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明明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笑得傻透了,沈清帆就忍不住抚额,就着手中的折扇,半开掩住自己那不忍直视的目光。
“臭小子,出山了,也不知道来寻我,还非得要我来寻你们,这一路上吃苦头没?”沈清帆朝着他们走去,一边半斥责,半担忧的问着。
就见那笑得极傻的男子,停下笑,脸上的表情正常了许多,连连摆手,“我和阿湘这不是第一次出山门嘛,认不得路,而且,有阿湘照顾,我也没吃苦头。”
说着,沈清帆的目光转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顾湘,就见顾湘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边嗯嗯啊啊的答着,“对对对,没吃苦头~”
“傻丫头,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沈清帆本也没打着训斥的意思,只是小小生气一下,看两人那模样,心下又叹上一口气。
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在看热闹的两人,一个还是半大孩子,面色有些苍白,身子虚空,想来是受了伤。
另一个,胡子拉碴的,一身衣物,不修边幅,也就比街边的乞丐好上些许,一头黑发更是凌乱的束做一团。
见此,沈清帆朝着两人颔了颔首,一边朝温客行问道,“啊行,这二位,你不介绍介绍?”
温客行在沈清帆走过来时,就站起了身,一副想要靠近沈清帆,又有所顾忌的模样,叫沈清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谷中的时候,这臭小子可是无法无天得很,这到了外边,竟然老实了不少,还真是,窝里横!
听沈清帆的问话,温客行连忙介绍着,“阿兄,这是我路上交的朋友,这个人,叫做周絮,那个半大小子,叫做张成岭。”
听着温客行的介绍,沈清帆的目光也落到两人身上,平淡的目光没有一丝叫人不适,沈清帆朝着二人抱拳。
“在下沈清帆,啊行的兄长,这一路上烦扰二位了。”
他这厢态度良好,那厢坐着的两人也站起了身,抱拳报上自家名号,便默不作声,沈清帆也没烦人,只是对这羌笛道。
“羌笛,去弄些吃的来,看你们这副模样,想来是没吃好。”
羌笛认真的看了几人一眼,这才领命离开,顾湘坐在沈清帆身侧,一双眼看着羌笛,直到他不见,才转头看向沈清帆,吐槽着。
“沈大哥,这次怎么还是这个木头跟着你啊?上次那个话痨怎么没跟着来啊?”
顾湘口中的木头,就是羌笛,因着羌笛只听沈清帆的命令,别人的都不搭理,甚至连别人和他说话,他都不怎么理。
那时候,顾湘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谷中能说上话的没几个人,逮着一个就是一阵说,可惜遇到羌笛这么个木头。
那话痨,就是尹一,别看尹一生着张端庄敦厚的脸,实际上是个八卦小能手,和顾湘总是能说个不停,也是顾湘最喜欢聊天的对象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尽爱给别人取些绰号?”沈清帆伸手,点点顾湘的脑袋,使得力不重,这小丫头还捂着额头,一副受了虐待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对此,沈清帆全当看不见,又觑了老实了许多的温客行,这才和另一边喝着小酒的周絮搭话。
“侠士唤作周絮,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说不得你我曾见过呢。”
“阿兄,你这说辞也太奇怪了吧?不过这名字挺好听的,那絮定然是‘身似浮云,心如飞絮’的絮,是吧阿兄?”
沈清帆话刚落,温客行就迫不及待的插了话,那模样,沈清帆都不想细看,索性扭头不看,一边敷衍的点点头。
“嗯,啊行说得都对。”
这么一个肯定,叫温客行得意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只见饮下一口酒水的周絮,用袖口随意擦拭了一番嘴角,应着,“周某不过一介平民,算不得侠士,又怎么会与兄台见过面?”
