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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还没碰到杂志,爱德华就觉得自己的久经考验的狗眼受到严重刺激,产生严重不适。
递过来的是鼎鼎大名的《好色客》杂志。
眼下米国色情杂志三足鼎立《花花公子》《阁楼》《好色客》各占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一由其他十几种小杂志瓜分。
这三大杂志各有特点。
休·海夫纳的《花花公子》最出名,不但国内出名,在国际上也是美式色情文化的代表之一,以至于塔斯社都时不时拿来批判一番,但据说多勃雷宁本人每期都看还通过不可检查的外交邮袋往苏联国内大规模寄送。
秃头大使面对西方记者提问时愤怒的表示这是污蔑!
但不管怎么说,小报记者们确实不止一次拍到苏联驻纽约使馆的瓦西里、阿廖沙们偷偷摸摸去报亭购买这玩意,然后塞到大衣里带回。
严格来说,《花花公子》是一本面向青年中产阶级的时尚杂志,除了露点的中插和封面外,其它内容健康向上,毕竟谁见过登载阿瑟·克拉克《我记得巴比伦》这种正经科幻的色情杂志?
漂亮的露点兔女郎只是《花花公子》的噱头或者添头而已,这点海夫纳自己也承认。
但因为办的早,而且靠着梦露的裸照一举成名,这个帽子戴上去后也就脱不下来了。
其次,是《阁楼》,《阁楼》由意大利人鲍勃·古内乔于1965年在英国创办,这样的血统渊源让《阁楼》一开始就充满了古典艺术气息。
与充满阳光的《花花公子》相比,《阁楼》确实是色的多,各种不穿衣服的女性照片大幅度增加,而且老板古内乔本人是个不错的摄影师,经常亲自上场拍摄,这些照片自然也不能浪费。
古内乔是意大利人,这个民族打仗差点,可在艺术审美上,足以甩美帝三条街,老板决定着杂志的品味走向。
打比方的话,《花花公子》看起来是加州的海滩,充斥着无穷的比基尼女郎间或也有果体的,那么《阁楼》就是古罗马的女性专用浴场,很难看到穿衣服的,粗看很黄,细看却挺有古典美。
但两者的照片或者说绝大部分照片,按照爱德华的审美观点来看是美丽的。
前者阳光,后者优雅,真都挺好看的。
实际上在《米勒诉加州》案和《我好奇》案,控辩双方都不止一次引用这两本杂志作为各自的论据,并且罕见的达成共识,这个共识连法官都承认“虽然这两本杂志挺色,但不得不承认有很多正面的东西,充满着艺术和现实生活的结晶”-换而言之,这是受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的,奉旨色情的刊物。
《好色客》-英文名htler,爱德华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曾经觉得,翻译成ls的话,似乎会更加信达雅。
《好色客》从一开始就以完全不同的面貌出现,老板拉里·弗林特本人是个充满了色情狂特质的粗胚!
变态、好色、粗鲁、贪婪都是他的标签。
在这样的老板的主持下,《好色客》是个什么玩意也就很好理解了。
拉里·弗林特创办杂志后,脑子似乎开始不正常起来。
照理说,他应该主动结好海夫纳、古内乔,毕竟大家都是ghs的,米国市场那么大,三本杂志针对的人群分类不同,完全可以在米国甚至蓝星上携手创造出一片黄色的天空!
拉里·弗林特不这么想,可能是叫拉里的容易变态吧,比如威尔福德法官也是。
他完美的贯彻了“只有同行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每期杂志都会亲自撰文挑衅两位前辈。
比如说他讽刺《花花公子》和海夫纳“我打开一本封面露点的杂志,是为了撸,而不是为了学习如何调制一杯马提尼!或者怎么调教轿车的发动机!”
对于海夫纳热衷宣传的中产阶级生活方式,更是不屑一顾“撸管是男人的固有天性,可到了海夫纳这边,似乎年收入低于两万美元就连撸管的资格都没有了。这简直是色情杂志的耻辱!”
他甚至撰文说,正是因为海夫纳的挂羊头卖狗肉才促使他决定办《好色客》,在文中他涕泪连连的回忆了1960年的那个下午,18岁拉里·弗林特和自己的弟弟还有几个朋友,买了一本封面暴露的《花花公子》,当他们满怀希望的翻开时,第一看到的是那篇《我记得巴比伦》,瞬间软了!
花了买色情杂志的钱却买来《科幻世界》,还有比这更没天理的事情嘛?!
这是赤裸裸的商业欺诈!更可气的是法院和警察都不管,受骗的年轻人投诉无门-于是就变态了……
《好色客》杂志就是要砸碎这种虚伪的米国中产阶级的丑态,用最黄的内容来给色情杂志正名!
