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全美院线和梅尔·菲斯特之前做空的上市公司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公司都是罪有应得的话-做假账然后拉台股价赚造孽钱就是活笔该被空,没有任何人全同情,除非是造假者的同行,他们一边哀叹不幸,一边玩命去捡血筹,倒是两厢都不耽搁。
和这些王八蛋公司比起来,全美院线其实显得相当“无辜”。
他家的财务报表都是真的,或者看上去非常的“真”,各项勾稽关系都完整无误,所有的信息披露也做到完全合法,至于内幕交易……没有……因为,公司这个鸟样子,连老鼠仓都没人愿意搞了。
基本上属于就地躺倒的状态,没有奋斗的心思,但也没有造假的胆子。
就是以梅尔·菲斯特那毒辣的眼光来看,其报表和公开的信息只能说略有瑕疵,够不上做空的扳机,而且这些小问题都可以有完善的会计意见来解释。
但之所以选中这只股,原因有二。
首先,梅尔·菲斯特决定搞搞大。
之前死在柠檬酸钠资本大棒下的上司公司规模都不大,而且向来是市场上不大受欢迎和尊重的,通常背后是一些不入流的资本和公司管理层勾结在一起,制造假数据假报表来拉抬股价。
空这些货色固然难度不大-此条仅仅针对梅尔·菲斯特而言。
但收益也不算多,虽然和投入比起来,动辄就是百分之好几百的回报率,但从绝对收益来看,并不算多,这些垃圾公司本身就值不了多少钱。
对梅尔·菲斯特而言,这些垃圾公司只是他练手的工具,如果没有他的介入,这些公司也会在很短时间内退市。
而全美院线不同,虽然股价长期半死不活,公司管理层也似乎都个个半身不遂完全丧失了进取心,拖着公司一块儿苟延残喘,但这是一家具有全国影响的大型上市公司,并且在其颇为悠久的经营历史中,触角深入千家万户。
只要是合众国公民就没有不知道全美院线的,不管在阿拉斯加还是波多黎各,甚至遥远的中南半岛丛林里,全美院线已经成了米国的代名词,化作符号深深的印在每个米国人的脑海里。
如果能成功的空掉这个巨无霸(名义上)的对柠檬酸钠资本的规模扩张和梅尔·菲斯特的名声攀升都是巨大好处。
这是他被盯上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则更简单。
梅尔·菲斯特通过购买的数据公司的服务,发现全美院线的股票有个极其少见的特征,那就是股票价格低,但尼玛股东多啊!
米国资本市场是成熟的资本市场,机构交易者占据了绝对的主流。
好听的讲法是,个人投资者通过教育明白了把钱托付给专业的投资机构自己坐收红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人话就是,散户被机构反复割韭菜不说,个别头铁的韭菜已经被连根刨了,散户被这群专业投资者的“专业”和“大胆”吓破了胆,眼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乖乖认输,拱手交手自己辛苦赚来的财富。
当然,“大胆”也是“专业”的重要组成方面。
这些机构呢,倒也对的起散户的信任,合伙起来把股市越拉越高,如此收益自然不错。
从股票投资散户变成基金投资散户不但保全了本金,还有不错的分红,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
通常一只股票能有个几千股东算正常,大型公司诸如ib股东数量也就两万挂零。
但全美院线是个特例,他家股东数量足有五万多,并且持仓量都不大。
这说明什么?
散户为主。
散户为主说明什么?
股票没有大庄家坐镇,无法形成合力来应对外部危机。
当梅尔·菲斯特看到这个数据时刻,心中立刻响起了那句“妈妈,我杀了个人,我拿枪对着他的头,扣下扳机,他死了”。
梅尔·菲斯特喜欢这歌,虽然他觉得演唱者是个软蛋,哪怕这家伙曾经真的制作过炸弹,可他绝对不敢面对鲜血和杀戮,这哪儿像个男人?