听此,沈清帆也只当方才不过是一个客套话,便也点头,“也是,周兄弟看着不似常人,又怎会与我相熟?不过,今日既然相识一场,周兄弟又照顾了我家啊行,沈某便以酒为谢,周兄弟可莫要嫌弃才是。”
说着,沈清帆从腰间解下酒壶,递给周絮。一听是酒,周絮的眼神亮了许多,虽说对沈清帆还是有所警惕,但,这好酒难得,便接了过来。
壶塞一开,浓郁的酒香弥漫而出,周絮朝着沈清帆伸了伸手,当做敬酒,便是仰头喝上一口。
美酒入喉,周絮眯眼享受了一番,这才睁眼,叹着,“好酒!好酒!”话落,就觉方才入肚的酒水,带起一股子热意。
全身经脉都好似在被那酒意温养一般,察觉到这酒的不同寻常,周絮看沈清帆的目光多了些什么,张张嘴,“这酒”
“噢,这酒是药酒,温养经脉,算不得什么。你既是啊行的朋友,我便居个兄长的名号,这酒,也算礼。”
还不待他问出口,沈清帆就自然的接过话头,一边看眼温客行,见温客行听到沈清帆说他们是朋友,周絮又没反对之时,满眼都是开心。
看着这一幕,沈清帆觉得,或许自家的臭小子,看上了人家。
想着,沈清帆又将目光转向周絮,方才没有细看,只以为这是个糙汉子,如今细看下来,那脸上做了易容,看样子,生得绝对不差。
啧,沈清帆在心中轻啧,看来他家臭小子看出这人易了容,和人家玩得乐不思蜀呢,哪还记得他这个老哥哥?!
沈清帆这厢说得直白,周絮也就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酒壶若有所思,半晌,朝着沈清帆道了声谢。
正巧这时,羌笛拿着食物回来了,他一手提着只肥兔子,一手提着只野鸡,也不用沈清帆说,顾湘和羌笛一同走到河边,打理着猎物。
这边,沈清帆则面上笑意融融的和周絮说着话,温客行乖巧坐在一旁,偶尔搭上几句。那唤作张成岭的小子,捂着腰,虚弱得很,也没精力与人说话。
从羌笛那儿拿来的几壶酒,沈清帆几人一人一壶,几人喝着小酒,气氛还算和谐,忽的,沈清帆问道,“那小子可是受了伤?”
听此,几人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张成岭身上,张成岭被几人看着,额角冒着虚汗,本就不怎么舒服的身子,愈发难耐了。
周絮见此,只是沉眸道,“小孩子身子娇嫩,受了些许伤就受不了。没什么大事,这是在锻炼他。”
这话,叫沈清帆眉梢微动,便也笑着应着,“也是,这般大小的小子,该吃些苦头,不过,凡事还需循序渐进,我这儿有些药,治皮外伤,拿好了。”
沈清帆将瓶子丢给周絮,态度坦然,周絮将其放在鼻间轻嗅了一番,这才递给张成岭,“沈兄给你的,拿好。”
张成岭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只是懵懵的接过,愣愣地点头道谢,随后又见三人觥筹交错。
所以说,酒是交友的最好物什,之前温客行缠了那么久都没得一个正眼,今日这一遭,竟得了个“温兄”的称呼。
虽说生疏了些,但也是个进步不是?酒饱饭足,温客行拉着沈清帆的袖口,就是一阵笑,那憨憨模样,叫沈清帆想把他给丢掉。
明明就没醉,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想着,沈清帆的目光转向那边喝着酒的周絮,见他眼角余光看着这边。
沈清帆发誓,他没有错过周絮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艳,又垂眼看着装醉的臭小子,面若桃红,嘴角挂笑,样貌本就不错,如今看着,倒是叫人移不开眼了。
啧,这该不会是美人计吧?沈清帆想着,他这短短一年没去谷中,温客行这臭小子就学坏了不少。
真是学坏一秒,学好十年啊!
揉了揉额头,沈清帆提着酒壶,把拉着自己不放的温客行丢到周絮身侧,嘱托着,“周兄弟,我去拿些东西来,啊行便先拜托你照顾一下,麻烦了。”
周絮看眼扒着沈清帆不放的温客行,又看沈清帆诚恳的目光,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下,都不用沈清帆哄着,温客行直接放开了手,见此,沈清帆压下心底的无语,朝着马匹的方向去。
不经意间回头,就见温客行死乞白赖的抓着周絮的衣角,却是再不敢近半分了,那一副喝醉了酒的模样,和周絮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两厢一对比,沈清帆摇摇头,他这便宜弟弟,栽了啊!
