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递个眼神给蝎揭留波,自己寻了个熬药的由头,走了出去。

这下,便只剩蝎揭留波和周絮二人,蝎揭留波看着周絮像是个刺猬一般,身上扎满了针,而那几颗深入血肉的钉子也渐渐被逼着往外窜。

“堂堂前任天窗首领,还有想不明白事的一天?倒是稀奇,”蝎揭留波口上啧啧,目光却停在周絮脸上,随时观测他的表情。

就见周絮表情一滞,又看蝎揭留波的样子,嘴唇嗫喏了半晌,才道上一句,“你和阿兄,谁上?”

“啊?”蝎揭留波没听明白周絮的意思,眉头微挑,满眼都是疑惑。

“咳——!”本就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出这么一句话的周絮,被噎了回来,咳嗽了一声,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目光游离在门口,生怕下一瞬就有谁破门而入。蝎揭留波见他又不说话了,只得自己先开口。

“周絮,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人这一生,能寻到与自己契合的人,很是不易,还是珍惜些的好,别哪日丢了,才后悔莫及。”

“我我没有要的打算,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周絮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晌,最终还是说得不甚明白。

“哪有那么多想不明白的?你们关系都到那般地步了,便找个日子定下。你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想不通的事放些时日,自然就想明白了,别错过了。”

这么一番话,叫周絮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那等事情,也不好瘫在明面上说,只得憋在心里。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不就是因为父亲一身污名被洗清了高兴,贪杯了些,怎么就这么一醉,拉着温客行胡闹了呢?

而且,他一直都是把温客行当媳妇儿一样的宠着,事事都护着他,可最后,原来他才是媳妇???

这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哪怕,他很爱温客行,也

“所以啊,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了,好好的话不好好说,就这么让人猜来猜去,也就是温客行,要是我的话,我才懒得管你怎么了。”

蝎揭留波看着周絮那张写满心事的脸,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可太讨厌和人猜来猜去了,当然,要是沈清帆的话,倒也可以。

不过,沈清帆向来直来直去,不会叫他猜。

“蝎王,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和阿兄的关系,位置颠倒了,你待如何?”周絮何尝不想说明白,但这,还真不好说,他还要脸!

“嗯?位置颠倒?什么?”蝎揭留波满脑子都是问号,随后细细一想,周絮的意思是,若是有一日,他与沈清帆的角色互换

嗯,蝎揭留波一想,那和现在也没多少区别嘛,便是无所谓的道:“平日如何,就如何啊,这很难体会吗?”

“?”周絮不太明白蝎揭留波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那么大个媳妇,突然变成了夫君,有些难以接受,又看蝎揭留波毫不在意的样子。

周絮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其实,除开这一小点事情外,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就这样,两人脑回路都不在同一条线上,却是硬生生叫周絮想明白了,倒是蝎揭留波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呢。

等沈清帆熬完药回来时,就看到周絮一副释然的神色,当下松了一口气,就他熬药这么一会儿,就被温客行逮着又是一阵哭嚎,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叫沈清帆无可奈何。

有着好一段时日的调养,沈清帆给周絮拔除七窍三秋钉时,周絮并没有吃多少苦头,只是那几个窟窿看着有些渗人。

又给周絮敷上上好的药,沈清帆嘱咐了一番,这才算完。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只需好生休养个把月,活到老不成问题。

第二日,周絮和温客行总算和好了,沈清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将自己和蝎揭留波的婚事提上了行程。

本来几人是打算去四季山庄的,但因为周絮身上的伤,只得继续留在皇城,叶白衣在问好沈清帆二人婚礼的具体时间后,便离开了,去了哪里,没人听他说过。

另一边,顾湘带着清风剑派的傻小子来了皇城,不止如此,还带着个小丫头,等见了沈清帆,顾湘才知道,她前些时日新交的手帕交,原来是沈清帆的妹妹。

这么一番,兜兜转转下来,原来还是沾亲带故的,一时间两个姑娘愈发开心了,而顾湘也凭着她自己的本事,被沈父沈母认作了义女。

英雄大会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那些武林中人,直到前些日子,才见有武林人在外奔走。

