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被他的滑稽用语逗得笑不可抑。
开进盆地后,这里果然没有下雨,反而阳光灿烂。大片大片的鲜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就像一片散发着诱人芬芳的绮丽海洋,让人陶醉。
卫天宇着迷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冲口而出:“其实退休以后来这里住也很好。”
凌子寒听他无意间说到退休,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天宇,你不用考虑退休的事。我想,等我们回北京以后,我可以慢慢地开始恢复性训练了。如果医生允许的话,我可以先转做文职。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工作,不用为了我而放弃。”
“真的?”卫天宇听了,一时间惊喜交加,猛地刹住了车,转头看向他。“你……你真的可以了吗?”
凌子寒如果愿意重新开始恢复性训练,并考虑先转做文职,那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身体的现状,并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愿意尝试着回到过去那种正常的生活中。对于卫天宇来说,这是天大的喜讯,是他根本就不敢去奢望的。他本来只想着把凌子寒照顾好,让他的病情逐渐好转,然后与他一齐退休,没想到,凌子寒会为了他而尽力恢复,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主动表示愿意恢复工作。这对所有关心他的亲人和朋友来说都是意外之喜,而对于医学界和他自己来说,他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凌子寒看着他那双微蓝的眼睛里闪烁出的狂喜,不由得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可以了。我想过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老这么无所事事地闲逛,也不大对劲。我还是试着去工作吧,也许对我的病反而有好处。”
卫天宇只觉得一阵狂喜的浪潮席卷而来,让他竟然有了微微的晕眩。他失去了谨慎,猛地将凌子寒抱住,不断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子寒,我太开心了。”
凌子寒回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卫天宇情不自禁地吻着他微凉的颊,那张脸干净,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吻着吻着,渐渐地吻到了梦想已久的唇边,却忽然停住了,轻轻地问:“可以吗?”
凌子寒没有吭声,只是微微侧过头,将自己血色很淡的唇迎了过去,贴到了那火热的双唇上。
卫天宇的心似乎要爆炸开来,却仍不敢造次。他的动作十分温柔,缓缓地吻过去,轻轻地吮吸着,辗转往复,久久没有停止。
在他们周围,明媚的阳光下,美丽的桃源玫瑰正在竞相开放。
——本番外完——
番外 再回首
郁晴坐在左岸咖啡馆里,悠闲地等着雷鸿飞。
自从上次大吵一架之后,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得知雷鸿飞已经调到国防部,可以在北京呆着,正常上下班了,郁晴便一直等着他给自己打电话,并且暗自决定,不再跟他吵架,也尽量不再冷嘲热讽,与他重新和好。
可是,雷鸿飞却杳如黄鹤,一直没有再找过她。
郁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本就才貌双全,现在又事业有成,多少青年俊彦围在她身边打转,这才养成了她那尖刻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脾气,并且从不轻易妥协,更别说主动给对方打电话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有点等不下去了。
说实话,她是喜欢雷鸿飞的,因为他的爽朗、热情、讲义气中蕴含着现在已极少见到的单纯、率真。跟雷鸿飞在一起的两年间,虽然聚少离多,但两人只要在一起,她就觉得轻松愉快。虽然有时候也为他的鲁莽和无知而懊恼,时起冲突,不过每次都是雷鸿飞做出让步,主动来找她,两人便言归于好,所以她对他总的来说是比较满意的。再加上雷鸿飞有着超一流的家世背景,本身又长得高大英俊,颇有气势,这让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满足了那一点点世俗的虚荣心。
这次,雷鸿飞一回来就给她打电话,她却仍然像往常一样,气他不告而别,然后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音讯,于是骂他,摔他的电话,心里却很笃定,他还会再来找她。果然,半个多月后,他又给她打了电话,约好了去她家。
郁晴在家里做了菜。两人边吃饭边看电视。
本以为已经雨过天青,郁晴不再骂他,只是笑着与他闲话家常。雷鸿飞却似乎有心事,只是勉强微笑着听,不再像过去那样与她谈笑风生。郁晴一时没注意,只是看着新闻。
等播到时事专题时,却是详细报道中国突击队跨国解救人质的行动。节目一开始,就是为烈士举行的国葬。雷鸿飞本来神思恍惚,这时才精神一振,专心看起来。
郁晴却极为反感这些“洗脑”式的仪式,立刻便转台,去看自己喜欢的探索频道。
雷鸿飞一下就急了,立刻抢过她手中的遥控器,调回了新闻频道。
郁晴忍不住,讥讽地说:“怎么?你不会蠢到连这个都相信吧?”
