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嗤地一笑:“那我和游弋兼职给你当酒窖看守,收费从优,保证不会监守自盗。”
罗瀚同情地说:“老板真惨,为了几瓶酒连家当都快被勒索光了。”
几个人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七嘴八舌地调侃着。眼看凌子寒的脸色越来越好,笑意越来越浓,他们心中都是开心至极。
等到把酒倒好,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大老板,祝你和童院长举案齐眉,快乐到底。”
凌子寒端的是温水,这时也从轮椅里站起身来。
猎手们又惊又喜,全都笑着看向他。
凌子寒也微笑起来。
一顿饭在欢笑中吃完,已是华灯初上。凌子寒虽然竭力忍耐着,眉宇间仍然满是疲惫。几位猎手立刻说道:“老大快回去休息吧,天宇送老大走。”
凌子寒轻声对凌毅说:“爸,我到回龙观去住吧。你们蜜月,我就不来打扰了。”
已经有大半年,凌毅没有听他好好地说话了,现在看到他愿意将自己的心意完整地表达出来,不由得老怀大慰。他连连点头:“好好,你去吧,不过,要经常回来看看,一起吃顿饭,或者在家里住几天,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老是躲得远远的了。”
“嗯。”凌子寒点了点头。
卫天宇十分开心地推着他出门。童阅跟了出来,温和地说:“天宇,子寒就拜托你了。有什么情况,你立刻跟我联络。”
“好的。”卫天宇开朗地笑道。“童院长,你放心吧。”
迈进电梯,凌子寒的笑容便消失了。他疲倦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卫天宇什么也没问,一直乘电梯到达地下车库,随即将他带到车上,然后便开了出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里十分安静。这么多日子以来,卫天宇这是第一次真正地又跟凌子寒在一起了,心里情潮翻涌,差点控制不住。
回龙观的家里十分干净,卫天宇一回来就打扫过。凌子寒再也支撑不住,把衣服一脱便直接上了床。
卫天宇知道他很疲倦,也不去打扰,默默地把他的衣服挂好,将轮椅推到厅里去,随后拿来自己才购置不久的新型超波洁身器和洁牙器,将他的身体和口腔清洁了一遍,让他睡得舒坦一些。
凌子寒一直闭着眼,任他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卫天宇的手势很轻,仿佛清风拂过,十分温柔。渐渐的,他在轻微的嗡嗡声里睡熟了。
等到半夜,卫天宇忽然醒来,睁眼一看,身边空空如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跳起身便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一切都在,轮椅也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
他的心怦怦直跳,先去看了卫生间,然后便跑到了阳台。
凌子寒倚在栏杆上,看着远远的灯火辉煌,极其瘦削的背影显得弱不禁风,看上去十分孤单寂寞。
卫天宇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拥住了他。
凌子寒没有挣脱,任他抱着,只是看着那一片橙黄色的灯海,忽然说道:“美丽的城市。”
卫天宇再也忍耐不住,终于落下泪来。
——完——
第四部 橙色记忆 番外 纵使相逢
著名记者吴捷被恐怖分子绑架后身负重伤,被救回后不久即不治身亡。这是因公殉职,中国记者协会在北京专门为他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
有许多人前来参加,包括中宣部和文化部的领导,著名的文人和记者,还有热爱旅游的各界人士,甚至包括大名鼎鼎的欧阳豪生和夫人。
到了追悼会上,看着上面挂着的那张遗像,欧阳豪生忽然感慨万千。那是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人,带着斯文的微笑,跟他在恐怖分子那里看到的那个苍白而消瘦的人完全不同。欧阳夫人听丈夫说起过,这个男孩子是为了救他和他的助手而答应跟恐怖分子合作,把自己提供给他们做试验,最后才丧生的。两个人的心里对他都充满了感激。
本来他们想给吴捷家里一大笔钱的,可吴捷的父母却十分淡泊,对儿子的死亡看得十分通透,反而安慰他说:“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或许对他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们不必为他悲伤。”始终坚持不要他一分钱,并说如果他要给的话,不如捐给西部山区的贫困儿童,为他们建学校。欧阳豪生自是欣然同意。
后来才知道,这两位是修炼的高人,原来是合籍双修的,现在已经分开,各自清修,功力达到很高的境界,早已没有这些世俗的儿女情长了。两人在西部地区都非常受人尊重。追悼会开完,他们就回去了,没有向有关方面提任何要求,媒体为此还颇为感叹了一番。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欧阳豪生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年轻人的脸,有时候在梦里都会见到他。那种脆弱的眼神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央求他来陪他说说话,可自己却无法做到。
他仍然在忙碌,不停地四处奔波,沉淀在心底深处的那一丝遗憾被隐藏得很好,没有人能够察觉。
第二年夏季,欧阳豪生来到了北京。豪生集团是奥运会的主要指定赞助商,因此他受到邀请,在开幕式上坐到主席台。总理亲切地与他握手,高度赞扬了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华丽的开幕式之后,欧阳豪生便去视察北京分公司。这是他旗下的一家一级公司,本身也是一个大集团。这家集团里的房地产公司正在北边开发一个大型小区,于是请他去看一看。
欧阳豪生坐在车上,一直在看电脑里的文件。等到眼睛开始酸痛的时候,他转头看向窗外,让眼睛歇歇。
一个正坐在街心花园里的青年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想也不想,立刻说道:“停车。”
北京集团的总裁莫明其妙,但马上叫住司机:“快停下。”
房车停在了路边,他激动地下车,快步朝那个年轻人走去。
现在已经是盛夏,气温很高,那个年轻人却穿着长袖衬衫,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瘦得出奇。他坐在街心花园里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仰着头,显得十分安静。
欧阳豪生越看越像,不是面貌,那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是感觉,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与在岛上的吴捷非常相似。
很快,他就站在那个青年面前了。等到这时,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甚至不知应该如何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