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鎏英搂在怀中的暮辞,双目有些空洞,看向鎏英时眼中流转着愧疚、不舍以及淡淡的眷念,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点点灰尘,泯灭于世。
见着这一幕的鎏英眼眶微红,泪水不受控制的沿着双颊流下,随后抬起头,看着沈清帆,唇角微颤,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肯给暮辞一个机会?为什么?”
听此,沈清帆转过头,看向眼神发狠的望着自己的鎏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歪歪头,亦吐露着,“那么,你的暮辞,可有给过我家玉儿机会?他没有。灭灵箭的威力他难道不知道?他知道。”
冷笑着又道,“既然没有亦知道,你可别和我说,我家玉儿现下不是还活的好好的,若不是有我在,我家玉儿嘁,我也没不给他机会,只是你,不中用罢了,不然就能救回他了。”
眼见着鎏英眼中的绝望深了几分,沈清帆心下却觉得有些痛快,好像自己越发变/态了是怎么回事?想着,他笑了笑。
随后俯下身子,看着鎏英,“说来,暮辞的死,还得怪你,我家玉儿能活着是因为我,而你的暮辞死了,是因为,你,不是吗?”
看着鎏英由恨转狠再化作自责、愧疚,沈清帆顿觉无趣,也不打算和她耗着,挥挥袖,将其扇回魔族所在地。
在座的各位都被沈清帆这番手段唬住,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诸位,这凶手嘛,本尊已处置了,”沈清帆笑着环顾四周,见众人皆舒了口气,又道,“接下来,便是,罪魁祸首了~”听此,众人方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天后,可认?”沈清帆满脸堆着笑,面相天界方向,眼中的杀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闻此,众人的目光皆看向坐于那边首位的天帝、天后二人,尤其是看向天后荼姚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试探。
就是天界的人也没个要为其出头的,反而还隐隐有些期待,该说这天后忒不得人心了吗?
“妖尊这是何意?莫不是想和我天界交恶?”荼姚见无人为自己出头,只好眼睛微眯,看向最前方,那即便是站着也显慵懒的沈清帆。
“天后说笑了,区区天界,本尊,还未曾放在眼里,怎谈的上,交恶?”
此话一出,那方天界中人皆站起身来,怒目以瞪,看着悠哉沈清帆,而天界中人中那一抹红本就亮眼,如今又只他一人坐着,越发醒目了些。
狐狸仙端坐着,喝上一口小酒,嘟囔着,“小清帆真是嚣张啊,嚣张,不过,老夫甚是喜欢啊~”声音虽小,却叫天帝太微听了个清楚,意味不明的看了看狐狸仙。
“妖尊所言,罪魁祸首,可有证据?”太微见此情此景,也不能不出声了,便将话题拨弄了回去。
“证据?本尊还以为天界之人不重证据,只重怀疑呢~”沈清帆笑了笑,接过润玉递来的果子,咬下一口。
说来,沈清帆还未来此间世界之前,润玉便因着荼姚的怀疑,受了些委屈,不过是只凤凰,涅槃之时遭人算计,成了只黑乌鸦,竟也能算到润玉头上。
岂不可笑?若不是润玉亦受了伤,彼时旭凤又及时赶到,免了些责罚,说不得,润玉得被好生责罚一顿,这般行事,沈清帆自然记在心上,准备讨回一番。
听了沈清帆的话,荼姚面色越发狠厉了些,却不敢妄动,上次沈清帆那朵不知名的火焰就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现在都还能感觉到灵魂处,传来的丝丝痛意。
“哎呀呀,这暮辞,哦,不对,应当是奇鸢,他都死了,这不就是死无对证喽~”沈清帆故作焦急的说着,又不动声色的看眼荼姚。
倒是挺稳得住的,沈清帆冷哼一声对着那方鸟族说道,“穗禾是吧?鸟族族长,你鸟族本也应属我妖界,如今,可愿回妖界?”
沈清帆说的是回,便是说鸟族脱离天界到妖界乃是本性,妖嘛,自然要住在一处,才好照应不是。
穗禾看着上方,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处境,那个人,这般厉害,不惧万事万物,连那灭灵箭之伤都能治好,而原本的未来天帝陛下也甘愿相随。
她如今能回来,便是想着振兴鸟族,不被利用,仅此而已,若是投靠妖尊,好像,也不无不可啊。
想着,穗禾看了眼那眼中怒火中烧的看向自己的荼姚,心下抱歉的道:对不起啊,姨母,穗禾也是顺势而为,鸟族为上才是。
“穗禾,愿携鸟族生灵,回妖界!”穗禾撩起衣袍,双膝跪地,身后的鸟族众人亦跟随着,就是那隐雀也心甘情愿的归顺了妖界。
其实,沈清帆说的没错,鸟族最开始也是属于妖界的,还是妖界中较为厉害的一支,只是后来,更迭变幻,为了生计,投靠了天界,如今掌控鸟族吃食的花界也不属于天界了,离了便离了,无伤大雅。
况且,这妖尊还和花界的未来花神交好,日后的生计自然不用愁了,结合总总,鸟族便心甘情愿的成了妖界之人。
等这边落了幕,沈清帆又看向荼姚,说道,“先花神殒命一事,乃是天后所设计的,是与不是?”
“呵~那贱人死了,关我何事?”荼姚心虚的眯了眯眼,又瞪大眼,勾着唇说着。
“原栖息于太湖的龙鱼一族,乃是天后所灭,是与不是?”
“你莫要信口雌黄!”
