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

“如何?味道不错吧?”沈清帆问道,也拿起一串糖葫芦放在嘴里,可惜,只一口,便是将沈清帆的胃口给败光了,心下不只一次在想,怎地就失了味觉呢?食不知味真是难熬啊~

润玉舔着那糖葫芦包裹在外的红艳艳的糖,“还行~”又见着沈清帆吃了一口便将那糖葫芦放在手上,不再动那糖葫芦,“清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辜的看着沈清帆,沈清帆感觉身旁的润玉没有动作,说着:“钰儿,你今夜布星,带我去怎么样?”

“好啊,清帆喜欢就好,”听此,润玉眉眼微抬,嘴角轻勾,难以自持的抓住沈清帆的手,沈清帆哪知道润玉是何模样,只是觉得自己应当看看自家徒儿当值的地方,日后也能去找他,同时也想知道润玉布星之时又是何般模样。

当夜,润玉牵着沈清帆的手,也不像之前那般快步的往星河台去,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缓步走着,还边走边和沈清帆说说自己布星的些许趣事,虽说对沈清帆而言并不那么有趣,可对润玉而言这已经是分外有趣的事了。

对此,沈清帆只能握紧润玉牵着自己的手,心下一片心疼,暗地里琢磨着想要让自家徒儿日后过的有趣些,明明年纪不大,却过的如此单调,实在是令人心疼。

“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润玉看眼沈清帆,出声道,往日布星他是不会多言的,今日沈清帆在,又看不见,便是说与他听的,沈清帆不言,能感觉到润玉那较为严谨的态度,其实,夜神这个职位还是挺适合润玉的。

虽说孤寂了些,却是能避开许多对自己不利的事物,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着,沈清帆轻笑出声,刚布好另一星宿的润玉又是不解的看着沈清帆,却是没问他为何发笑,只是安静的布星,沈清帆亦安静的站在润玉一步远处,不远不近,转身就能相触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陪着,润玉一直都是笑着的,跟着二人来的魇兽也安逸的鸣叫出声,得了沈清帆的抚摸,一人布星,一人相陪,面前是漫天的星宿,身后是空寂的长道,虽未有一言,却难得安逸。

陪着润玉布了一夜的星宿,沈清帆也体会了一番昼夜颠倒的作息,说来,他还有些不适,但想着润玉太过孤寂,便夜夜相陪,竟也慢慢习惯了昼伏夜出,就是狐狸仙老是抱怨没人疼他老人家。

日复一日,沈清帆总算能在这天界随意出入,不需人带着了,可也不知道润玉是不是有肌肤渴求症,即便沈清帆再三表示自己不用人牵着就能行动自如,润玉也还是一旦出现在沈清帆周边便是拉着沈清帆的手不松开,还说是想敬敬身为徒弟的孝道,左右对沈清帆没什么影响,况且润玉对沈清帆可是照顾的格外周到。

怕是天底下都找不到如此体贴人心的乖徒儿了,也就由着他去了,说实在,万一哪日润玉不拉着沈清帆的手了,沈清帆还会奇怪呢,今日润玉休沐,本来二人是想去天界以外的地方游览一番,可却接着狐狸仙的传信,无法,二人只好先去了趟姻缘殿。

狐狸仙悠哉的倚着姻缘殿的大门,狐狸眼半眯半睁的看着前方,好不容易等来了沈清帆二人,狐狸仙看着满目春光的润玉还有那依旧温和明媚的沈清帆,以及二者半点不离的双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是兴奋的喊着,“小清帆啊,你可来看望老夫了,老夫都要无聊死了~”

润玉和沈清帆行了礼,那狐狸仙却是理都不理润玉,而是拉着沈清帆的袖子往里走着,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多么多么寂寞,一边损着润玉不懂体贴老人家,天天霸着沈清帆,可恶至极,对此,沈清帆是不予置评的,毕竟他还蛮享受润玉的体贴伺候的。

狐狸仙说了老大半天,看着沈清帆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眉头一皱,拍了拍沈清帆的肩,“哎哟,小清帆哟~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夫说的什么?那水神一月后就要上天界来了,他洛霖为何要上天界?肯定是为了我大侄子的婚约啊!”

