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喜

话落,甘霖抵在初一颈上,初一瞥了一眼,眸中写满了无奈,又定定地看着沈清帆,既是劝诫亦是提醒的道:“飒飒,伤我便是伤己,你做不到,又何必威胁我呢?”

经他一席话,沈清帆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明明伤的是初一,疼的却是他自己。那疼,他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沈清帆收回剑,目光转向欧阳少恭,不去看初一。

“飒飒,我不会害你。这些剑留到此方世界,有害无益,与其这般,倒不如化作甘霖的养料,”初一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为沈清帆好。

但这毫无缘由的好,叫沈清帆迷惑的同时,心里的警惕提升了不少。而对面的初一从沈清帆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心理,只能低低叹上一口气。

带着冷意的目光看向一旁蠢蠢欲动的百里屠苏,直看得百里屠苏背冒冷汗,才转过头,眼神温润的看着沈清帆。

而沈清帆目光转向认真复原玉衡的欧阳少恭,脑中思绪从未停下,想着欧阳少恭一时半会儿是修复不好的,便扭头朝向初一。

“找个地方,我想和你聊聊。”

“好啊~”初一轻笑出声,站起身,走在前,沈清帆也起身,跟在他身后。

走时,沈清帆还不忘嘱咐百里屠苏一番,“屠苏,你守着少恭,我去去就回。”

“沈大哥”百里屠苏想要起身跟上,担忧的神色几乎要显现在脸上,却被沈清帆摁回座位上,又叮嘱了一番,才安心地跟着初一寻了个安静的地方。

说是安静,倒也不差,不过沈清帆是怎么也没想到,在秦始皇棺木之上,还有一个空间,也就方圆五十里的距离。

这还不算,其中有这一条由金块堆砌而成的金龙,从此处空间尾到那边的头,蜿蜒之间,砌着五爪,那龙脑袋向后看,红玛瑙所铸龙睛,带着股妖邪之感。

正中央摆放着白玉石所砌的桌椅,佩着四把桌椅,其上还有着紫砂壶,合着一整套的茶具。

初一也不说话,先一步坐下,对着沈清帆挥挥手,没有言语,沈清帆却莫名地明白他的意思,从袖中拿出一小罐茶叶,递给他。

于是一阵水雾自下而上,茶叶打着旋儿从杯底浮起,初一也收起身上的一身行头,漏出本来的面目。

只是沈清帆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样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恕他自恋一下,果然是秀色可餐啊~

正想着,初一推来一杯茶,示意沈清帆饮茶,沈清帆指尖轻搭茶桌,食指敲击两下,等初一举杯,他才举起杯,细细品酌。

“等你的事了,我就要离开了,”初一垂眸,看向杯中水,言语间竟隐隐有着不舍。

“离开?”沈清帆挑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若有所思的道,“你说,你源自于我,伤你亦是伤己,那么我便猜猜,你,是我的心脏,对吗?”

喝下那杯茶水,沈清帆的思绪明了了许多,从相遇到现在,沈清帆依着初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忍不住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就见初一嘴角的笑意微僵,最后欣慰的叹了口气,“不愧是飒飒,不错,我由你的心脏幻化而来,你若想要回去,我也不拦着。”顶多,和霍朝一样,离开就是。

沈清帆听到初一承认的话,诧异了一霎,随即便放下了警惕,像是对待旧时老友一般,抿上一口茶水,“要回去?你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初一心想,却并未答话。

当然,沈清帆也没想着要他答话,接着道:“即便你愿意,我也不愿。左右这颗心脏已经丢失了这么久了,我也不是没有心脏就不能活,又何必要回来。”

“况且,这心脏都成精了,那还是我的心脏吗?只是,你一受伤,我就疼,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说到后来,沈清帆都有些委屈,一想到自己的心脏成精了不说,一受伤,还得让他这个本体疼,这是何等的不公。

听了沈清帆的话,初一明显怔愣了一瞬,随即满是宠溺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沈清帆,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过。

“不会,除了你自己伤的外,别人伤的,你不会疼。”

“哦?还有这种禁制?”沈清帆愕然,没想到,自己是自讨苦吃了。

自然是这样的,毕竟也没有谁会对着自己的心脏下手,也没人会像沈清帆这样,心脏离开身体后,反倒独成一体,这般算来,倒也不算稀奇。

“既然你是我的心脏,那霍朝岂不是”沈清帆想着又道,剩下的话没说明白,初一却是点点头,确认了沈清帆的猜测。

“啧,我可真是奇葩,这心脏离了身不死,还成了精就罢了,没想到,这也是如此,也不知道我祖上是谁,能叫我如此神通广大。”

沈清帆忍不住叹息,惹来初一的取笑,随后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好半晌,才眼带泪花的停下笑,又问。

“霍朝曾说,是我主动放弃的你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你心甘情愿,不愧于心的决定。霍朝本就比你我小,脾气倔,心智也不够齐全,就是小孩子闹别扭罢了,不用管他。”

初一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心虚,做足了兄长的姿态,要是霍朝在这里,定然要和他打上一场,哪怕,霍朝根本就敌不过他。

见初一不愿细说,沈清帆也没多问。初一既然是他的心脏,那定然性子和他相差无几,他不愿意说的话,就是撬开了他的嘴,也得不出个一二。

所以,沈清帆也没自讨没趣,不过,沈清帆突然有种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感觉,又问:“对了,你用我的心脏爱过别人吗?”