只是这一次,这些武林人显得有些匆匆忙忙,一个个的也没有曾经那般肆意了,遵纪守法了许多,叫百姓也安心了不少。

至于那些个门派,更是被整改了又整改,一时间,江湖这潭春水,只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是暗中的涌动,谁也不知道,除了,那掌控一切的人。

在此期间,被沈父认作义女的顾湘,不知道怎么被皇帝听到了名头,赐下圣旨,封其为郡主,又好巧不巧的将四季山庄那块封地给了顾湘。

末了还要与沈清帆道上一句恭贺,这一遭,叫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清帆的关系,当然,顾湘那小脑袋瓜子想不到那么长远,只是高兴。

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个乡下野丫头,配不上名门正派的曹蔚宁,心里忐忑得很,现在,她总算有了一个明面的身份,至少比曾经好。

因着如今江湖基本上都归顺了庙堂,顾湘的郡主身份,从某种层面而言,还是曹蔚宁高攀了。

又是一个月,周絮的伤好了大半,沈清帆二人的婚礼也筹办得差不多了,最终,婚礼定在蝎揭留波生辰那一日,正巧,那一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吉日。

蝎揭留波曾说过,他出生那日,是个极差的日子,这才导致他这一生坎坷,沈清帆想告诉他,那些都是唬人的玩意儿,你看,成婚那日就极好,也是他的生辰日。

所以,有些东西,不必那般执着,也不必那般看重。

时间像是手中沙,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二人大婚之日,便是皇帝都前来观礼了,这叫那些个觉得男子结合不符常理的人一个个闭紧了嘴。

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就被皇帝记上,拖出去砍了。

于是这次婚礼,可以算是热闹至极,庙堂中人、江湖中人汇聚一堂,只为这么一场有违常理的婚礼。

且不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对于蝎揭留波而言,很是开心,两人都穿着新郎服,笑意盈盈的迎接着众人。

蝎揭留波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今日这礼一过,他和沈清帆便真的亲密无间了,温客行和那鬼谷的人都算作蝎揭留波的娘家人出面,让他体面了一把。

热闹了一天,饶是蝎揭留波有一身内力傍身,也觉得有些疲劳,沈清帆早早赶走了那群闹洞房的小子们。

准备好热水,让蝎揭留波洗漱一番,洗去今日的一身疲惫,许是真的乏了,等沈清帆洗漱完毕回来时,蝎揭留波已经睡熟了。

看着他那张好看的睡颜,沈清帆轻笑一身,俯身在他额上烙下一吻,轻声道:“小留波,晚安~”

便是扯过被子,将二人拢于被中,不过一会儿,便也沉沉睡去。

半夜,沈清帆是被热意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蝎揭留波睁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是见到骨头的狗狗一般,兴奋的看着沈清帆。

在发觉沈清帆醒来后,更是像是小狗一般,又亲又舔,偶尔还哼唧两声。

本就憋了许久的沈清帆受这么一刺激,当下就清醒了不少,窗外的月光将屋内映衬得有些亮。

沈清帆抬眼就看到蝎揭留波那微红的脸庞,和那一副不得要领的模样,叫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蝎揭留波的唇正好落到沈清帆的脸颊,听着这一声笑,有些羞愤,张口就咬住沈清帆的脸颊,使得力却不大,平添了几分靡丽。

叫沈清帆搂着他腰身的手紧了紧,一个翻身,便叫二人位置颠倒,陡然被换了位置,“清帆”蝎揭留波喃喃,有些不明所以。

沈清帆看他那迷糊样,忍不住问道,“谁教你的?”

“啊?”