又看眼有着些微褶皱的衣摆,沈清帆伸手将其抚平,慢悠悠地朝着马匹的方向去,夜色愈深,顾湘几人倚着树干睡去,也就三人喝着酒,不觉困。
秉持着为自家臭小子创造机会的原则,沈清帆走得很慢,又在栓马匹的地方待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去。
手上拿着几张薄被,给顾湘几人一一盖上,就是那唤作张成岭的小子,也有。
看着那个装醉,还把头倚着周絮腿上的臭小子,沈清帆忍不住眼角微抽,便转过头,当没看到,坐到另一侧,和周絮遥遥碰杯,望着天上月,浅酌一杯。
静谧之中,只听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几人都睡下了,只有沈清帆,眉目冷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时不时看眼那相互倚着的两人。
虽说温客行是死乞白赖的将脑袋搭在周絮腿上的,但好歹周絮没有反对,所以啊,这周絮对温客行这傻小子也并非那么排斥。
只是,温客行这臭小子心思单纯,毕竟从未出过谷,未和外人交涉过,只那一身武功暂且拿得出手。当然,这是沈清帆心中认为的。
而那周絮,沈清帆觉得此人很熟悉,他肯定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他做了易容,若是易容不去,他还真认不出是谁来。
看周絮的模样,警惕性很盛,还有些小心翼翼,却也不吝与人交好,说不得是个大势力的一把手。
算了,沈清帆想的脑子疼,便不想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还是就这么着吧,只是这江湖,得推牌重洗喽~
想着想着,沈清帆的眼皮沉重了起来,他便也准备休息了,正是这时,一道曲调从远处传来,曲调悠扬,却带着一股乱人心绪的力量。
下一瞬,熟睡的几人转醒,周絮拉过张成岭护在身后,另外几人则极有默契的聚到沈清帆身侧。
于是沈清帆就这么坐在树干上,身侧围着一圈人,那模样,活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生怕沈清帆出个什么好歹来。
“阿絮,你带着成岭过来,”第一时间拿过腰间别着的萧,站在沈清帆身前的温客行扭头朝着周絮招呼着。
这时,那乐调愈发快了起来,周絮也没耽搁,直接走向前,和温客行并肩而立,在前方形成一个屏障,护着身后的人。
“啊行,萧,”沈清帆见此,将自己腰间别着的萧取下递给温客行,温客行从善如流地将他自己的萧递给周絮。
如此,两人便吹着萧,萧声抵御着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被几人保护着的沈清帆伸了个懒腰,又见张成岭拉着张脸,满是担忧。
沈清帆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着,“成岭小子,放心吧,他们的本事不怕这个。”
听此,张成岭扭头看向沈清帆,就见沈清帆面色上没有一丝担忧,反而轻松惬意得很,不觉间叫他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眼见着,两方对峙,我方略胜一筹,沈清帆朝着身前的羌笛道,“去看看是什么人,活捉。”
话落,羌笛便不见了踪影,少了个人抵御,顾湘和张成岭都被这声音影响得脑子疼,见此,沈清帆伸手折过一片树叶。
放在唇间,温和的曲调传出,合着萧声,叫两个小孩子好了不少,顾湘回过神,就看到沈清帆在吹树叶,又见沈清帆面色白了些许,立马担忧了起来。
“沈大哥主人,怎么办啊?”顾湘又着急,又找不到帮忙的法子,只能干着急。
听着顾湘的声音,涉及到沈清帆,温客行也有些着急了起来,乐调急促了起来,不过五息,对面便不再有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是羌笛得手了,还是几人这合奏起了作用。
温客行一放下萧,就扭头看向沈清帆,立马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喂给沈清帆,一边焦急得道。
“啊兄!你怎么乱来?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叫我和阿湘怎么放心?!”
