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瑾娘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沈清帆唇角轻勾,将二人相握的手举起,置于唇边,轻轻烙下一吻,言语平淡的道:“如你所见。”
说罢,目光转向欧阳少恭,二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番,欧阳少恭也笑着应声,眼中含着笑,空着的那只手垂于膝上,激动的颤抖着。
面上倒是一派平淡,好似那惊世骇俗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般。二人态度坦荡,反倒叫瑾娘看上去有些大惊小怪了。
至于百里屠苏几人,也就方兰生有些惊讶,瞪圆了眼,嘴里嘟囔着,“难怪连我二姐都看不上,原来少恭喜欢男人?原来是因为性别不对啊!”
方兰生眉头轻皱,纠结的像要拧出麻花来,他那话,虽然声音很小,可在场的几人都有修为傍身,自然也听了个明白。
襄铃连忙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便保持着沉默。倒是瑾娘,很是不适的捂住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面色都白了些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唇角牵起一抹刻意的笑意,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不知道,公子想让瑾娘卜算什么?”
欧阳少恭这次并未答话,倒是一旁的风晴雪和襄铃问了一句,一个要找大哥,一个要寻亲娘。
不过卜算一事,定然得有迹可循,而不是凭空而来,于是襄铃寻亲娘的打算便落了空出,便是晴雪,也没卜出个好歹来。
如此一来,这瑾娘一日卜算一卦,今日便就这么没了,只得等着明日了。许是沈清帆二人的关系对瑾娘的冲击太大,她便没做多留,苍白着脸回了她的居所。
而沈清帆一行人觉得回客栈的话,来回太过麻烦,便在花满楼后院住下,那华裳姑娘也是个妙人,对几人也是义气的很,将后院一处空院打扫出来,给几人住下。
有了住处,几人也各自进了房间收拾,沈清帆倒是想和欧阳少恭住一起,他也没想做什么,就想有个香软的“暖炉”可以抱着,既暖和又舒服不是。
可惜,被欧阳少恭拒之门外了,无法,沈清帆只得认了,左右,他们也几千几万年没见了,如今重新熟悉一下也好。
除此之外,沈清帆总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时时刻刻都监视着他,可他怎么都找不到那目光的主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目光没有恶意。
即便如此,沈清帆也格外的小心,生怕出现意料之外的事,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天道陷入了沉睡。
一般而言,天道陷入沉睡,要么就是世界消亡,那么就是世界才诞生,还有一点,就是世界被外来者汲取了能量,导致它不得不用休眠来恢复。
而现在,最差的便是最后一种原因,如果是外来者,那么那外来者定然很是厉害,沈清帆拿不准自己能不能胜过他。
沈清帆坐在庭院之中,思绪飞扬,眸光失焦的望向一处,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被红袍笼罩全身的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沈清帆,隐于帽檐下的双眼带着笑意。
明明那道身影并不隐匿,却没人发现,他像是隐身了一般,好半晌,他捂住唇,轻咳一声,引来沈清帆的侧目。
在沈清帆望来时,他便消失不见了,好似那身咳嗽不过是沈清帆的错觉罢了,当然,沈清帆也误以为是错觉,却还是疑惑的将四周看了个遍。
当然,一无所获。
沈清帆失笑着摇摇头,暗笑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应当放松些才是,这般想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壶美酒,沈清帆就着壶口,就这么喝了起来。
天色昏黄,原本在外面闲逛的方兰生雀跃的走了回来,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一走进小院儿,他便看到了自饮自酌的沈清帆,便是一溜烟儿跑到沈清帆对面坐下,满目好奇的问着:“诶~沈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啊?少恭呢?”
“在房间里休息,他今日也有些累了,该多休息才是,你别去扰他,”沈清帆瞥他一眼,便移开目光,望着亭中那株极大的山茶树。
听了这话,方兰生眼珠转动了几下,向沈清帆身边挪了一点,“沈大哥,你和少恭是怎么回事啊?”
“嗯?就你看到的样子,我们心悦对方,两情相悦,”沈清帆说话时,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着,就是带着酒香的话都满是喜意。
“哦~这我知道,这叫断袖之契,龙阳之好,”方兰生摇头晃脑的说出这么一段,话落就被沈清帆敲了一暴栗,便是委屈的捂住额头,控诉的看着沈清帆,满是不服气。
“行了,差不多就回去休息吧,说不定明日就离开了。”
仰头又是一口酒,泛着阵阵桂花香的酒香散发开来,方兰生没喝过酒,都被这酒意熏红了脸,像是醉了般。
“哼,那我就休息去了,沈大哥,你慢慢喝~”说罢,方兰生便蹦蹦跳跳的回了屋,也不知道今天遇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沈清帆余光瞥向欧阳少恭的房间,想着去厨房弄些吃的,给还没用晚饭的欧阳少恭,便站起了身,正欲往外走,就看到一个身影摇晃着走了进来。
嘴上还嚷嚷着:“华裳~这酒香好浓,让我喝一点,就喝一点~”
这时沈清帆才看到,那人身前的华裳拦着他不让进,沈清帆向门外走去,打着招呼,“华裳姑娘,这是?”
