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81

  “是啊,悠然先是向从鸾请教在临淄经商的种种情况,还拉从鸾去看他选的几个开店的地方,让从鸾给出意见。”云深微笑。“我看从鸾做这些事很开心,就由得他们去了。”

  “很好,就让他做吧。”宁觉非坐起身来,开心地道。“如果他们两人能成正果,那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候,我来替他们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云深看他兴致勃勃地样子,不禁愉快的笑了:“你啊,倒像是从鸾的家长似的,其实年纪还没他大。”

  “这跟年龄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年轻,却是族长,不也操心着所有族人吗?他们可有不少人比你年长。”宁觉非边说边伸了个懒腰,打算下床。

  云深按住了他:“你现在最好躺着,重病也要有个重病的样子。”

  “躺得累死了。”宁觉非轻声抱怨,还是依言躺了下来。

  江从鸾很快进来,对他们说:“车子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对。”云深已收敛了笑,神情凝重的说。“抬觉非出去吧。”

  几个家仆进来,用软塌将宁觉非抬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便见淡悠然匆匆走来,关切地道:“觉非,我刚听说你患了重病,要紧吗?这是要去哪儿?”

  宁觉非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是旧疾复发,休养一阵就好。我去城外住些日子。你不用担心,只管住在府里,有什么事就找从鸾,不用客气。”

  “好。”淡悠然一脸担忧,拉起他的手握住,将他一直送到马车上,忽然问道。“你住哪里?我来看你好吗?”

  “就在城外不远。”宁觉非温和的说。“我只住几天就回,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哦……那好吧,祝你早日康复,等你回来。”淡悠然凝神看着他,直到马车厢的门帘放下,这才退后两步,看着车子驶走。

  云深上了马车,陪着宁觉非离开。车后还跟着几个骑马的随从,护送他们。

  直到马车驶出街口,府门前的人才转身回去。淡悠然看着身边的江从鸾,轻声问:“觉非的病是怎么回事?很严重?”

  江从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与自责,半晌才道:“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如果不发作还没什么,一旦复发便很严重,需要长期卧床静养。”

  “哦?从前发作过?”淡悠然很关心。

  江从鸾点了点头:“是啊,发作过好几次,每次都起码要养上一个多月才会好转。但愿这次不会那么严重,不然,绝非又要吃很大苦头了。”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然没抱希望。

  淡悠然点了点头,安慰他说:“觉非还年轻,应该能挺过来,不会有事的。”

  江从鸾仍然很难过,轻轻叹息着,不断摇头。

  元帅府的大门很快关上,随着宁觉非乘坐的马车离开谎称,这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宽敞的车厢里,云深紧紧搂着宁觉非,默默地靠在衬有缎面软垫的厢壁上。车窗上的丝帘不断飘起,露出外面的繁华街景。

  暮色中,茶肆酒楼里满满的都是人,欢声笑语不断,丝竹弦音不绝,到处是和平欢乐的景象,半点也没有受到改朝换代、南方战事的影响。

  云深长出以一口气,轻轻吻了吻怀中的人,感慨得道:“看着百姓安居乐业,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是啊。”宁觉非笑着附和,伸手拉低他的头,与他缠绵的吻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温柔的说。“我这一走,倒是轻松自在,只管打仗就行,却要劳累你操很多心。”

  “别这么说。”云深抱紧了他,低低得道:“兵凶战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才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宁觉非点头。“你放心吧。”

  马车走得很快,迅速出城,抵达小仓山下的望北苑。宁觉非被抬下来,送进了他以前住过的小院。

  这里仍然山清水秀,十分幽静,下人不多,未闻召唤都不得擅入院子,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为了掩人耳目,宁觉非没有带上烈火,将它留在了府中。望北苑中一向背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黑马确是大檀琛在下午时分派可靠的手下悄悄送过来的。那是澹台牧的御马之一逐日,也是一批千里挑一的骏马,与烈火、白雪不相上下。宁觉非在蓟都时见猎心喜,曾经骑过。那逐日的性子很烈,除了澹台牧能骑上去外,没人能碰它。宁觉非与它较了大半天的劲,才将它驯服了。这次,澹台牧便将这匹马送过来,随他一起上前线。

  宁觉非在小院中换上云深随从的衣服,与那几个心腹死士一起,跟着云深出去。云深从容的登上马车,他们便一起上马,跟随左右。

  夜幕已经降临,填上只有一颗长庚星孤独的亮着,却不可能带给大的光明。小苍山下一团漆黑,只要站在几步之外,便看不清其他人的面目。宁觉非混在几个随从之中,骑着黑马,不会让人察觉丝毫异样。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站了下来。四顾无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以确认无人跟踪。宁觉非不再迟疑,拨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

  逐日猛的蹿了出去,如一支箭般射入茫茫夜色中,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云深坐在车中,听着急骤的马蹄声迅速远去,眼睛变得幽深,脸上神情却很沉静。他一动不动,直到马蹄声消失,才淡淡得道:“走吧。”

  那车夫也是云深的心腹,闻言便扬手一鞭:“驾。”

  马车再度前行,一路鸾铃轻扬,向临淄驶去。

第44章

  西部边境地带是辽阔的平原,间或有些丘陵,也很平缓,然后地势突然升高,形成陡峭的高山。如果不畏艰险,攀上山顶,就会看到,那连绵起伏的雪峰是如此壮观,却也很难让人存活下来,堪称决地。

  宁觉非和云汀带着两千鹰军,迂回曲折,专走荒无人烟的山地,悄无声息的穿越人迹罕至的沼泽,到达了雪域边缘,然后转换方向,由北往南,找寻可以通行的山口,同时寻觅故踪。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都无所畏惧。在北方,像这样的雪山高原比比皆是,只是没有这里的壮观,也没有这里的无边无际,但大致地形和环境确是基本一致的,他们懂得应当怎么应付。

  一路上,他们都在不停的赶路,除了宁觉非发布命令,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低声向外传达外,基本上都不说话。

  荒野中一片寂静,可以清楚听到马匹奔驰间急促的喘息和马蹄踏在土地上的沉闷声响,不过,很快便被寒风的呼啸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