“哄骗年幼的玉儿吃下浮梦丹,抹去前尘记忆,却又处处冷落、提防着玉儿,是与不是?”
“本就不是我所出,我能让他活到现在,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奇鸢刺杀玉儿,乃是天后指使,是与不是?”
“一派胡言!”荼姚看着沈清帆,眼中的心虚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自然也没见着,自第一个问题开始,周边众人的表情便是变了又变,尤其是太微,以及水神洛霖。
“天后也莫要辩解,是与不是,你心中自有定夺,前几条我倒是无甚大碍,可这后两条,本尊很不开心啊~”沈清帆每说一句话,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浓烈几分。
荼姚本想着沈清帆手上没有证据,便是抵死不认,看他能奈自己如何,没曾想沈清帆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
无他,乃是留影珠,此珠并无什么大用,却也是大多人都有的物什,能将那时所见之物留下影像,供人观看,流传下去,不然,怎会有人知道那些个掌权之人长何模样。
沈清帆笑眯眯的将留影珠置于上方,其内的影像便放大了些,能叫人看个一清二楚,关于荼姚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没漏掉一丝一毫。
“天后,可认?”一如起初的问话,只是现下,却多了些狠意,让荼姚避无可避。
荼姚见如今已无转圜的余地,便是发狠的凝聚起琉璃净火,准备鱼死网破,却被离其最近的太微,一剑穿心。
将将凝聚成型的琉璃净火随即消散,荼姚缓缓转身,看向自己一直未设防的太微,还有那把刺入心脉的剑,竟是笑了起来。
“竟然是你,杀了梓芬,毒妇!”太微看着吐血的荼姚,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眼底也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却是气急。
啧,真会演戏,沈清帆想着,也不管了,甩甩手,坐回润玉身旁,二人浓情蜜意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派和谐。
那边,水神也站起了身,给了荼姚致命一击,这下好了,连给人说遗言的时间都没有,彻底死翘翘了,无趣,无趣的很啊~
一场宴席,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曾经的天后,虽然这天后身亡不是沈清帆出的手,却也推波助澜了不是。
于是,自那日之后,妖界便成了其余几界闻之胆寒的地界,对沈清帆这位新任妖尊也是敬而远之,对妖尊的妖君更是离得老远,毕恭毕敬的。
毕竟,谁不知道,这位妖尊之所以这般雷霆手段,皆是因为妖君受了委屈,受了伤,现下可没人敢对付这二人,连带着妖界的众人也不敢惹,谁让妖尊是个护短之人呢。
再说那日,妖尊和妖君的婚礼,乃是天道都认可的,这也是众人第一次发现,这天道原来也会有认可之人,而被天道所认可的妖尊和妖君,岂不气运强盛,宠儿啊宠儿~
实则乃是沈清帆恢复视觉、味觉,又治好了润玉之后,便去“看望”了一番羌笛,以及与其同道的天道,和二者“和谐”、“友爱”的相处了下,为润玉得了些好处,才离开。
而天道为了讨好这位煞星,可是绞尽脑汁了,也再不想被沈清帆这样那样的,爱的毒打了,他可是天道诶~他不要面子的吗~
又看了看比自己还要凄惨些的羌笛,天道的心情诡异的好了几分。
这鸟族自归属于妖界后,便是倾全族之力,搬至姚延山方圆百里处的埠渠山上居住,身为鸟族族长的穗禾为了日后的生计,便是陪着沈清帆和润玉二人去了趟花界。
在花界入口处遇到了旭凤,正眼巴巴的看着花界,像是要看透里面的情形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只是他那吊梢眼看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这旭凤也是奇怪的很,还有伤在身,使不得半分法力,竟还让人送到了花界来,又进不去,不知道是要干啥。
再说,他母神死了,竟也没见着他守孝什么的,也没说来找自己报仇,怪哉,还是说,鸟儿的脑子和其他生物不太一样?
想着,沈清帆看了眼穗禾,秉着了解上司的一切才能过好日子的穗禾,一眼便看出了沈清帆眼中的意思,忙挥着手回道,“妖尊放心,我鸟族没有他那般的鸟儿。”
这话说的,让沈清帆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润玉也笑的温润,倒是惹来旭凤的目光。
“穗禾?润玉?”旭凤声音有些虚弱,不解的看着几人。
“火神殿下,身子不好,就别出来瞎逛,免得让人担心~”沈清帆有些探究的看着旭凤,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帆仙上,哦,应当是妖尊才是,妖尊原也是如此多管闲事之人?”旭凤嘴角轻扯,有气无力的说着。
“火神殿下误会了,清帆不过是随口一说,火神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润玉牵住沈清帆的手,笑眯眯的回着,还看了看沈清帆的眼。
“夜神妖君放心,我自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想问上一句,母神死时,你,为何不拦着?”
拦着?我没上去捅上一刀便是极好的,还拦着。润玉想着,亦不动声色的看着沈清帆,沈清帆会意,笑道,“玉儿那时被我阻着,况且,玉儿身受灭灵箭之伤,就是有心拦着也无力啊~”
说着,又好似惊奇的道,“哦,你还不知道吧?玉儿中的那灭灵箭,便是你那母神命人放的哦~好在我本事不错,救了回来,就是有些伤啊,去不掉!”
旭凤听着这话,唇色又白了个度,摇摇欲坠的看向几人,可惜,无人怜惜他这般处境,想来,这旭凤也是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罢。
没再搭理旭凤,几人进了花界,将旭凤抛诸脑后,今日,乃是花神继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