“唉,这酒鬼,那狗鼻子闻到你们院里有酒香,非要进来,我怕扰了你们,便拦着他了,”华裳语气有些无奈,却莫名的带着宠溺。
叫沈清帆品出二人间的关系,于是沈清帆轻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尹千觞。那酒是你的吧?我可以尝尝吗?买也行,怎么样?”尹千觞方才还带着迷蒙的眸子亮了几分,吞咽了几下,很是迫不及待。
“可以,买倒是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沈清帆说着,又拿出一壶酒,递给迫不及待接过的尹千觞,一边对华裳道,“华裳姑娘,麻烦您帮我带些饭菜来,少恭今日还没用晚饭,我怕他饿着,多谢了。”
说罢,给了华裳一小包银两,华裳一看尹千觞那酒鬼样,就恨铁不成钢,只得劝说了几句,便帮沈清帆准备饭菜去了。
至于尹千觞,得了美酒,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时不时喟叹一句“好酒!”沈清帆看着他那酒虫模样,只觉好笑。
二人小坐一会儿,欧阳少恭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对酌的二人,眸色微暗的走来,等走近了,才惊讶的出声,“千殇?你怎么在这儿?”
那边喝得迷迷糊糊的尹千觞努力睁大了眼,迷蒙的回着,“少恭啊,你怎么来江都了?你要找的人,可找到了?”
欧阳少恭一来,沈清帆便起身,拉着他坐到身侧,手上变花样似的变出一个酒杯,为他满上,又递到他手上。
一边抽空问道:“找人?找谁啊?”
这厢,欧阳少恭目光深远的看了沈清帆一眼,又转向尹千觞,他唇角漾着笑,饮下杯中酒水,“找到了,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找我?”
“找的是他?”
沈清帆和尹千觞一同出声,尹千觞的疑惑声掩盖住了沈清帆的声音,不过二人皆有些疑惑的望着欧阳少恭。
“嗯,找你,寻了许久,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着了,”欧阳少恭笑着应着,一手抢过沈清帆手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又一口饮尽。
“不是,少恭,你不早说,你找的是个男人,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娇娘呢~啧啧啧,想岔了啊!”尹千觞看看沈清帆又看看欧阳少恭,脑袋轻晃,很是感慨。
正说着,华裳领着人将饭菜端了过来,沈清帆将酒壶放下,为欧阳少恭布置着饭菜,又给他盛了碗粥,柔声道:“天色晚了,喝些粥,免得晚间睡不着。”
欧阳少恭习以为常的受着沈清帆的照顾,倒是尹千觞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酸,口无遮拦的说着。
“难怪少恭这么想找你,这么贤良淑德,是我,我也得找回来啊~诶!诶诶诶~疼,华裳,你松手,松手”说着说着,尹千觞就被华裳拎着耳朵带了出去。
没了尹千觞这么个大灯泡,二人远远的听着尹千觞的痛呼,相视一笑,便又是一阵浓情蜜意的用餐,气氛融洽的放不下第三人。
吃喝皆毕,沈清帆将碗筷收拾好后才问着,“少恭,你找了我多久?”
空气寂静了一瞬,欧阳少恭才牵住沈清帆的手,好似在确认什么,微垂的眼帘轻抬,轻声回着:“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很久了吧。”
说着,眉目中满是追思,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时,他恨过、怨过,却从未后悔过。
“我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普通人?”沈清帆握紧他的手,同时扳正他的身子,让他直视自己,不能避开自己的目光。
被沈清帆诚挚的看着,欧阳少恭的身子僵了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低低的叹了口气,嘴唇嗫喏了几下,看着沈清帆。
“我设了结界,别人偷听不到,”沈清帆知道他担心什么,便先出声,如他所料,得了保证,欧阳少恭将曾经的事娓娓道来。
“那时,你突然不见了踪影,我不顾火神的劝告,四处寻你,惹了些麻烦,最终什么也没寻到,回去受了罚,被禁锢在凤来琴中,不能出来。
等我能出来时,被火神带去了人界南方,惩戒一只为祸四方的黑龙,让我将功补过,我便去了。却没想到,那黑龙,竟是悭臾。
也是如此,我失神了片刻,凤来琴因此断了琴弦。也因此,悭臾逃跑了,我便受了责罚,剔去仙籍,毁去仙灵。
九死一生之际,拼死逃出,火神以为我已死去,又厌恶凡间总总,离开了凡间,我便得以在凡间苟延残喘。只是逃出的仙灵,四散飞逸,我寻遍千山万水,总算拼凑了起来。
如今这一世,算是比较完整的了,我都快厌倦这寻寻觅觅的日子了,没成想,上天还是仁慈的,让我,再一次遇到了你。
对了,你呢?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一个告别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
听了这话,沈清帆心疼的将他揽入怀中,轻吻着他的额头,双手紧拢,恨不能将他揉入骨血之中,欧阳少恭说着话,仰头望着沈清帆,想要一个答案。
看着欧阳少恭眼中的疑惑,沈清帆在他的眼上烙下一吻,一路向下,吻向他的唇,勾住他的舌,交换着口中的津液,直到怀中人气喘着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沈清帆才松开他的唇,又流连忘返的舔`舐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欧阳少恭染着霞色的双颊,眼中隐隐带着歉意,声音飘忽的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