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

看着沈清帆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受着沈清帆极为冷淡的问话,王大锤有一瞬间的后悔来此,随即脸上挂起一抹贱贱的笑意。

背在身后的手也抬起,漏出手上提着的物什,“那个,大侠,我是来送豆腐的,嘿嘿嘿”

尬笑许久,见沈清帆没有搭理他,王大锤收起了脸上的笑,一副面瘫模样的严肃看着沈清帆,“大侠,请您收我为徒!”

话落,双膝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只听这响声,就能叫人知道这家伙是下了多重的力道,倒是挺有诚心的。

心下这么想着,沈清帆总算正眼看了看王大锤,没想就看到王大锤表情扭曲,长着嘴无声的痛呼,看上去满是滑稽。

看着这一幕,沈清帆决定收回方才想这家伙诚心的话,拿过那豆腐,没搭理王大锤就转身离开了。

王大锤痛了半晌,总算适应了,才抬头看向沈清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一时间有些沮丧。

因着跪下时,毫不保留的下了力道,以致于他起身都有些艰难,好不容易站起身,王大锤扶着石壁,颤颤巍巍的往里去,准备好好说上一通。

绕过那七拐八弯的洞穴,王大锤总算看到了沈清帆的身影,只见他在灶前不紧不慢的做着饭,一时间有些不理解。

“大侠,您是大侠,这握剑的手,怎么能做饭呢?”

沈清帆打开熬着粥的锅盖,搅拌了一下,就听到王大锤这满是不解的话,皱了皱眉,看向他。

“我想我们并不熟,我的事,与尔何干?”

说着,侧身清洗着小青菜,王大锤听此,又转悠到沈清帆身前,开口说道:“大侠,君子远庖厨,这等事情,交给别人做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别人?何人?”

“这”王大锤说不出话来,沈清帆也不看他,一边忙碌着手上的东西,一边道。

“握剑之手,亦是执筷之手,为何不可做饭?不做饭,不吃饱,又如何握剑?大侠?呵,王公子拜师之言,沈某担当不起,请回吧。”

这毫不留情的话,叫王大锤脸上的神色一僵,还想死皮赖脸的呆着,就被沈清帆轻轻一挥袖,抛出了洞穴外,再进不得。

才颓丧的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沈清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正盛好小粥,做好菜肴拿进屋内。慕容白伤得是有胸膛,牵扯到了经脉,导致他整个右手臂使不上力,也就不好吃饭。

没办法,沈清帆只得一口一口的喂他,慕容白自然是享受着沈清帆的服务,而沈清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二人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和谐。

等慕容白小憩之后,沈清帆坐到了床边,看着慕容白熟睡的面容,沈清帆发誓,他从未见过这张脸,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叫这慕容白那般看待自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其中的情谊便是沈清帆想当眼瞎看不见都不行。

“慕容白你到底是谁?和我,又有何牵连”

喃喃自语,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洞内却显得极为清晰,就在这时,沈清帆发现慕容白眼睫微微颤动了几分。

当下冷笑,呵,原来是在装睡啊

发现了慕容白装睡,沈清帆起了恶趣味,抬手贴着慕容白的额,手指轻轻拂过高挺的鼻梁,缓缓下滑,落到他苍白的唇上。

温软的触感叫沈清帆动作一顿,随即便见慕容白喉结滑动,叫沈清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装睡,未免也太过不专业了吧。

动作继续,如慕容白所愿的滑至白皙的脖颈,落在那蠢蠢欲动的喉结之上,随着喉结上下滑动,看着慕容白眉头微动。

好似要装不下去了的时候,沈清帆才收回手,若有所思的道:“虽然不明白你的目的,不过,等你伤好,我便要离开了,此处,并不好玩儿”

落下这么一句话,便缓缓走了出去。他出去后,走向了那张只有着几个晕团的画卷,区区几点晕团,叫人分不清是何物。

饶是沈清帆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便只得作罢,朝着屋内看了一眼,就往外去。

总不能老呆在这山洞之中,沈清帆不喜欢太过黑暗的环境,待久了,人会觉得抑郁的。

顺着洞口的小路离开,沈清帆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只是看模样,像是离开了小镇,到了小镇外荒芜的林中了。

那厢,确认沈清帆离开的慕容白睁开了眼,眸色复杂的望着空荡荡的床边,好似在看着方才坐在那里的沈清帆。

“清帆”

慕容白听到了沈清帆的话,他说他要离开,他说这里不好玩儿

慕容白眸色纠结,之前,若不是为了他,清帆也不必而他,若不是因为慕容家的祖训,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害了清帆,也不会这般痛苦。

苍天有眼,叫他重来一次,难道不是叫他补偿清帆吗?难道不是叫他弥补曾经的遗憾吗?

为什么,清帆会想要离开?为什么清帆对他有所质疑?为什么好些东西不一样了

想不通为什么,慕容白撞入了死胡同里,眼底的神色明明灭灭,忽地,他想起,沈清帆说的是等他伤好,就离开。

那么,要是他的伤一直不好,是不是是不是沈清帆就不会走?!

