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点了点头,便慢慢吃了起来。
宁觉非又放了一些菜下去,这才开始吃,边吃边顺口说道:“凌大哥,我听师傅说你是旅游记者,文章登在哪里啊?我也去买来拜读一下。”
雷鸿飞一听,便想打岔。凌子寒抬头笑道:“我懒,写得不多,有些发表在杂志,有些在网上。不过,水平不怎么样,你就不要看了。”
雷鸿飞嘻嘻哈哈地说:“觉非,你就不要装什么文化人了,看什么旅游文章?咱们是军人,看看军事方面的书就行了。你有那么多时间看闲书吗?”
“那倒是。”宁觉非也嘻皮笑脸地道。“我主要是想讨好一下凌大哥嘛,给凌大哥留个好印象。”
凌子寒温文尔雅地笑着,慢悠悠地说:“放心,我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再说,鸿飞说你好,那就一定是好样的。”
雷鸿飞一听便喜不自胜,宁觉非也觉得这个年轻的大哥挺亲切的。三个人笑着,边吃边喝边聊天,感觉十分愉快。
过了一会儿,雷鸿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脸上顿时出现些微的尴尬,看了凌子寒一眼,这才接起来:“喂。”
郁晴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鸿飞,你在哪儿呢?”
雷鸿飞不擅长跟亲近的人撒谎,一时来不及编,支吾了一下便实话实说了:“我在跟朋友吃饭。”
“哦?那我也来吧。”郁晴兴致勃勃。“我今天加班,才忙完,正饿着呢。”
雷鸿飞更是尴尬。他虽然跟郁晴已经好了有半年了,可当着凌子寒的面,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不能让他见到郁晴,不然也太对不起这个好兄弟。他微微转了下身,放低声音说:“是我们部队上的战友,你们不认识,不大方便。这样吧,你先自己找地方吃饭,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好吗?”
“哼,搞什么鬼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郁晴显然不高兴了,在手机的屏幕上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皱着眉。“你的朋友我不能见吗?我的朋友可都是大大方方地让你见着了。怎么?我是你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
“不是,当然不是。”雷鸿飞低声下气地解释。“小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脚踩两条船,哪有什么地上地下的?今天确实是跟朋友聚会,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来了不合适。”
“男人怎么了?无非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再说点荤的。”郁晴撇了撇嘴,却笑了起来。“算了,饶了你,我自己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联络你吧。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在旧宫有聚会,你也来吧。”
“这个……”雷鸿飞有些为难。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凌子寒,实在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郁晴不由分说,秀眉一挑,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怎么着?又不行?你们吃了饭还有什么活动?逛窑子?”
“不不不,那不是找死吗?”雷鸿飞嘻嘻笑道。“好吧,我去。不过,我还要带两个朋友过来。嘿嘿,都是帅哥,年轻英俊。”
郁晴立刻笑了起来:“好啊,我们这儿多的是才貌双全的美男靓女。”
雷鸿飞挂上电话,为了掩饰心里的窘迫,大大咧咧地说:“子寒,觉非,咱们吃完了饭就奔旧宫,去酒吧玩玩,也认识几个朋友。”
凌子寒温和地笑道:“鸿飞,你去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雷鸿飞眼睛一瞪。“反正你也就是一个人,这么早回家干吗?”
凌子寒无奈地摇头:“你啊,还是这么霸道。”
宁觉非一直在埋头大吃大喝,这时才笑着抬起头来,兴味盎然地说:“我无所谓,反正跟着师傅和凌大哥走。”
“好徒儿。”雷鸿飞大喜,笑着伸手过去,重重地一拍他的肩。“果然孺子可教也。”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宁觉非结了帐之后,雷鸿飞便一直牢牢地拉着凌子寒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如铁钳一般握住凌子寒,笑嘻嘻地道:“你休想溜走。”
凌子寒看他已经是半醉的样子,处于不讲理的状态,也就只好跟着他走。
因为都喝了酒,凌子寒让宁觉非把车子开到不远处的竹苑停好,然后三个人打车到城市车站,乘坐昼夜运行的全封闭磁悬浮城市列车,到旧宫后再换乘出租车,前往几年前才建起来的酒吧一条街。
在嘈杂的环境里,黯淡的灯光下,凌子寒终于正式见到了雷鸿飞的新情人。那个女子他是知道的,被誉为“叛逆的天才,文化的斗士”,而她主编的《痕迹》杂志也非常有名,被评价为“另类文化的亮点,个性人士的堡垒”。她的身上有着非常特别的气质,外貌美艳,衣着时尚,头脑敏锐,言词尖刻,挑战传统,鄙夷权威,功力稍差的人还真是招架不住。难得雷鸿飞一向是粗线条,对她的冷嘲热讽从来不恼,反而非常欣赏,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
凌子寒坐了一会儿,郁晴听说他是记者,稍稍有一点兴趣,与他攀谈了几句。凌子寒回答得中规中矩,多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顿时让她和她的朋友在心里不屑一顾。虽然表面上还是礼貌地笑着招呼他,却已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凌子寒就坐在宁觉非旁边,两人偶尔交谈几句,喝一口酒。只见雷鸿飞被那些文化人包围在中间,一直谈笑风生,偶尔被拎着衣领灌酒,瞧上去十分开心,两人便相视一笑,并不去解围。
直闹到深夜,众人才散。雷鸿飞还没有完全喝醉,至少能够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宁觉非问他:“师傅,你回哪儿?我送你吧。”
雷鸿飞借酒盖脸,迷迷糊糊地嘀咕了几句,却谁也没听清。
凌子寒替他做了决定,温和地对郁晴说:“我和觉非一起走,郁小姐送鸿飞吧。”
郁晴笑着点头:“好。”
宁觉非帮忙扶着雷鸿飞,将他塞进了路边郁晴的汽车。
等到车子开走,凌子寒才和宁觉非离开。到了北边,下了城市列车,凌子寒和那个热情洋溢的大男孩分了手,便独自打车回家。
开门进去,他却发现卫天宇还没睡,书房里亮着灯。
他脱掉外套,换了鞋,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