“这样挺好呀,有什么不妥吗?”沈清帆拨弄着手中的红线,很是不解的歪歪头。“你,哎!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啊!你和我家润玉两情相悦,那洛霖却是掌着我家润玉的婚书,有他在,你和大侄子就在不了一块儿啊~”狐狸仙气急,指着沈清帆,起身左右踱步,满脸都写着忧心。

闻此,沈清帆放下红线,拉住狐狸仙的衣摆,把他拉在身旁坐下,对着他道:“狐狸仙体会错了,我和钰儿并非爱人,何谈两情相悦?况且钰儿孤寂了那么些年,的确得好好商讨他那婚事,也向洛霖水神讨个说法。”

“讨说法?什么说法?”狐狸仙疑惑的看着沈清帆,沈清帆捻着桌上的红线,“自然是占着我家钰儿的婚约,却连让未婚的夫妻都未曾见过面,实乃不妥,若是看不上钰儿,何不退婚,白白浪费我家钰儿这么些大好年华。”

狐狸仙听着,又见沈清帆那副护犊子的模样,确实是信了他与润玉并不是两情相悦,应当是爱护多些,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可看着二人交缠相握的手,以及润玉那般模样,倒是觉得自家大侄子可怜了些,单相思,最是苦了。

“唉!孩子都是债,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只是小清帆啊,你可得看清自己的心啊,莫要因一时的纠缠,乱了心,”狐狸仙见着这一幕,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规劝,暗自想着,自家的两个侄儿,情路怎就如此坎坷,大侄子所爱之人对其只是爱护,况且方才那番话,想来他也没发觉自己对小清帆的心思,二侄子所爱之人却是情窦未开,一个比一个惨,惨啊!

“既然叔父没什么事了,润玉还要带清帆去外面逛逛,那便告辞了!”润玉拉着沈清帆起身告辞,狐狸仙也没阻拦,挥挥手让人走了,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发着呆。

是梦吗?

可是,好疼!

旭凤,殿下,我好疼啊!

那个人,当真是我吗?

我,原来会有如此下场。

“啊——!”穗禾从梦中惊醒,环视四周。

这里,是鸟族,可我,不是死了吗?

琉璃净火,对,琉璃净火,穗禾摊开手,想要施展,却是察觉不到一丝琉璃净火的气息,看着自己那白皙的手心,忽的笑了起来,夹杂着鼻音的声音响起,“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我还是鸟族的公主,我还没有做错事,还没有!”

“公主今日还是要去天界吗?”外面隐隐传来一道含怒的声音,穗禾抬起头,隐去眼角的泪光,整理好衣物,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每走一步,她的气势便盛上一分,门开,便见着那逼自己退位的隐雀长老,面带失望的看着自己,等见着自己这周身的气势,略微愣了愣。

随后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公主今日还要去天界?”见穗禾不答,语气失望的道,“公主如今是鸟族的族长,不是荼姚的马前卒,您不理我鸟族事务,成日往天界跑,讨好那荼姚,把我鸟族置于何处?”

穗禾听着隐雀的呵斥,不知为何,上一世的时候,她觉得这话分外刺耳,恨不能将说这话的人千刀万剐了,可如今再听,竟能听出他话中的担忧、失望,以及对自己的那么一丝丝期望,真是奇怪啊。

上一世,姑且算作上一世吧,同样的场景,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哦,对了,那时自己不听劝,为了讨好天后荼姚,为了得火神旭凤青眼相待,帮着她,助纣为虐,到头来,受人背叛,爱而不得,丧于魔口,现下想来,自己怎就如此痴傻,一手好牌打的稀里糊涂的。

“隐雀长老,对不起,是穗禾任性了,”穗禾微微褔身,对着隐雀道歉,只见隐雀好似未曾想到穗禾会这般做,惊讶了些,随后又换上一副不知道穗禾要耍什么花样的表情,往左侧挪了挪身子,“隐雀当不得族长这番大礼。”

