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的动作非常迅速,骆千秋率领的特种兵们更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完成了检查。林靖通过头盔系统看到凌子寒所在的方位,便赶了过去,对他说:“已经检查过了,所有人的身上都很干净,战士们都很安全,谷中没有病毒外泄,我们带出的人也都没有感染。”
“很好。”凌子寒放下心来,更加支持不住,软软地向下滑去。
林靖大骇,猛地扶住他,连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没事……我没受伤……”凌子寒的声音更弱。“只是病情发作了,你别担心。”
林靖将他抱进怀里,气急败坏地问:“药呢?你的药呢?”
凌子寒抬手握住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别急。既然这里的一切都完成了,我们马上回去。快,走吧。”
林靖立刻发布命令,按预定路线返回停车的地方,随即背起凌子寒,迅速往回走。
凌子寒无力地伏在他背上,双臂轻轻围住他的脖颈。回程的事不用他操心了,林靖和骆千秋都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与当地的许多部落首领都有着良好关系,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将头搁到林靖的肩上。
林靖心急如焚,大步流星地在山岭间飞奔,直冲向汽车停放的山谷。
他将凌子寒放进车的后座,随即坐上去,仍然抱住他。凌子寒的行动秘书冯尧坐上驾驶位,打着了火。林靖询问其他人是否全部上车,然后便命令全体出发。
他们依然分成三组,林靖护送专家组,骆千秋那一组押送俘虏,而赵迁则带着自己的人护送箱子,各自按计划中的路线回国。
一路往东,天空渐渐放亮,但依然乌云密布,狂风没有停息,荒原上仍是飞沙走石,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细碎声响。
凌子寒被林靖紧紧抱在怀里,剧烈的疼痛似乎被禁锢住了,感觉好了一些。
林靖取下自己和他的头罩,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被冷汗打湿的头发,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雪洞里的那一幕,心里疼得无以复加。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你的药呢?”
凌子寒睁开眼睛,对他笑了笑,低低地道:“药不在我这里。你送我到喀什就行了。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怎么能不担心?”林靖低声责备。“你这不是一下就发作的,而是长期不吃药造成的,就像七年前那样,我收了你的药,你也不吭声,才会让病势恶化下去。那次是我的错,你也有问题。可这次呢?你是为什么?”
“为了工作。”凌子寒的头靠着他的胸口,嘴角始终保持着一缕微笑。“没事的。你只要把我送回喀什,今天晚上我就能用药了。”
“哦,那好。”林靖抬头看向车窗外,在公共频道中叮嘱道。“大家小心,风太大,注意安全。”
每辆车上的人都答道:“是。”他们将车子开得更稳,特别是在风势很大的山口,行驶得更加小心翼翼,怕被狂风卷走。
天气恶劣也有好处,那些部落都没有出来设卡,使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发生任何阻滞。
傍晚,他们越过中阿边界,进入中国境内,经过塔什库尔干,终于到达喀什。他们没有进入城区,而是直奔附近的军用机场。
这么长的时间里,凌子寒很少吃东西,偶尔喝几口热水,都是林靖给他弄好了,一点一点地喂他的。凌子寒很配合,努力咽下去,然后对他笑一笑,乖巧得像个孩子。林靖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进入中国境内后,林靖呼叫其他两组人,知道他们也都顺利入境,正在驶往喀什的军用机场,便对凌子寒说了,让他放心。
进入机场,其他人分别上了军用运输机和客机,林靖却抱着凌子寒上了另外一架没有标志的远程轻型商务机。
雷鸿飞穿着休闲装,打扮得像个度假的游客,一直坐在座位上等着。看到凌子寒被林靖抱进机舱,他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去,从他手里接过人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子寒受伤了吗?”
“不是,是他的病情,发作了。”林靖长出口气,沉声道。“你一路上多照顾着他点。”
“好,我明白。”雷鸿飞将凌子寒抱到旁边的舱室去,放到床上。
林靖仍然不放心,在旁边低声说:“要不然,我也跟着一起去吧。这边的事已经顺利结束了,其实我没必要留在北京。”
“不行。”雷鸿飞的声音也很轻。“万一有突发情况呢?你必须留在那边。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毁灭者’归你,‘缔造者’归我。当年,是我亲手抓住了海因茨,这次让他逃了,我就再抓他一次。”
林靖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子寒,别让他伤着。他的身手是没得说,我看没人比得上他,可他这个病却太磨人了,如果在战场上发作起来,就很危险。”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雷鸿飞送他出去,看着他下了飞机,便命令关上机舱门,立即起飞。
飞机在夜色中向南飞去,雷鸿飞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旅行袋,很自然地对床上的人说:“子寒,我帮你把衣服换了。”
凌子寒刚从一波发作的高峰中缓过来,感觉疲惫不堪。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极轻极轻地说:“好。”
他们两人一个豁达,一个豪爽,从小一起长大,曾经是情侣,现在是兄弟,又正当非常时刻,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扭捏,更不会多心。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雷鸿飞一手轻轻托起凌子寒,一手为他脱下密封的防护装备,再将他早已被冷汗湿透的内衣裤都脱掉,再用超波洁身器为他清洁了身体。
做这些事的时候,雷鸿飞的心里没有丝毫绮念。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记忆中还要瘦削苍白的人,他除了心疼就只有怜惜。
机舱里是恒温,不用担心着凉,雷鸿飞还是细心地替他盖上轻软的被子,温柔地说:“你先睡吧,等要到地方了,再穿衣服。”
“嗯。”凌子寒觉得舒服多了,便安静地闭上眼睛。沉默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比以前细致多了,谁教的啊?”
雷鸿飞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以往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笑道:“你要占大半功劳。我以前太粗了,一点也不会照顾人,唉。这几年,我家老头子老太太总爱念叨,我也快奔四了,当然得学着细心点,还能老那么五大三粗啊。”
“这倒是。”凌子寒笑容不减,轻声说。“你也该要个孩子了。”
“嗯,我也琢磨这事呢,等这次任务完成吧。”雷鸿飞替他掖紧被子,关切地道。“你别惦记我这点事了,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吧。这两年,你的身体分明在渐渐好转,怎么这次会搞成这样?发作得这么厉害?你故意的吧?”
凌子寒没有否认,淡淡地说:“为了诱杀安蒂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empirenews.page--]
“糊涂。”雷鸿飞顿时很生气地责备道。“一个安蒂诺有什么了不起,杀他还不是迟早的事,就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我不想拖时间。”凌子寒心平气和地解释。“海因茨和安蒂诺被困了十年,却毫无悔改之意,现在脱出囚笼,会比以前更残忍,更恐怖,更凶悍,更肆无忌惮。他们对人类的危害性比费尔兰多还要大,影响还要深远,却比他要隐蔽得多。我不能让他们长期逍遥在外。过去,他们落在我们手里,上面不肯杀,我就不能动他们,可现在,他们已经逃了出去,我就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