“谁教你的?”沈清帆见蝎揭留波神色迷茫,唇轻轻印在他的嘴角处。

“啊是温客行晚间塞给我的画本”蝎揭留波被戏&039;弄着,忍不住吟&039;哦出声,讨饶的答着。

这么一句,就奠定了明日温客行悲惨的命运,沈清帆也没继续问,只是道:“乖,那些东西少看,要是实在想学,我们一起探讨,知道吗?”

说着,还不待蝎揭留波回答,便堵住他的唇,叫那一声声叫人害羞的声音掩于唇舌之间。

如此良久,沈清帆才算放过了蝎揭留波。翌日,沈清帆体谅蝎揭留波,为他清洗了一番身子,免得生病,又备好粥点,等着蝎揭留波醒来。

而后两人甜甜蜜蜜的吃了一顿早餐,沈清帆看着蝎揭留波继续睡下,这才朝着温客行的房间走去。

一去,就看到温客行拉着周絮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做什么一般,等见到沈清帆时,一张脸白了一个度,拉着周絮,扭头就要走。

就被沈清帆眼疾手快的拎住后领,沈清帆脸上挂着笑,眼却是冷冰冰的,他道:“阿行,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周絮看眼温客行又看眼沈清帆,当下松开温客行的手,无视温客行祈求的目光,只是道:“阿兄,手下留情。”

“嗯,”沈清帆颔首,高贵冷艳的瞥了温客行一眼,便拎着他去了府上的一处空地,一手拿起一旁的木剑,朝着温客行的门面去。

温客行以前也被沈清帆打过,那时候他体谅沈清帆不会武功,不敢还手。现在看着沈清帆那姿态,他还不了手,只能被动挨打。

索性,沈清帆留着力道,一边打,一边道,“你那些污人眼睛的东西,要是再敢拿给小留波,你就等着我送一份给阿絮,就说,是你最爱的孤本。”

戏谑的话落,温客行瞪大眼,抱着头,护着脸,愈发不敢反抗了,只得连连求饶,“阿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阿兄,对不起,我真的不敢了,饶了我吧”

哭嚎没有半分用处,反倒叫沈清帆打得愈发起劲儿,直到沈清帆估摸着蝎揭留波要醒了,这才收手,还不忘继续道。

“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让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后果呵,阿行,你不想知道的,”说着,便潇洒的离开了。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周絮见沈清帆离开,这才走出,手上拿着好些药物,就等着帮温客行上药了,温客行一见周絮就想到方才周絮都不帮他。

顿时别扭的扭过头,一副不想搭理周絮的模样,余光却老是忘周絮的方向瞅,叫周絮心下一阵好笑。

拉过温客行,叫他坐下,又扯开他的袖子,看着有些红的地方,给他上起了药,一边问道,“你怎么惹到阿兄了?”

“”温客行不想说来着,但周絮问都问了,不说也不太好,便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这不是怕阿兄就给了蝎王一些画本子”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解释着,“我叫手下去收罗的,我绝对没有看过,我发誓!”

这么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叫周絮好一阵失笑,只是下手的力道终究还得狠了几分,温客行轻嘶了一声,便不敢再多说了。

一副受气媳妇的模样,叫周絮又是一阵摇头叹着,“也就是你,我要是阿兄,非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可不是,这向来都是长辈给春`宫`图的,哪有弟弟给的道理?也就是沈清帆不计较,要真计较起来,温客行可有得受。

温客行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在鬼谷待惯了,即便有着沈清帆偶尔的教导,也教导不了方方面面,所以温客行还是有些与世人不符。

等周絮解释了一通,温客行才惊奇的摸摸自己的脖颈,脑袋还在上面,可真是奇迹呢~

沈清帆这一顿打,叫周絮和温客行之间的感情升温不少,二人还约好了就等着去四季山庄了。

另一边,沈清帆才回房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蝎揭留波就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沈清帆连忙过去扶起他。

