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惊讶了,沈清帆的手微微下垂,放在掌心的树叶,载着花千骨和糖宝往下面飘去,像是一弯小帆,晃晃悠悠的打着转。
等沈清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片树叶已经被白子画接住了,沈清帆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又因着那天山仙上,一时间有些慌乱,猛的一个起身。
不料脚上一滑,天旋地转间,伴着满树的花瓣,往下坠去。还不待沈清帆调整过来,便被一人抱住,悬在半空中,既不往下,也不往上。
沈清帆察觉到那人接住自己的手,毫不掩饰的摩擦了几下他的腰身,还有那较为敏感的后脖颈,他看着那人,只是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
见着沈清帆眼中的惊愕,那人轻笑出声,埋下头,轻轻贴在沈清帆的耳畔,温柔缠绵的说着,“我的好弟弟,别来无恙啊~”
那人说完这一句话,便又直起身子,眸中像是有着万千星光,在见到他的那一霎,闪烁着万千光芒,迷惑着他。
他看着他,轻飘飘地往下落,稳稳当当的落在他那处于桃花树下的位置,搂着沈清帆的腰,对着那些眼神惊诧的仙家们,抵唇笑道:“道侣顽劣,可别扰了各位的兴致。”
他话一出口,离得近的仙家,便是连连称着没事,还要问上一句,“可是沈仙师?”那人笑着点头,言行举止,皆是温柔。
又有人说着,“萧炎尊上苦等多年,总算是苦尽要甘来了,恭喜!恭喜!”
说着,便是举杯庆贺,萧炎也举杯回敬,其他人见此,便也跟着道喜,萧炎也一一应了,只沈清帆看着这一幕,竟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恨自己吗?为何又做出一副深情不已的模样?还是,他误会他了?
算了,总归,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情债,既然遇到了,那便该偿还了。
萧炎一边回应着那些个仙家,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扫视着沈清帆,见沈清帆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随后又一副释然的模样,他借着喝酒,掩住唇角略显嘲讽的笑意。
这么客套了一番,总算到了这次群仙宴的主题了,只听那些个仙家讨论着,沈清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点没听进去,又反复看了萧炎好几眼。
才伸出手,牵牵他的袖子,见萧炎看过来,沈清帆凑近他,“哥哥,是什么时候到这个世界来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炎的侧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红,看得沈清帆会心一笑,总觉得,他很可爱啊。
“不久,也就几十年,”萧炎看着笑得真诚的沈清帆,垂下眼睑,掩住略显暗沉的目光,一手拿过一颗蟠桃,堵住沈清帆的嘴,“嘘!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便和那些个仙家一同讨论了,无法,沈清帆只得啃着蟠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忽的有人问着,那茅山此次,怎地没来一个人?
这下,沈清帆才想起来,他好像、大约,是受人所托而来的吧?!
三两下的啃完那颗桃,沈清帆在自己玄色的袍子上随意擦拭了几下,端庄有礼的站起了身,勾着唇看向那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人。
“在下受茅山清虚道长所托,告知众人茅山已遭灭派之灾,拴天链已失,还望各位护好其余的神器”为防这些人不信,沈清帆还拿出了茅山的掌门宫羽。
向着众人展开,也不知是因为这宫羽,还是因为萧炎,这些人,竟无人有一丝一毫的疑惑,当然,没有疑惑最好。
想着,沈清帆收回宫羽,施施然的坐下,态度自然的接过萧炎递来的其他吃食,全然忽视了那些人的眼神。
以及身侧白子画那有些让人不太舒适的目光,好在,沈清帆是个心大的人,便侧了侧身子,又安然的吃着果子。
说起来,那清虚道长身死,主要在于那个叫做春秋不败的家伙,听这名字,就有着一股浓浓的中二味道,什么春秋不败,怎么不叫东方不败?那不更好?
这些人商讨半天,就是因为那个流火绯瞳的杀阡陌,其人实力与白子画不相上下,如今仙门众人,白子画当属第一,当然,是明面上的。
因着沈清帆这么一出,这次的群仙宴有些不太尽兴,唯一值得欣慰的,大约是花千骨没被发现,又安然无恙的到了沈清帆手上。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的,萧炎瞥了眼沈清帆手上的东西,便是夺过那东西,抛向身后的白子画,淡淡的道了句,“白子画,交给你了!”
便又抱着沈清帆飞身而去,期间,没给任何人一个眼神。
至于被禁锢在萧炎怀中的沈清帆,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景物,随后,很是不应景的问了句,“萧炎,你可怨我?”