这么想着,慕容白目光泛冷的盯着自己的胸膛处,伸手狠狠按了一按,“唔嗯——!”

一声闷哼从慕容白口中逸出,看着洁白的纱布侵染上了鲜血,慕容白嘴角微勾,发了狠的继续按压着伤处,额角的汗珠愈发细密。

洞内闷哼声愈发痛苦,直到那纱布沾满了鲜血,慕容白也如愿昏迷过去,苍白的面色,被牙齿咬住微微溢血的唇显得朱红,衬的他愈发苍白。

这厢,沈清帆在林中逛了逛,寻了些草药和一些食物,这才准备回去,没想半路间看到王大锤坐在地面上,一脸沮丧。

双手在面前的土地上拂过,那处光秃的地面就生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花朵,看着这技能,沈清帆眉头微挑,继续迈着步子走去。

沈清帆的动作没有掩饰,王大锤也看了过来,就看到沈清帆手上拿着一把不认识的草,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死去的野鸡,正目不斜视的走来。

“大侠,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眼见着沈清帆就要走过他,王大锤鼓起了勇气,问出了口。

此话一出,沈清帆果然顿住步子,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着,“什么是没用呢?”

什么是没用?王大锤面色一怔,随后又变出一朵花来,扯下花瓣,捻了捻,艳丽的花汁叫他的手指都染上了艳丽的色彩。

“没用像我,这么久以来,没有为镇上做过一份贡献,没有得过任何人的另眼相待。所爱之人不爱我,所求之事求不得。”

“就是抓妖,也需要别人来善后,这难道不是没用吗?”

听着这话,沈清帆扭头看向王大锤,见他眸色黯淡,忍不住叹上一口气,什么时候,他竟成了人生导师了?

心下虽这么调侃着自己,面上却是一副值得信任的模样,站在王大锤身前,一字一句的道。

“没有人规定,人一定要为谁做贡献,也没有人规定,所求之事定然有求必应,所爱之人必然有所应答,更没有人规定,一腔孤勇便是莽撞。”

待王大锤抬眼看向自己,沈清帆才继续道:“人活一世,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而活,你是王大锤,不是旁的什么人,自然和旁人不同。”

“你说你未做任何贡献?我虽只在此处呆了两日不到,却也能看出来,你虽混,却也一片赤子之心,今早那妖,不也是你抓回来的吗?”

“虽说,思虑有所不周,但也是你抓回来的啊,这是你的本事不是吗?你看看,其他人可是连去会会那妖的本事都没有,你比他们,强了不少。”

“至于所爱之人,所求之事,不都是求一个问心无愧吗?既然已经做了,无愧于心,便好,又何必纠结这果,是好是坏呢?”

“你的灵力虽不算强,但,只要熟练应用,总会好的,”说到这里,沈清帆忽然觉得有些心悸,便拍了拍王大锤的肩,“好了,言尽于此,一切,还是看你自己。”

说罢,便离开了,只是,越是离洞穴近,沈清帆的心悸就越发深,他拧着眉,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好加快步子。

将将走入洞穴,就嗅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沈清帆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什,朝屋内去,一入内室,鼻息间的血腥气愈发浓了许多。

沈清帆看着斜躺在床上,纱布侵染成血色的模样,瞳孔微缩,连忙上前,看着慕容白皱着的眉头,拧着的眉,和那额际微凉的汗`液。

连忙将他扶起,慢慢帮他松开纱布,看着纱布下,血肉模糊的伤处,沈清帆眉心狠狠一跳,洞内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这说明,是慕容白自己弄得这般狼狈的,可是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自虐?不要命了吗?!!

拧着眉为慕容白敷上药,沈清帆又细心的为他包扎好,这才轻缓的将他放到床上,眸色复杂的看着慕容白。

且不论他和慕容白有何渊源,沈清帆觉得,他实在是看不透慕容白的想法,甚至于,这个小镇处处透着诡异,便是那阵法,也满是诡异。

而这阵法的阵眼,却是王大锤,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实在想不明白,沈清帆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慕容白,或许,他可以入梦一番,看看慕容白藏着的秘密,和那参不透的关系。

这般想着,沈清帆便将慕容白整个身子往里挪动了一番,自己则躺在床外,叫慕容白掌心朝上,自己的掌心对着他的掌心覆去,便闭上眼,试图入梦。

然而,沈清帆的入梦之术第一次失效了,他入不了慕容白的梦,接连试了三四次,沈清帆才放弃。

他坐起身来,凝眸看着慕容白,又并指探向他的眉心,依旧不行。

“唉!”沈清帆叹上一口气,这么看来,那秘密,只能等到慕容白自己坦白了,不然,他可得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着,沈清帆起身,为他捻好被角,来到那太极之阵的泉水高台之上,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魂牵梦萦,妄念!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