因着是第一次,蝎揭留波还不太适应,又想着昨夜那番情形,蝎揭留波整张脸就没有不红的地方。

“怎么?吃干抹净,不打算认我了?”沈清帆玩笑似的说着话,又拿过温热的茶水,递到蝎揭留波唇边。

叫蝎揭留波有些渴心情得到了慰藉,等听到沈清帆那一句吃干抹净,更是羞得不行,整个头都要埋道胸膛去一般。

眼见着他那副鹌鹑样,沈清帆觉得好笑,放下茶水,双手抬起蝎揭留波的脑袋,叫他和自己对视,又轻轻吻了吻蝎揭留波的鼻尖。

“小懒虫,该起床了~”

“不是懒虫”蝎揭留波看向沈清帆,控诉的道,那模样,要多可爱要多可爱,至少,在沈清帆看来,可爱至极,想太阳!

“好好好,不是懒虫,那么亲爱的蝎揭留波,你的夫君在唤你起床,你要起吗?”沈清帆口上宠溺的应答着,叫蝎揭留波噗嗤一声笑出声。

总算不羞了,开心得要命,他起身,被沈清帆扶着走下床,衣物都是沈清帆一件一件帮他穿上的。

感受着沈清帆的温柔相待,又思及昨夜之事。

想着,蝎揭留波耳根一红,努力保持着镇定,“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沈清帆点点他的鼻头,溺声道。

“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不过,你今日,不宜吃辛辣之物,太过油腻也不行,”说着话,沈清帆意味深长的看眼蝎揭留波身后。

就这么一眼,叫蝎揭留波立马明白了过来,当下脸一红,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说出个菜名,沈清帆便带着他去了小厨房,叫蝎揭留波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做着饭菜。

叶白衣在二人大婚的前一日就来了,呆了三日,本准备离开,却听说温客行和周絮要去四季山庄,想着那也是一片故地,叶白衣便准备与他们一道。

在皇城待得太久了,沈清帆和蝎揭留波也想外出走走,正值顾湘要前往封地,而那封地与四季山庄距离不远。

于是原本只是温客行、周絮、张成岭三人的行程,如今扩大到八个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这么离开了皇城。

沈清帆走时,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沈父沈母,离别没有伤感,毕竟,这些都是为了下一次的见面做准备,挺好的。

几人去四季山庄时,四季山庄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他们打扫了好一阵,才勉勉强强住得下人。

后来,叶白衣背着他的剑又一次离开了,这一次走得久,半年后才回来,回来时,一头青丝,已然白了大半。

他的眼底写满了释然,回到了四季山庄,或许就只是想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看看这群小子,看看这不一样的江湖。

温客行和周絮办了婚礼,在四季山庄办的,虽然没有宴请宾客,却依旧喜庆。

后来,顾湘和曹蔚宁在清风剑派派来的师叔的祝福中,在她的封地办了场婚礼,鬼谷的人都来了,见证了这个小丫头的幸福,和该有的牌面。

叶白衣是在看到顾湘和曹蔚宁大婚后的一个月,驾鹤西去的,彼时他一头银丝,没有掺杂一根杂发,含笑而终的。

谁也不知道,这个长明剑仙这一生如何,便是沈清帆,都只是依稀记得,叶白衣找到了容炫的坟冢,将其尸骨火化成灰,托人带回了长明山。

叶白衣本想看看那天下武库的最终归属,谁曾想,一场雪崩,叫那天下武库长眠于地下,再也没有面世的机会。

他弥留之际,常常想起容长青,那个与他一同长大,处处契合的容长青,鲜衣怒马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见。

他看见容长青朝着他伸手,他伸出手,总算,拉住了对方的手,这一次,就不松开了,真的

这天下,终究的不一样了,江湖变了模样,朝堂,也变了模样,可江湖依旧是江湖,恩怨情仇,鲜衣怒马。

每过一年,沈清帆他们就会离开四季山庄,出门游历,跨过高山,越过河流,他们在一处处留下自己的足迹,最终,回到四季山庄,收起了徒,过上了另一种生活。

天下熙熙攘攘,留一片净土,但求心中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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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了亲亲都不可以么?

撒花花~~~

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