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路

二人互相看着,嘴角轻咧,好半晌才注意到一旁,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唐僧,孙悟空这才笑嘻嘻的道。

“俺老孙谢过师父解救之恩,多谢多谢!”

哪怕化作人身,孙悟空挥舞着手腕,也是个猴头模样,那副唇红齿白的模样,做猴头行头,倒是令人生笑。

唐僧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悟空,杵着禅杖,站得笔直的问道:“你可有名字?”

“有的有的,弟子名唤孙悟空。”

“既有了名字,为师便取个法号,如何?”

“要的要的,师父且取来。”

“这法号便做‘行者’。”

“行者?”

“行者。”

“孙行者多谢师父赐名。”

三言两语间,孙悟空便多了个称呼,沈清帆自始至终都坐在马上,目光未移半分的看着。待名取完,孙悟空将唐僧的白马牵来,让其骑于马上,准备上路。

沈清帆便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不过一丈,那唐僧便停下,扭头看来,佛礼周全的道:“施主此去何地?贫僧可是挡了路?”

高头大马之上,沈清帆拉了拉马缰,亦停下步子,斜睨了牵着马绳的孙悟空一眼,“非也,我便是跟着你们一道。”

沈清帆这话说得不太客气,牵着马绳的孙悟空连忙笑着走来,摸摸黑马的马首,“师父莫恼,小飒就是性子直了些,又舍不得俺老孙,便想跟着一路。”

见唐僧脸上写着不赞同,孙悟空又道:“俺老孙和小飒相伴百年,也不习惯分道而行,再说,取经路上,危险不知,小飒也能做个帮手,不是?”

“阿弥陀佛,你这猴头,取经之路,岂可借由旁人?不妥不妥,”唐僧闭目轻言,又见沈清帆跟定了他们,孙悟空也不会拦着,反倒乐意之至。

便也不得不应下,“罢了罢了,施主若想跟,便跟着罢。只是悟空,取经之事,不可劳烦小施主,阿弥陀佛。”

话落,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骑着马往前去,也不要孙悟空牵马了。这下,孙悟空便牵起了沈清帆的马绳,给了沈清帆一个计划得逞的笑意。

“大圣,你既然说这是一个阴谋,那坏菩萨又要制约你,那为什么还要去取经啊?”沈清帆有些不解,既然这是佛门谋划,那孙悟空不应,让那唐僧自己去不就好了?

到时候,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佛门计划便不攻自破了,岂不是更好,又何必跟着他们周旋,劳神劳力的。

听着沈清帆的问话,孙悟空只是低声叹了口气,瞥了沈清帆一眼,牵着马不说话,只是目光看着远处,脚步不慢地跟上唐僧的马匹。

“小飒,这世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你啊,性格可得学圆滑些,免得”他的话掩于唇齿,叫沈清帆听不到后半句说了些什么。

只是看着孙悟空徒步走着,沈清帆有些不太欢喜,拉拉马缰,俯身问道:“大圣,你走路累不累?要不要和我一起骑马?”

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期待看向孙悟空,正想说不用的孙悟空,目光触及沈清帆,便将那话咽下,一脸高深地点点头,翻身上马,动作熟练的环住沈清帆拉住马缰。

二人之间,只隔着几层薄薄的衣衫,体温顺着衣衫传给对方,那种气息相融的感觉,叫孙悟空胸膛发烫,却又舍不得撤开。

凉风穿堂,沈清帆的身子向后靠了靠,孙悟空身子微僵了一瞬,才缓缓恢复过来,比沈清帆的手要大上两个号的手拉紧了马缰,,催促着马儿向前跑。

马蹄声声,唐僧中途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到二人共骑一马的模样,嘴上念叨着,“阿弥陀佛”,便不再看,继续向前。

至于身后的沈清帆二人,孙悟空控制着马缰,叫那马行得不快不慢,保持着和唐僧足有三丈的距离,胸膛向前倾了半分。

沈清帆的脑袋才搁到他颈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孙悟空的手,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不快点长大些呢,这么些年,像是白长了一般,还是那么小。

而握着马缰的孙悟空,眼神不自觉的便往胸膛处的沈清帆身上瞟,触及那雪白圆润的耳朵,飘逸的银发,以及那雪白的脖颈,只觉眼热。

行进间,沈清帆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总是在鼻尖萦绕,让孙悟空都不能专心骑马了,思及此,孙悟空脑袋向下倾了倾,唇不经意间落在那雪白的脖颈上。

惹来沈清帆身子微颤,才慌忙移开眼,不觉间加快了速度。沈清帆抬眼,就看到孙悟空那白皙的下巴,和那目不斜视的态度,一时间有些疑惑。

刚才那是个意外?

想着,又看了孙悟空好几眼,看不出什么,便扭过头,望着远处的好风景。风声在耳旁呼啸,沈清帆也就没听到孙悟空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一路上静谧无比,好不容易看到一处人家,唐僧一马当先,翻身下马,敲着院门,沈清帆二人紧随其后,只是沈清帆下马时,是孙悟空接着的。

他一下扑到孙悟空身上,便舍不得离开,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一头银发都蹭毛躁了。

孙悟空好笑地移开他的脑袋,给他捋了捋,好不容易理顺乎,又被他给揉乱了,无法,沈清帆拿出根发带,将银发束做马尾,瞪了孙悟空一眼。

唐僧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这新收的徒儿,和那小施主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当这二人太过互相依赖了而已。

这处住着一个老叟,一个小童,一老一少在这荒山之间,相依为命。打开院门,便看到了三人,这三人的模样都不似凡人,叫老叟惊讶的瞪大了眼。

待听了唐僧所说,借住一宿,便忙不迭的打开门,欢迎三人。这老叟想来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看到沈清帆头顶的双耳时,也不害怕,还夸他是,“下凡来哩金童!”