不像他-梅尔·菲斯特,虽然坐在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穿着考究的条纹呢马甲和配着袖扣的定制衬衣,看上去文质彬彬,可实际上真要算的话,他手上有着好几条人命。
当然,这是那些倒霉蛋自己学艺不精,做事不妥帖,被他梅尔·菲斯特抓住机会一举击溃,这些倒霉蛋立刻像克拉克·肯特进入电话亭那样,转眼就变成了软蛋,然后从天台一跃而下……
这和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行刑队的一员,手里的大口径柯尔特手枪,正对准了全美院线的脑袋。
若是往常,扳机早就扣动。
但这次不一样,全美院线到底是老牌股票,并且报表上没有大问题。
做空也是要讲基本法的,不能硬来,否则华尔街会用各种方法来教育不讲规矩的人。
梅尔·菲斯特选择另一种做空的方法。
既然股票是公司未来收益的眼前兑现,那么如果公司一塌糊涂或者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呢?
为此从三个月前,柠檬酸钠资本就开始隔三差五发表看空全美院线未来市场的报告。
其实市场上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公司确实没啥前途,完蛋是迟早的事情,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归天。
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大家也懒得去细究。
但柠檬酸钠资本作为专业做空机构,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梅尔·菲斯特手下的研究员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破公司再有个五年,甚至三年也就快完蛋了。
那时候,全美院线的股价还在三美元朝上呢……
梅尔·菲斯特也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频频接受各种媒体采访。
言谈中必定涉及对全美院线公司的鄙视之情,并且拿出自己之前做空的累累硕果来作为自己目光精准的佐证。
米国是个崇拜英雄的国家,换句话说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情节浓厚。
梅尔·菲斯特以一己之力做空那些造假的邪恶公司,在道义具有天然的正义性-他简直是股市中行侠仗义的罗宾汉或者是纳斯雷丁,依靠自己的智慧与能力去惩罚坏人,在保全自己的同事竟然还获利颇丰,这简直是媒体最喜欢的题材。
甚至有以他为原型的电影已经在筹备拍摄中,剧本已经就位,制片人正在寻找合适的的男主角,据称考虑人选包括但不限于,保罗·纽曼、肖恩·康纳利、马龙·白兰度以及高仓健……
当然也有消息称,拍电影的投资完全来源于梅尔·菲斯特本人,并且涉嫌洗钱,但是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柠檬酸铵资本对此类消息的态度都是“真是给我,也是给柠檬酸钠资本泼脏水!一派胡言!我感到非常气愤!”
并且多次重复“一派胡言!”
可见这其愤怒之情。
梅尔·菲斯特甚至在最近一期fakenews对他的采访中引用了毛那富有浪漫主义的诗歌“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来表达自己很有精神。
最后表示,这次空完全美院线,他就退出投资界,回老家结婚。
遗憾的是,他学艺不到家,装逼没个数,把霸王念成了王霸。
让恰好看到这段的爱德华满脸黑线,他搞不明白,这哥们看上去挺成功人士的,为啥和那种背上有壳且象征绿帽子的生物过不去。
同时,这也是促使他和梅尔·菲斯特对着干的主要原因,某次梦话中他嘀咕道:“这fg都敢立,要是不找机会干他娘的一炮,真是对不起爱家祖宗了……”
……
那栋被爱德华命名为“法律办公室”的小楼里,作战会议依然在持续进行。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昨天一天的满堂灌,让大家都觉得非常疲劳。
卡尔·赖特也知道这样搞下去不行,得让这些聪明脑袋得到充分的休息。
昨天讲完了战略和基本的战术操作。
今天主要讲战役和后勤方面。
首先是资金:
这次虽然是集团作战,但爱德华和卡尔·赖特还有汉森都商量过,一定要尽可能的分散操作,这样可以减少水花,有利于隐蔽作业。
乔治·达菲众议员、大卫·希尔众议员、所罗门、六姐妹唱片公司、爱德华总计五方人马。