对于以摄影艺术家自诩的鲍勃·古内乔他就更加不客气了,拉里·弗林特充分发挥了自己爱国和钱多了烧得慌的特征,雇佣平克顿们去刺探古内乔的各种隐私,比如今晚几个妞儿进了他的豪宅,然后灯亮到了几点等等。
然后拉里根据这些信息亲自撰文予以揭露古老师的腐败生活,他自诩为“古内乔观察者”,这让后者直接崩溃。
这换到谁的身上都是噩梦啊……
“我是一个决心拯救世界的淫秽小贩!”拉里·弗林特这样说道“我的目标是把我的杂志卖给上帝”
拉里·弗林特是低俗界的巨人歌利亚。-经销商们如此评价
《好色客》这本肮脏的杂志,让男人、女人、甚至圣诞老人摆出各种下流动作!-当地的检察官忍无可忍!
值得注意的是,让圣诞老人摆出各种ose,这本身并不新鲜。
海夫纳和古内乔都精于此道
问题是,前两者的“圣诞老人”都是穿着红袍子的妙龄女郎,乃至麋鹿都长着漂亮的面孔和火爆的身材,但《好色客》里的圣诞老人那就真的是圣诞老人……
这显然是太粗俗了……
但俗也有俗的好处,通常越是三俗的玩意就越是具有生命力,因为其强烈的刺激性,会不由自主的刺激读者的神经,并对此产生依赖,要知道一切精巧高雅都是建立在三俗基础上的。
越俗就越受到人们的喜爱。
在这点上,拉里·弗林特比两位先驱同行理解的都透彻。
因为拉里在办杂志前的职业是……脱衣舞酒吧老板。
至于创办杂志的初衷倒也并非是那篇《我记得巴比伦》,而是来自他的弟弟,吉米·弗林特。
吉米很不幸被抽签送去了越南,在午后潮湿的阵地上,吉米守着他那挺2重机枪,周围蚊蝇滋扰,耳朵边的《答案在风中飘荡》让他能有少许安慰,可安静了不到三分钟就被远处传来直升机起降带来的巨大轰鸣声和气流拉回到中南半岛残酷的现实中,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觉得地狱不过如此。
吉米,显然是地狱里的天使。
因为他有个开脱衣舞酒吧的哥哥,哥俩感情极好,哥哥隔三差五就给弟弟寄邮包-里面是一大叠自家酒吧的照片!
以至于连长都没事会溜到阵地上,拍拍他肩膀“吉米,真是个棒小伙子”,然后熟门熟路的抄走一叠照片,当然肯定会归还,否则就要闹兵变了-至于照片上那些被擦拭过的依然存在的看上去非常可以的污渍,大家也就不在乎了,可惜米国没有包浆这个词汇来形容。
吉米在给拉里的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哥哥!你无法理解这有多重要!当我拿着你的这些独特的小礼物出现在野战医院时,那些躺在肮脏病床上呻吟的战友把我当成了天使这玩意甚至比吗啡都有效都受欢迎!是你让我成为越南最受欢迎的人!”
……
拉里家里很穷,为此他15岁就伪造了年龄去当兵,为的是给家里省口吃的,顺便出去见见世面。
在退役后,他在几个大城市短暂的打过短工,估计是见识到了上流社会的愉快生活……休·海夫纳就怀疑拉里曾经在自己的花花公子俱乐部里当过门童。
否则无法解释,为啥这家伙回到老家后就开了个酒馆-一个低配版的花花公子俱乐部。
房间污秽不堪,几张台面破损的台球桌上钉上三夹板然后铺上廉价的化纤地毯,就成了舞台。
拉里花钱雇来不少年轻姑娘,在台上穿着比基尼跳舞,顺带推销啤酒。
酒吧的名字朴实无华“拉里的乡巴佬天堂”!
对此他解释道,“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愿意喝廉价的啤酒、看最棒的艳舞!”
爱德华对此非常嗤之以鼻,工业化的拉格啤酒为了降低成本添加大米乃至糖浆,导致味道寡淡--可架不住便宜啊!
这种淡啤酒还有个绝妙的好处。
台上跳舞的姑娘通常会下场充当推销员角色,而这些男人们则都考虑着最好把姑娘灌醉,好沾点便宜……
于是一杯,一杯,一杯,姑娘们除了多去几趟厕所外,并没有别的问题、
轻微的酒精刺激下,她们在台上扭动的更加激烈奔放,如此一来,啤酒的生意更加好!
拉里是俄亥俄州人,酒吧开在代顿市,这不是个大城市,但托了米国高速工业化的福,通用、福特把汽车厂开遍了全市,加上先进的航空制造业,代顿拥有巨大的工业人口。
这些疲惫的流水线工人,离开车间后就一头扎入“拉里的乡巴佬天堂”里,吃个三明治,然后猛灌啤酒,间或和台上的小妞调笑几句,这是最好的缓解压力的法子。
为了应对三班倒的客人,“拉里的乡巴佬天堂”也是24小时经营,哪怕外面火辣辣的太阳挂在正天中,里面依然是阴暗潮湿,弥漫这奇怪的混合气味,对于熟客而言,这就是天堂的味道。
拉里脑子灵活,做生意不讲虚的,老老实实雇人跳艳舞卖啤酒,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这些姑娘们在酒吧里都是受到严格保护,谁也别想碰她们,当然,如果客人本钱足能让姑娘们跟着他离开,那是本事,拉里也不会阻拦。
就这样买卖越做越多,很快开了三家分店,并且在服务项目上推陈出新,他招募了更多的礼仪小姐,甚至都不需要有舞蹈基础,只要她们愿意穿着三点式和顾客一块儿在台上扭就行了。
拉里运气不错,时机掐得刚刚好,这是米国60年代x解放的浪潮。
他作为弄潮儿借着这股大浪赚得盘满钵满。
这也是应了那句话“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的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行程……”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拉里没读过书很早就开始混社会,为人粗野,或者说是个狠人。
他敏锐的闻到了x解放的味道,当然同一时期其它聪明人也感觉到了春江水暖。
大家都在测试色情的边界,以试图在法律容忍的范围内赚更多钞票。
拉里对同行们这种胆小浅薄的行为嗤之以鼻,他决定突破它!