“咳咳——!小事,别担心,”吃下药丸,沈清帆咳嗽几声,这才安慰了几人一番,却得来一番唠叨,沈清帆垂眸,所以啊,他这破身子,没意思得紧。
“沈兄这是?”看着沈清帆那一副身子弱的模样,和受了伤的成岭一般无二,周絮便问了一句。
毕竟,在此之前,沈清帆面色红润,看着倒是康健得很,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实在是奇怪。
“阿兄不能习武,动不得内气,”温客行也没把周絮当什么外人,一边担忧的看着沈清帆,一边回着。
听此,周絮问道,“周某会些岐黄之术,温兄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
话落,温客行转头看向周絮,见周絮脸上的神色不带假意,他心里也焦急沈清帆的症状。
一个是他至亲之人,一个是他想做知己的人,温客行直直地看着周絮,半晌,算是信任他了,点了点头,让出位置来,“好。”
听此,周絮朝着温客行笑了笑,虽说顶着张糙汉脸,可也是温客行第一次看着他这般对自己笑,他想,这面具之下,定然有着张极美的皮囊。
总有一日,他要叫此人,心甘情愿的扒下伪装,与他交心。
周絮来到沈清帆跟前,为他把了把脉,方才双眸带着的笑意,渐渐隐去,眉头微拧,一边轻声道。
“经脉堵塞,内气郁结,这沈兄”周絮惊讶的看着沈清帆,他虽医术不算精,却也能比过大多数人的。
也是这一探,叫他看出,沈清帆经脉受阻乃是后天原因,内气受堵,进出不得,只要沈清帆提气,就会像现在一般,虚弱不堪。
这还不算,周絮发现,导致沈清帆这般的是一种药物,来自天窗。此药倾尽所有,也不过得一匙之数。
而药,也在二十年前不知所踪了,如今看来,不是不知所踪,而是被用了,还是用在沈清帆身上。
这一刻,周絮开始琢磨沈清帆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用上此药。
“不用说了,我早已习惯了,只需休息片刻就好,”沈清帆摆手,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周絮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出神的琢磨着。
“阿兄,万一阿絮有办法呢?”另一边的温客行就站不住了,周絮都诊断出来了,万一能治呢?
“臭小子,要是能治,我还用等到如今?神医谷都没了,传人也没有一个,如何治?便是神医谷有传人,这也治不了。”
沈清帆劝阻着,他这毛病,不说那些有名的大夫看过,就是御医都没辙,能如何?习惯了便好了。
“可是阿兄”温客行不想放弃这渺茫的机会,还想劝,就被沈清帆打断,无法,温客行只得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见沈清帆闭眼小憩,温客行转而拉着周絮的袖口走到一旁,小声打听着,“阿絮,我阿兄的病,能治吗?”
被拉着袖口,周絮看着温客行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神微动,又看向温客行担忧的目光,叹上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学艺不精。”
此话一出,温客行整个人都颓丧了许多,又好似习惯了一般,“无妨,是我期望太高了。”
他那模样,叫周絮起了怜惜之情,下意识的伸手搭在温客行拉着他袖口的手上,双手相触,两人的目光交织,温客行有些发懵。
眼中神色都带上了几分迷茫,本还觉得自己动作有些不妥的周絮,看到温客行眼中的神色,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便也没松手,安慰着。
“沈兄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嗯”突然被之前恨不能划分界限的人,如此亲近,温客行有些晕头转向,只是懵懵的点着头,又叫周絮眼中笑意更甚。
那厢,沈清帆休养了一会儿,面色好了不少,受着成岭和顾湘的照顾,听着顾湘嘴上关心,实则唠叨的话,沈清帆看向成岭。
他想,要是顾湘的性子和成岭换换就好了,但转念一想,女孩子,还是要活泼些的好,太沉闷了,受了委屈都不敢往外说。
想着想着,羌笛便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人,沈清帆都不用细看,就看出那人是谁了。
“咚——!”那人被羌笛随意的丢在地上,口吐鲜血,半晌才抬头看向这里的几人。
他一抬头,沈清帆便叹了口气,缓缓道,“魅曲,秦松醉!蝎王派你来的?”
江湖传言,北有天窗,南有毒蝎,眼前这人,就是毒蝎坐下,四大刺客之一的魅曲秦松醉,善使魔琴,以声乱人心智,惑人于无形。
可惜,本事算不得极好,如今,能碰到他们手中,也算是栽了。
秦松醉抬头,就看到了沈清帆,他认不得沈清帆,自然也看不出个什么,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是谁?”
“看来是蝎王派你来的,目的呢?”沈清帆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只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了,又道,“算了,杀了吧。”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便决定了秦松醉的生死,另外几人也没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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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o,聪明的小可爱已经猜出来了,咱们拯救的反派就是温三岁,cp就是咱们的蝎揭留波小可爱了~
飒崽崽要开启相杀相爱模式,这一次,换我们温三岁做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