雷鸿飞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他一手握紧了筷子,一手狠狠地抠住碗边,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愤怒。
郁晴只知道他是陆军,却并不清楚他服役的单位,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野战部队,因此并不知道就是他指挥的这次战斗。在战斗结束之后,他看见自己那些死伤的部下时,那种心痛的感觉也是她永远都无法明白的。可是,尽管如此,那些牺牲的人也不应该受到如此的讥嘲吧?他们都是那么年轻,那么优秀,现在为国捐躯,就算是举行国葬,也是应该的吧?
郁晴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嘲笑:“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相信。那些人就是这样,一有机会就大张旗鼓,煞有介事地宣扬什么英雄主义。其实,根本就不应该轻易使用军事打击。不就是为了让中国人当上联合国秘书长吗?难道不能用和平的方法?‘缔造者’确实在全球制造了恐怖主义,不过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对于跟自己的思想不同的人,我们更应该用交流沟通的方式,而不是动不动便诉诸武力。喂,你说对不对?你们这些当兵的还真是单纯,让你们打你们就打,自己不会用脑筋想的吧?”
雷鸿飞十分反感,却勉强忍住了,闷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让军人违抗命令?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如果是在战场上,可以就地枪决。”
“哼。真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独裁。”郁晴十分不以为然。
雷鸿飞将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阴沉着脸对她说道:“郁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如果一支军队没有铁的纪律,那就是常败之军,不可能打胜仗,更不可能保卫国家。到那时候,只怕也就没有和平的环境供你们这些有思想有才华的人大发议论了。”
郁晴从来没看到过他有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得一怔,随即便怒发冲冠:“你什么意思?指责我吗?我知道你的心思,哪个军人不想打仗?哪个军官不是梦想着当将军?更何况你家世显赫,更有可能当上将军。不过,我是和平主义者,痛恨打仗,你说我有什么错?我告诉你,你还别在我这里发号施令,玩什么军阀作风,我可不吃你那套。”她从来都在男人面前占上风的,什么时候轮到男人来教训了?[!--empirenews.page--]
雷鸿飞这次来,本来是想跟她说分手,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时听到她的这些话,脑中发涨,再也控制不住,瞪着她说道:“郁晴,你们文人的和平主义不过是空中楼阁,真正的和平是要靠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保卫的。你们可以坐在那里夸夸其谈,也可以对我冷嘲热讽,可请你尊重那些战士,尤其是牺牲的人,还有因为重伤而残废的人,他们很多都还不满二十五岁,而且非常优秀,有才能,有勇气,有梦想,可现在他们却为了维护你们这些人悠闲自在、肆意指手划脚的生活而做出了牺牲……”
郁晴狂怒,脱口而出:“那是他们傻……”
雷鸿飞一听这话,顺手便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轻脆的碎裂声打断了郁晴的话。
两人怒目而视,一时却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回荡。那是主持人在采访国际问题专家。
那位专门研究恐怖主义的老专家微笑着说:“这次行动让我想起了当年蒙古大汗蒙哥派大军西征,最后彻底消灭了恐怖教派阿萨辛。在中世纪,阿萨辛这个词成为了‘暗杀’的同义词,也是现代英语中‘暗杀’一词的词源。阿萨辛教派的暗杀活动非常疯狂,刺客的气焰十分嚣张,他们希望借此能够建立起自己的王国。后来,这个令中东各国束手无策的恐怖教派是被蒙古人消灭的。一二五一年,蒙哥即位为蒙古大汗,随即派遣旭烈兀西征,一举消灭了阿萨辛派。美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勒内?格鲁塞对蒙古西征消灭阿萨辛派的评价很有意思。原话是这样的:‘这支恐怖教派曾令十二世纪的塞尔柱苏丹们束手无策;曾使苏丹国和哈里发王朝怕得发抖;曾作为一种促进因素助长了整个亚洲伊斯兰社会的腐化和分裂;现在终于被铲除了。蒙古人消灭了阿萨辛派,对文明和秩序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我看这话也可以用来评价我们中国的这次行动……”
郁晴听得冷笑一声:“巧言令色。”
雷鸿飞怒火中烧,拿起筷子便摔了过去。
郁晴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雷鸿飞,你给我滚出去。”
雷鸿飞霍地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一走便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