孙悟空一听是在夸沈清帆,便和这老叟健谈起来,还应和着:“是极,是极,小飒便是那天上下凡来的”

沈清帆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悟空成了个“沈夸夸”,还和老叟论兄弟,沈清帆真想呸他一脸,老大把年纪了,去逗弄个老叟,真是,倒活回去了。

眼看着孙悟空和老叟之间,愈聊愈开心,唐僧也没说个什么话,喝着凉水之间,忍不住小心的打量起沈清帆。

而察觉到唐僧目光的沈清帆眉头轻皱了一下,复又任其打量,左右也看不出个什么,等孙悟空觉得腹中空空之时,才恍然发现,天色暗了下来。

又瞥见沈清帆摸了摸肚子,便连忙唤道:“小老儿,小飒饿了,俺老孙,也饿了,你这,可有什么饱腹之物?”

聊得正好的老叟本还不明所以,一看天色,连忙抱歉,“诶呦,瞧我,竟忘了时辰,饿着几位高僧,金童了,这就去做饭,这就去。”

沈清帆瞥眼孙悟空,站起身跟在老叟身后,进了厨房,拿出好些粮食给老叟做,剩下的,便做住宿费。

那老叟起初非是不收,沈清帆道,若是不收,他们现在就走。老叟本就古道热肠,这一听,便想着,先收下,等到沈清帆一行离开,再还于他们便是。

于是,便应下了。沈清帆也看出他的意思了,心里想着,到时候让唐僧先走,他再走,到时候一个骑上马,这老叟可追不上。

二人各有思量,便合计上了。

不过一会儿,饭菜便端上了桌,只是,沈清帆觉得有些可惜,这些都是素斋,没沾半点荤腥。

细想下来,老叟怕也极少沾荤腥,毕竟这一老一少,日子穷苦,能有口吃的,已然不易了。

索性,沈清帆也不是很挑,再说这些东西出自他的袖里乾坤,其原料便比寻常粮食美味,是以,孙悟空也没说什么不好吃之类的。

席间,宾主皆欢。晚间,唐僧一人睡在一屋,沈清帆和孙悟空则躺在一张床上,主要二人在一起睡习惯了,若是分开,怕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能搂着沈清帆睡的孙悟空可谓是高兴至极,想他被压在五行山下时,顶多只能一手勾着沈清帆,如今,沈清帆整个身子都窝在他怀中。

如他所料,沈清帆的身子软软地,很是暖和,那股香气也浓郁了起来,让孙悟空有些睡不着。

而沈清帆,因着被抱在怀里,有些不适应,来回转动了几下,最后选择了伸手环住孙悟空的腰身,脑袋埋在他胸膛处。

一呼一吸间,那烫人的热气让孙悟空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觉得,一股热气向下三路冲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彼时,沈清帆的呼吸很是平缓,睡熟了过去,孙悟空不敢动弹,只是脸热的不行,那股爆`炸感,让他很是难耐,却又不能不忍着。

好不容易捱到半夜,平缓了下来,快要入睡之时,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极为轻,却有十来个。

孙悟空望着有些破旧的屋梁,思索着,这大半夜的,悄悄摸摸地来,肯定不是干好事的。又埋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沈清帆,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床铺。

一个闪身便到了外边,黑暗之中,那些人手上的大刀泛着冷芒,模样也凶残可怖。孙悟空不想吵醒沈清帆,双手一抓,这些个山匪便和他一道,到了一处宽阔的地界。

那些山匪正疑惑怎么突然到了这里,一看中央的孙悟空,那瘦不拉几的和尚模样,便是凶神恶煞的举着刀向他袭去。

连句问话都没有,一看便是个杀人如麻之人,既然如此,孙悟空也没客气,一个闪身便到了其身后,他伸手,将其向前推了推。

正好,另外的土匪的刀落下,尽数落在那人身上,一时间,血流如注,那些人担忧间,越发狠厉,孙悟空也不动手,叫得他们自相残杀。

等没人站着的时候,孙悟空嫌恶的看了眼这些人,甩甩手,离开了,他还打着瞌睡呢,真真是,扰人清梦。

至于身后,那些土匪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刀口,缺胳膊断腿的,只能躺在地上,任鲜血直流。

本就是荒郊野岭,那浓重的血腥味引来猛兽,凄厉的叫唤声,细密的咀嚼声在夜色的掩盖下,披上层神秘的面纱。

回到屋内的孙悟空,又轻轻躺下,才躺下,沈清帆的身子便滚了过来,抱着孙悟空的腰不放,还在他身上蹭了又蹭,细声道:“大圣大圣不走不走”

“不走,我不走,”孙悟空附在他耳旁轻声应着,等沈清帆不再说话,他也满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