“当得的,隐雀长老是我伯伯,穗禾应当行礼的,伯伯,穗禾,想进祖凤冢!”穗禾看着眼前的隐雀,坚定的道。

“祖凤冢?你,你下定决心了?”隐雀很是震惊,一时间看不透穗禾此举是否是真心的,却也因着穗禾那句“伯伯”软了心,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孔雀,就算再怎么拎不清,也是会心疼的。

穗禾轻轻一笑,郑重的道:“下定决心了,我是鸟族族长,应当担负起鸟族的重任,而不是辜负叔伯们的期望。”

“好,你有此心,今日便召开鸟族祖凤冢,到时,你可就不能再后悔了!”隐雀的语气软了不少,隐隐还有些担心。

祖凤冢,乃是鸟族百鸟葬身之处,能进祖凤冢传承的少之又少,而每一任族长最后都会死在祖凤冢,也就意味着,祖凤冢中何其凶险,接受传承乃是九死一生,死则烟消云散,生则太上忘情。

穗禾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祖凤冢,又有何惧?只是,穗禾看着隐雀,说道:“伯伯,穗禾今日要去天界一趟。”听此,隐雀面露不虞之色,又听穗禾道,“穗禾仰慕火神,陪着其左右千年,今日,今日是去做个了断,若火神心中无我穗禾,穗禾便能弃了此情,入祖凤冢,若有情,呵,若是有情,穗禾便多加修炼,让自己,能站在火神身后,同富贵共生死!”

穗禾后半句话带着几分讽刺,火神旭凤对自己有没有情谊,上一世早就看出来了,说这话不过是让隐雀放心,同时让荼姚莫对自己和鸟族心生不满,暗下杀手,荼姚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不过是仗着她那一身修为和那琉璃净火罢了。

“唉,穗禾,无论结果如何,莫要伤了自己啊!”隐雀听着穗禾的话,无奈的很,穗禾对旭凤的情谊,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是孽啊!穗禾和隐雀拥抱了一下,便动身去了天界。

彼时,旭凤正好在那天门之下和一个小仙拉扯,穗禾一看就知道是锦觅,没想到,他们之间竟那么早便互生情愫了,这样想来,自己输的不冤,棋差一招,仅此而已。

“旭凤!”穗禾喊着,便是停在旭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张依旧勾人心魄的脸,却是没有半分心动之感,果然,自己是半点不爱他了吧。

旭凤抓着锦觅的手臂,不耐烦的看着穗禾,虽然有些好奇往日里恨不得贴上来的穗禾怎么今日离的这么远,却还是注意着身旁的锦觅,牢牢抓住她,不让她逃脱。

穗禾见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了然,却还是拿出自己的孔雀翎,置于手上,摊向旭凤的方向,“旭凤,我喜欢你,今日,我便以我唯一的孔雀翎做信物,你若对我有情,便收下它,若不喜,穗禾日后便不再烦火神殿下。”

“我只当你是朋友,”旭凤盯着穗禾看了一眼,便偏过头看着身旁的锦觅,冷静的说着。啧,果然如此,穗禾失笑,随后拿着孔雀翎的手一握,那孔雀翎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穗禾提声说道:“既然火神殿下这般说了,穗禾便是明白了,日后定然不会叨扰殿下,往日穗禾对殿下的情谊,便如这孔雀翎,前尘旧事,皆不再提,保重!”

说着,半点不拖泥带水的抽身离去,只是途中看了眼走至天门处的润玉二人,心下暗想:不知日后的天帝陛下,可否能堪破情关。回了鸟族,穗禾便投身去了祖凤冢,连让荼姚问罪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了?”润玉有些担忧的看着停下步子思索的沈清帆,沈清帆无奈的受着他的担忧,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道:“方才那女子,身上有轮回的气息。”“轮回?那是鸟族族长穗禾,怎会?”润玉有些疑惑。“我都能来你这里,怎么就不能轮回了?”沈清帆笑道,润玉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穗禾离开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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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说话就说话,干嘛捏碎这孔雀翎啊?

穗禾:孔雀一生,只那孔雀翎最为重要,以此,便将前尘恩怨了了,你我,再不相欠。

沈清帆:嗯,这人身上有轮回的感觉。

润玉:哦,会影响清帆吗?(暗戳戳的想要出手)

锦觅: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