每方出资40万美元,合计是二百四十万美元。
其中多出来的四十万属于爱德华,他不但代表自己,也代表着另一股势力,自己外公和老尼佐。
爱德华觉得这两个人老成精的玩意儿,对自己还挺不错的,加上他们在波罗公园和布鲁克林的势力,也确实有资格掺一脚。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想给自己来个物理解决,估计还得靠这群地头蛇来保护自身安全。
但这四十万美元的构成要复杂的多,米兹拉西拉比、老尼佐是大头,其它参股者还有,斯坦·戈登和他的马仔、桑托·帕梅拉和他的同事们,甚至桑切斯法医都投了5000美元进去-毕竟这是后路啊,虽然爱德华不想见血,但保不准对方喜欢直接了当的解决问题。
这时候和法医搞好关系就显得尤为必要,在伯格曼一案中,桑切斯展示了精妙的办公室政治技术,让原本疑难的案件瞬间变得简单明了-唯一的遗憾是那个开枪打死两人的混蛋还没有落网,约翰·高蒂也在局子里苦熬。
吉诺维斯家的DON阁下“怪托尼”也不知所踪,尼佐家族的地盘倒是日渐扩张。
说起来,这里面有桑切斯法医的血汗功劳,所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能赚钱的时候当然不能忘记朋友,尤其是利益休戚相关的朋友。
然后,每家的代理人会注册成立若干家投资公司。
这些公司将是在二级市场吸筹的主力机构。
然后,卡尔·赖特也注册了一家名为罗宾汉的投资咨询公司-原因也很简单,投资咨询公司可以公开在市场上发表关于投资的观点与看法,但要求老板和发言者持证上岗,卡尔·赖特和汉森都有证。
这家公司将是爱德华的发声基本阵地和观点输出口,并且每方都划出十万美元进入公司帐户,这到后期会有大用处。
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汉森了。
当天晚上,大家都散去。
爱德华坐在起居室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顺便打磨自己的计划。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非常重大:今晚是不是要摸上二楼走廊到底的那间卧室呢?
那是贝丝·哈蒙的住处。
其余几间客卧,分别被卡尔·赖特和茜莱瑞所占据。
贝丝·哈蒙是送上门来了,自己也早就垂涎三尺,如果装逼不吃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但男女之间要是睡过,彼此的眼神话语动作多少都会有所改变,在这内行人眼里是瞒不住的。
很遗憾,梅根和伊莲娜是内行中的内行。
爱德华倒是不怕她们。
但一想到两人联袂上阵,顿时浑身一阵恶寒,忽然就觉得腰也酸了背也痛了腿也软了一股寒气从前列腺出发直冲脑仁,让他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毕竟,身体要紧啊!
然而,此刻门铃响了起来。
爱德华一愣,这大晚上的,谁会过来?
有事情打电话就可以了。
而且这里也不是那么好来的。
房子前后左右,都有尼佐家的人担任暗哨,门口站着提亚哥的铁杆部下,以防止居心叵测之人。
伯格曼案后,爱德华自我感觉成长了许多。
一方面和外公终于有了亲情,另一方面也切身体会到了自由之国的自由之处,逛个街就能被冚家铲,从大活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扑街。
眼下自己直接去动别人钱财,这可比杀人父母都厉害。
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悬梁,这是中国人的观念,实在抗不过,也不耗费社会资源一死了之罢了。
可在这儿,多半是对方偷偷摸摸来把他爱德华给挂到横梁上……
但既然对方能过两道岗,那应该是比较可信的。
而且计划还没开始,己方的消息也不至于走漏的那么快。
打开门,一个发际线和下巴都明显靠后的年轻人,这让他的嘴看起来始终是瘪的,看起来像个老太太,年轻人朝他伸出手。还穿着过时的老式斗篷,这看起来就更老太太了。
“你好,爱德华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
爱德华的瞳孔收缩起来。
虽然对方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但他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冷冷的说道“我记得我没有给过你此处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