怨我不告而别,怨我从未与你坦诚相待,怨我没有半分犹豫
萧炎飞掠的动作未停,只是搂着沈清帆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又在沈清帆发现之前恢复原样,浅褐色的瞳仁定定的看着沈清帆,其中流露的尽是温柔。
“起初是有些怨的,之后我发现,比起怨你,我更爱你,爱到,舍不得怨你半分,”萧炎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一般,恰如其分的打动着沈清帆。
“是我错了,事急从权,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也不该不告而别,不过还好,有弥补的机会,”沈清帆满含愧疚的看着萧炎,随后又笑着,像是看着珍视的宝物,喜爱不已。
萧炎置于左侧的手紧握,心下不止一次的想着:若是你早点坦白,或许,就不会这般了
面上却是和沈清帆一样,庆幸的笑着,颇为珍视的看着对方,像是寻着宝藏的巨龙,欣喜又快意。
天山
也不知是不是沈清帆的错觉,总觉得,这天山的布置,像极了斗气大陆那方的布置,在这修仙世界中,可谓是别具一格的风景了。
沈清帆扭头看向萧炎,眼中有好些疑惑,却被萧炎握住了手,深情的对望着,“我和弟弟相识、相知、相爱以及分别,都是在那个世界,喜、怒、哀、乐,都在那里。”
“尽管我不喜欢你的不告而别,可那里,毕竟藏着我太多的欢喜,就是到了这里,依旧难以忘怀”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清帆一时间有些心疼他,他的情债啊,欠大发了!
将萧炎揽入怀中,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声安慰着他,“哥哥要是想哭,便哭一场吧”
或许是沈清帆的声音太过温柔,态度太过纵容,面色太过柔和,萧炎竟真的攥着沈清帆的袖角,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随后那一副红眼睛红鼻子的,还被沈清帆笑了一场,才将那不算好的见面揭过。
至于到底有没有真的揭过,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了。
当夜,二人盖着被子纯聊天,沈清帆也明白为什么别人称他为沈仙师了。
说来,还是和萧炎有关,萧炎来此不过几十年,不过几年,便在此界站稳了脚跟,于是便临摹一副画作,给那些有所影响的仙家看过,也介绍过。
直说沈清帆是他的道侣,只是多年前闭关了,而他又未曾说过在哪里闭关,只是抛下他独身离开了,便是叫大家帮着留意一番。
本意也就如此,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传着传着,便成了沈仙师,也不知怎的,就说他和天山有所渊源,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了。
沈清帆失笑,对于这一切,他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忐忑。庆幸的是,他能够用这一生的时间弥补曾经的过错。忐忑的是,他怕物是人非,一切和从前再也不同了。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可看着身侧呼吸绵长的萧炎,沈清帆还是渐渐的陷入沉睡之中,许是想通了,竟睡得有些沉。
而原本睡熟的萧炎,则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冷漠的看着沈清帆,白日里的柔情蜜意,像是镜花水月般,一碰便散。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呢~弟弟!”
————
沈清帆做了一个梦。
一个冗长而反复的梦。
梦中有好多的人,他们在他的耳畔说着什么,他努力听着,却始终听不清楚。
看不清面庞的他们,只让他心生烦闷。
他看着那些人,手上握着刀子,不厌其烦的捅向他。
他茫然的看着,一阵阵痛意袭来,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
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梦,像是被编排好了一样。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他,大约是梦魇了
————
迷糊间醒来,沈清帆迷茫的眸子聚焦在了坐在床边的萧炎身上,他下意识的扬起一抹笑,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受了梦境的影响,他的嘴角僵硬着,不受控制的固定着。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感受到萧炎温热的指腹,摩擦着他的面庞,这时,沈清帆才发现,萧炎看上去,竟憔悴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沈清帆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沙哑,喉咙也有些疼,每说一句话,便像是刀尖割着喉肉,又痒又疼。
“小飒,你睡了足足七日,可把我吓坏了,”萧炎的声音又气又急,可他的眼,没有一丝丝着急,沈清帆正为自己这奇怪的变故感到不安,自然也没注意到萧炎的不同。
“七日?这么久吗”
“是啊,我寻遍医仙,没有一个看出来什么,没用!”萧炎说着,和沈清帆对视了一眼,眸中是浓烈的关心,握着拳头锤在沈清帆床侧,惹来沈清帆无奈的一笑。
“我本来就没什么毛病,自然看不出个什么了,”沈清帆抑制着喉中的痒意,宽慰的搭着萧炎的手。
“行了,你先休息,我帮你做些吃的,乖~”萧炎亲了亲沈清帆的额头,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一出门,萧炎便变了脸色,面沉如水的看着远方,捂着自己的心口,暗道:你不能心软,这是他该得的,该受着的!
而屋内的沈清帆,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澄澈的能够倒映出一切,才醒来时,他或许还有些不太明白,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推测,不是吗?
“这是债,欠了债,就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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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的报复开始了,飒崽崽也坦然受着,诶呀~虐一虐,有利于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