既然穿衣服(理论上比基尼确实算衣服)跳舞卖酒水都能让我连开好几家分号,那要是不穿呢?
那肯定不行,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市政府肯定不让。
那么半穿?
他雇律师检索了代顿市的相关法律,发现竟然真没有类似的规定。
于是第一家半果俱乐部正式开业!名字就叫htler好色客ls
刚开始,名气不大,在色情一条街上无法出挑。
便花高价让比基尼舞者站在玻璃橱窗里跳舞招(gou)揽(y)顾客。
巡街的警察惊呆了他们冲进酒吧,把拉里送上的钞票一把拍掉,要求他立刻将演员撤下!
并且警告他,绝对,绝对不允许在公开场合做这样伤风败俗的真人表演,绝对不可以!
至于关上门怎么搞,那另外说。
拉里点头称是,保证绝不再犯,客客气气送走警察,并且往他们口袋里塞了厚厚一沓钞票。
警察见这小子知错能改也会来事,也就笑纳了。
第二天,当警察再度巡街路过此地,差点心脏病发作。
是的橱窗里没有了三点式姑娘,却多了一台,眼下能买到的最大的20英寸彩色电视机,拉里通过闭路电视系统向整条色情街直播三点式舞蹈。
警察没话说,只能摇摇头离开。
就这样拉里尝到了媒体的甜头。
随后他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为会员们做点更好的事情呢?于是一份黑白折页的读物《ls简报》应运而生。
内含大量演出照片和各种黄段子,免费分发。
客人们都兴奋了!太鹅妹子嘤了!
拉里再接再厉把把页数增加到32页,形成了薄薄的小册子。
再往后,干脆正规化做成了大杂志。
但其粗俗狂暴的基因就此延续下来。
《花花公子》是有情调的暴露,阁楼是情色的暴露,到《ls》这里,直截了当一个字“露!”,各种姿势的露!
前两者的照片是努力的不让读者看清楚细节,到了拉里这儿,读者就是上帝,上帝想看什么,我们就登什么,上内窥镜也在所不惜,只要上帝们掏钱!
《ls》一经问世,立刻拳打海夫纳,脚踢古内乔,他让花花公子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代名词,而让《阁楼》蜕变为一本纯粹的人体艺术杂志。
这对于两个色情大亨来讲是何等的羞辱!
最让拉里出名的是他的狗胆包天,他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登。
比如杰奎琳嫁给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后,跑去沙滩上裸体晒太阳,结果被狗仔拍下,狗仔拿着照片挨家挨户问,却没人敢登,拉里一挥手,“我来!”
一周内卖出100多万册!
这个数字有多么恐怖?
花花公子一个月150的销量,但要知道那可是成立了十多年的老牌杂志啊,行业龙头,现在被拉里·弗林特一个漂亮的后排插上,抡起来就是一闷棍。
古内乔和海夫纳都傻了。
杰奎琳的果照是如此的充满诱惑力,以至于俄亥俄州长都悄悄去报亭买了本…………很不幸还被记者拍到了……
州长办公室拒绝对此表示评论,只是认为州长的行动属于且个人行为并且受宪法第一修正案的保护。
海夫纳私下和爱德华聊天时,谈到拉里·弗林特也是频频摇头,他觉得相比古内乔,拉里才是真正的敌人。
古内乔和海夫纳之间当然也是相互看不顺眼,他们的争执焦点主要是基于审美形态上的,海夫纳是如日中天的美式中产阶级范儿的代言人,杂志里充满阳光、海滩、工业制品搭配的色情图片多以缺少凶兆的比基尼为基础。
古内乔则是妥妥的欧洲老封建派头,图片基调颇为幽暗,讲求伦勃朗式的用光,他向来反对海夫纳那种用布条或者其它物品遮掩模特儿关键处的做法,称之为审美上的偷懒,艺术上的庸俗,在古内乔的镜头下,各种阴影和高光才是女性身体最好的修饰品。
不管怎么说,文艺是这两个家伙的共同语言,大家彼此看不惯,在公开场合还是能以友商互称,脸上笑嘻嘻心里……
拉里不一样,他上台就是“我不是针对谁,你们在座都是垃圾,都是死资产阶级的虚伪生活方式的代表,哥们玩得就是质朴直接!纸张有多大,柰子就有多大!”
从某种角度说,拉里简直是色情界的苏联,高唱着《红军最强大》对于美欧资本家持横扫一切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