话落,饶是问话的沈清帆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何况是初一。不过初一还算淡定,淡淡的道“飒飒,你该知道,我爱着你爱的每一个人。”但我真正爱的,不过一个你。

“哈?”

“逗你的,这世间,还寻不到让我爱的人,亦不会用你的心脏,去爱别人。”初一保证着,倒是叫沈清帆诧异了些,不过沈清帆也就这么一问,随后便抛之脑后了。

这下,又换做初一问他了,他道:“其实,我有时候在想,飒飒是不是因为没了心,才这般博爱的。之前,一直没遇到过你,现在,我能要个答案吗?”

“博爱吗?”沈清帆没想到初一会这么问,但他细细想来,大概、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博爱吧。

不过,这和他有没有心没什么关系吧,只是因为寻回记忆的过程太过孤寂,总想和人报团取暖,后来,又不愿辜负他人,便就这么过来了。

说他博爱也好,说他海王也罢,他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而爱得太深,往往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淡化它。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界涧休息那么些时日,总是一觉醒来,再进入下一个世界。毕竟,爱一个人时,是绝对容不下第二个人的。

若是保存着和上一个人的感情,爱着下一个人,那无论是对上一个人还是下一个人都是极不公平的,至少在沈清帆想来是如此。

沈清帆也将心中的想法说与初一听,初一听后倒是一脸的了然,赞道:“不愧是你,飒飒~”

二人又聊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清帆收了初一送来的另外六把凶剑,交给甘霖,让甘霖趁此好生补养。

沈清帆站起身,准备和初一告别,他现在心系欧阳少恭,“这些剑,我便收下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初一依旧端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水,小口小口的饮着,听了沈清帆的话,忍不住调侃着,“怎么?飒飒想要来送行?”

“想得倒是挺美的,只是随口问问,再说,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候了,毕竟是我的心,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这样啊”初一低声喃喃,见沈清帆脚步不停的离开,眼见着快看不见他了,才朗声道:“八月初十。”

沈清帆手举过头顶,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便彻底消失在初一的视野之中。另一边,迟迟不见沈清帆归来的百里屠苏有些躁动不安。

但看到还在修复玉衡的欧阳少恭只得稳坐下,沈清帆说过,帮他护好少恭,但百里屠苏时不时地看向沈清帆离开的方向,焦灼不已。

好半晌,总算看到沈清帆的身影,百里屠苏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沈清帆一看到他,便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屠苏坐下,他无事。

就在沈清帆往百里屠苏这边走的期间,修复玉衡的欧阳少恭也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修复大业,一睁眼,就看到沈清帆含笑的站在他身前。

欧阳少恭忍不住唇角轻勾,对着沈清帆分享着他的喜悦,“清帆,玉衡修复好了,我,成功了!”

“嗯,成功了,”沈清帆笑着走近他,任由他抱住自己的腰,伸手揉了揉欧阳少恭柔顺的长发。

百里屠苏也走了过来,虽然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他也需要有姓名啊喂!

等喜悦过了,沈清帆觉得这里的环境还算幽静,不会受外人打扰,便看向屠苏,问道:“屠苏,玉衡修复好了,你的煞气可以拔除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百里屠苏下意识的答着,等意识到沈清帆问的是什么,愈发激动了起来,从下天墉城开始,他就准备着拔出体内的煞气,一直准备着,总算,有办法了。

“那我就开始了,”沈清帆说着,看向怀中的欧阳少恭,得了应允,沈清帆便开始着手了。

三人就着这里的八卦之象,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各坐一方,沈清帆将完好的玉衡放在石墩上,并指输入灵气。

与此同时,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二人盘膝而坐,闭上双眼,顺着沈清帆用玉衡引来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

等完成第七个周天时,灵气的输送停滞了下来,百里屠苏头顶渐渐汇聚起了一圈圈墨色印记,隐约间还有着他的星蕴——重明鸟。

像是要护着百里屠苏一般,企图向沈清帆袭来,却被沈清帆并指一道流光,定在原处,不能动弹。

从那墨色的印记之中,沈清帆聚精会神的抽取着泛着金光的丝丝缕缕,每抽出一缕,便运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红润了起来,气色也愈发好了,不像之前,总给人一种神有余而气不足的感觉。

这厢,沈清帆虽然厉害,可要抽丝剥茧般,从那庞大的煞气中抽取仙灵,那仙灵还沾染着不少的煞气,也就增大了难度,好在沈清帆神识强大,能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