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阅一边用室内的综合检测仪给他检查伤势一边听旁边的人讲述情况。
今晚,凌毅加班到深夜,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疯跑着违章抢道的载重卡车拦腰撞上,直抵到中间的隔离带才停住。五环上的车子速度都很快,这次撞击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劲了,凌毅的司机和两个警卫当场身亡,他被警卫扑上去用身体做掩护,再加上安全气囊即时弹出,这才活了下来。
童阅看着检测结果,屏幕上显示他有两根肋骨骨折,内脏受损,造成严重内出血,其他有多处软组织损伤,右腕轻微骨裂。
事实上,身经百战的凌毅在意外猝至时立刻采取了最有效的应变措施,已经将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减少到了最轻的程度,可仍然很严重。
“马上手术。”童阅抬起头来,沉声吩咐。
这一刻,他心静如水,完全没有因为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最爱而慌乱。
手术做得很漂亮,在一旁协助的温诚和其他的医生、护士都暗暗称赞。
直到黎明到来,凌毅才被推出手术室,送到了病房。
温诚看着面露疲色的童阅,关切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凌部长只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童阅看了他一眼,倔犟地摇了摇头。
温诚理解地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听话。看凌部长的伤势,要在这里住不少日子,你如果不养精蓄锐,怎么打好以后的仗?回去吧,休息一下再来。”
童阅知道他说得对,这才点了点头。
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医院的宿舍,洗了个澡,便沉沉睡下。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确实需要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好照顾他爱着的那个人。
番外 读你 5
凌毅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童阅的脸。
那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坐在病床边,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仿佛是个亮丽的背景,将他的俊颜衬托得更加引人注目。
凌毅看着他,眼神却十分平静,就像是看见任何一个不相识的医生般,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
童阅看着他醒来,立刻对着他微微一笑。
细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秋天。已经过去两年了,却仿佛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凌毅也在住院,当中的时光仿佛没有存在过,童阅像是一觉醒来,就来到病房,然后守在他的身边,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凌毅看着他的笑容,便客气地说:“童医生,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稳,丝毫也听不出重伤之后的虚弱,仍然会给人如山一般的可靠感觉。
童阅温和地笑道:“不用客气,凌部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加个副字。”凌毅一丝不苟地说,神情却变得有些柔和了。
“是,凌副部长。”童阅笑得很愉快。
凌毅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平静地问道:“童医生,我要多久才能出院?”
“至少两个月。”童阅变得很认真。“做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建议你静养三个月。”
凌毅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像在自我检查身体的受损状况。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淡淡地道:“好吧,我住院治疗一个月,童医生,拜托你了。”
童阅瞠目结舌,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沉默半晌,只得点了点头。
两年来,童阅只听他说过几次话,每次都是轻描淡写,听在别人耳里却仿佛重逾泰山,谁都只能乖乖地听从,没人会想到去反驳,就连自己也是,明明他是病人,自己是他的医生,却会让他牵着鼻子走,根本无所置喙。
在治疗方面,凌毅很合作,他的身体底子又厚,伤好得很快。只是,一周之后,便不停的有他的几个助手来来去去,将文件拿到医院来让他审阅签署。他的床边也安上了可折叠的电脑,一直与国安部联着网,远程指挥或者召开网络会议。除了检查和换药的时间外,就连输液的时间他都在工作。
童阅看着,觉得很心疼。而凌毅在工作时,总有警卫守在房间门口,一副闲人勿入的架势,他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进去干预。那些老资格的护士本是神鬼不惧的,这时也不敢随便进凌毅的病房,这些都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在凌毅周围,总是仿佛有一道铜墙铁壁,把他跟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他完全没有把握突破进去,真正地接触到他。
初冬的冷雨连绵地下个不停,暮色早早地就扑了过来,笼罩着整个北京城。
医院有独立的供暖系统,屋里温暖如春。童阅已经下班,却留在办公室没有走。他脱了白大褂,穿着黑毛衣和灯芯绒裤,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看着绵绵细雨淋湿了整个世界。
出了一会儿神,他觉得饿了,这才放下杯子,看了看表。想了片刻,他下定决心,走出办公室,直趋凌毅的病房。
床头灯开着,柔和而明亮,凌毅半躺着,一直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偶尔在键盘上敲两下,显然还在工作。
守在门口的警卫已经撤到了特别医疗区的大门口,病房里只有凌毅一个人。童阅大步走进去,不由分说地就要去抓他的电脑。
凌毅一伸手便挡住了他的胳膊,对他笑道:“好好好,童医生,再给我十分钟。”
童阅板着脸,作势看了下手表,便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那架势很明显,今天他一分钟也不会通融。
凌毅哑然失笑,匆匆在几个文件上做个记号,以便明天接着干,便关上了电脑。
童阅见他很听话,满意得笑了笑,起身将电脑拿起来,收到墙边的衣柜里,温和地说:“准备吃饭吧。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间?”
凌毅第一次看到他不穿白大褂也没有穿正式的西装,那样子还真像个尚在读书的大学生,气质却仍然是温文儒雅,像个早熟的学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以“您”来称呼自己了,也不再叫自己的职务,听上去却有一种别样的亲切。两人的距离就这样被他一步一步地拉近,凌毅居然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
等到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护士已经将晚餐送来了。
凌毅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医院的高级营养师配的,由特级厨师做出来,他自己却仿佛没有什么好恶,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吃下去,从来也不挑剔,更不会专门提出想吃点什么,这也让人有点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