少了,我这方子虽然不算贵重,但也算是独家秘方了,你总不能不给我一点好处吧?沈兄弟?沈大哥?你不会这么抠门吧?”

沈清帆依旧不答话,鹿神也不说话,两人像是在比谁更沉得住气一般,良久,鹿神败下阵来,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悲愤的道。

“那我只要一成,一成行了吧???”

这么一说,沈清帆总算动了,他放下茶杯,目露诧异的看着鹿神,说着,“嗯?你说你要拿你的酿酒方子换我酿酒的一成?行啊,你竟然这么宅心仁厚,我沈飒,认了你这个兄弟了!”

说着,沈清帆还一副自己是受兄弟照顾的模样,叫鹿神想要吐血,却也不得不就此应下,不然,他还真怕沈清帆后悔,到时候他啥都得不到。

这一成酒,虽然少,但聊胜于无不是?

“对了,你这里有多的住所吗?”鹿神正在安慰着自己,就听沈清帆突然问着,鹿神有些疑惑,开口道:“有啊,怎么?”

听到有住处,沈清帆唇角微扬,说着,“酿酒需要地方,你这刚好不错,我便住下了,如何?”

不是,这沈清帆不是住在湫家吗?怎么突然要住到他这里来啊?而且昨天他和湫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怎么就要搬走了?奇怪呀?

不过,想着,要是沈清帆在他的地方酿酒,那么到时候,他多要几坛酒,沈清帆也不会说什么的吧,这么算来,利大于弊。

他也懒得管沈清帆和湫之前的事,他现在只关心酒,便点着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可以,当然可以,那你有东西要搬吗?需要我帮忙吗?”

沈清帆瞥眼鹿神,想说不用了,但想着什么,沈清帆说着,“东西不多,不用你帮忙,我需要独处,不与人住一起,明白?”

“去吧去吧,只要你酿酒,咱们什么都好说,”鹿神也不在意沈清帆的态度,心心念念的都是酒。

小坐了一会儿,沈清帆便往回走了,其实他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毕竟那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属于湫的,而他的东西,少之又少。

不过,沈清帆想要带走一样东西,算是一个纪念吧。想着,沈清帆脚步加快了不少,等回去的时候,家中静悄悄的,显然湫还没有回来。

沈清帆本来想和湫好好道别,并感谢这段时日来的照顾的,可惜,那人不在。或许,这便是没有缘分吧,沈清帆叹上一口气,去见了湫奶奶。

“奶奶,谢谢您这段时日来的照顾,日后,我就不住在这里了,您要是想我了,随时来鹿神那里找我就好。”

沈清帆看着这个待他极好的老者,湫奶奶想来也知道沈清帆不会在这里久住,点了点头,目露慈爱的看着沈清帆,“沈飒啊,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的,奶奶,”沈清帆笑着应着,又和湫奶奶寒暄了一番,这才准备回屋拿上想拿的东西,再离开。

却在转身之际,听到湫奶奶说着:“沈飒,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用心去看,一切都会不一样。”

沈清帆扭头看去,就看到湫奶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眼睛有些浑浊,却藏着好些故事,沈清帆没有细想,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回屋拿上那窗台上其中一株桃花,那一株桃花是湫自己用桃核种下的,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催生出来小小的一截芽。

现在也还嫩嫩绿绿的,好看的紧。因着是湫第一次种下的桃树,沈清帆并没有催着它长大,而是由着它自由生长。沈清帆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带上它,算是一个念想

于是,说要收拾东西的沈清帆,就这么抱着一盆生着嫩芽的花盆,离开了这里,他沿着楼梯向下,走着走着,就看到湫怀中抱着什么,椿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奔跑着与沈清帆擦肩而过,沈清帆没有回头看,只是撇撇嘴,垂头看着怀中的嫩芽,倒是湫,回头看了一眼沈清帆,想说什么,但顾忌着怀中的鲲,只好继续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