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8

  云深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诚恳地说出肺腑之言。云深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说:“我很后怕。听到大檀琛说出你曾经在火海中做的那些事,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完全不顾惜自己的安危?你是元帅,只需要指挥就行了,怎么能事事身先士卒?”

  宁觉非很明白他的心情,感觉着他在自己身上微微颤抖,不由得万分怜惜。他紧紧地抱着那温软的身子,轻柔地说:“我让你担惊受怕了,都是我的错。来,你来惩罚我吧。”

  云深一时没听明白,茫然地道:“什么?”

  宁觉非笑了,侧头吻了吻他的额,轻声问:“不想要吗?今夜你来,好吗?”

  云深的脸有些热了,心里却满是喜悦。自然而然的,他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摸索着伸进了宁觉非的衣襟,微凉的唇贴着宁觉非的颈项向上划去,最后覆盖住他的双唇。

  宁觉非与他辗转热吻,手中也不停歇,很快便帮着他将两人的衣服全都脱下。

  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从温热到滚烫,情火迅速燃起,让他们情不自禁。

  宁觉非敞开自己,迎接云深的进入。那种饱满的冲击,温柔的探索,热情的推撞,都令他止不住地呻吟。快乐的感觉如巨浪翻卷,将他彻底裹挟,上下飘荡,乍沉乍浮。

  云深喜悦地楼着他,不断地推进,再推进,想要进入最为甜蜜的根源之处,追寻极致的快乐之巅。年轻的激情排山倒海般涌出,令他颤栗,更让他沉醉。

  云深乃少年得志,却深自警惕,平时在人前总是老成持重的模样,被封为国师后,忍耐工夫更是炉火纯青,在朝中堪为白官榜样,只有在寂静的夜里,面对着自己深爱的人,他被强自禁锢的热情才会无所顾忌地喷薄而出。宁觉非喜欢他平日的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却更爱他夜里只为自己绽放的风情。

  两人紧紧拥抱,深深纠缠,沉迷在无与伦比的极乐世界里,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三更鼓敲响,他们才终于能够停下来,拥抱着剧烈喘息,在飞窜全身的快感中微微颤抖。

  宁觉非用力拽出早就被两人压在身下的锦被,紧紧裹住云深和自己,然后惬意地伸直手脚,拉长身体,用力绷了一会儿,才骤然放松。他快乐地叹了口气,含含糊糊地说:“好困,快睡吧。”

  云深却披衣起身,点上灯,去外间的炉子上拿过铜壶,兑了些温水,用布巾替宁觉非清理身子。

  宁觉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说:“云深,你别担心,我会保重自己的,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云深本来带着微笑,专注地替他擦身,突然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手不由得停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宁觉非已经睡熟了,安静的容颜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云深笑得更加愉悦,手势也更轻。擦干净他的身子,云深替他盖上锦被,这才低低地说了一个字:“好。”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肃州和欣州的八百里急报便相继送达宫中,而宁觉非已在御书房,向澹台牧惦禀报用兵方略。

  午后,圣旨下,名荆无双为帅,李舒副之,领兵三十万,两日后出征,迎击来犯之敌。

  旨意一下,朝中大哗。

  两位主帅都是南楚旧将,三十万精兵中也有一大半是原来的南楚军队,又是到南方去作战,如果有人起了异心,后果实在难测。

  很多原北蓟老臣都紧急求见澹台牧,或慷慨陈词,或痛心疾首,都是企图使皇帝改变旨意,主帅一定要是原被蓟将领,这才让人放心。有些人情急之下,还炮轰宁觉非,说他原是南楚人,此次的排兵布阵很明显偏心于南楚将士,根本没将名将如云的北蓟放在眼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人言语还带了云深一笔,“为相者应以国事为重,不该因私情而废公义,竟对如此荒谬的用兵方略不加驳斥,若中还从中作梗,使君王深受蒙蔽,不辨忠奸,就更是大逆不道。”

  宁觉非已到兵部,与几位将军商量出兵的各种事宜,只有云深守在这里。听到这些刺耳的话,他却神色自若,仿佛他们说的完全与自己无关。

  澹台牧耐心地听完,和蔼地道:“众卿家忧心国事,朕心甚慰,然荆将军与李将军都是我朝廷柱石,国之名将,为何你们要强分彼此?别的不说,当时南楚尚有半壁江山,李舒坐镇南方,手握重兵,凭着两江天险,与我们周旋个三五年是绝无问题的,我们没有水军,更不擅水战,就算宁将军用兵如神,英勇善战,要打过泯江去,也必得费一番功夫。就算过了泯江,南方多山川河流,地形复杂,气候多变,我们想要占领全境,便需相当那多的兵力,耗费无数钱粮,打个十年八年也不稀奇。南方到处都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李舒不愁粮草,他若登高一呼,百姓势必响应,他也不愁兵源。而我们呢?必须将粮草用船运往南方,那是不可能保障进军需要的,若是纵兵就地抢粮,势必更加激起当地百姓义愤,从而遭至顽强抵抗......众位卿家不妨好好想想,李将军若在当初便起兵抵抗我们,如今我们的新蓟国肯定只有泯江以北的土地,而不可能将南方纳入我国版图。那时虽然我军势大,在南方却并无必胜把握,是他率先递上降表,使江南各州郡望风影从,纷纷投降,宁将军才能兵不血刃,轻取南楚半壁江山。李将军既然舍却忠义之名,毅然率军归顺,现在何必又反?那对他有什么好处?至于荆无双将军,朕没什么可说的,总之,朕信任他,宁元帅也信任他。如果你们一定要有人替他作保,那就由朕为他担保,这总行了吧?”

  那些老臣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有位须发皆白的臣子猛地跪倒在地,一边痛哭一边以头碰地。

  那是澹台牧出了五服的堂叔爷澹台钦,不但在族中是他的长辈,更是北蓟的三朝元老,现在年纪大了,难得上朝,澹台牧是一见他便赐坐,对他颇为有礼,此刻见他忽然如此,不由得站起身来,伸手相扶:“叔父切莫如此,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澹台钦哭着说:“皇上,南楚灭亡,固然是我北蓟日益强大,陛下高瞻远瞩,将士上下一心,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南楚皇帝宠信奸佞,昏聩无能,不辨忠奸,自毁长城,这才失去这大好河山。如今我蓟国初立,皇上定要慎之又慎,以防万一啊。俗话说,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陛下被小人蒙蔽,致使反叛之人有机可乘,从而造成天下大乱,动摇国本,岂不是有愧于我澹台氏的列祖列宗,皇上啊——”

  他的哭诉全是真心实意,引得其他老臣也都哭出声来,纷纷跪下,以头抢地:“皇上明查,皇上慎重啊——”

  澹台牧微微皱起了眉,略感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深,轻轻叹了口气。[!--empirenews.page--]

  云深淡淡一笑,走过来跪在众大臣身侧,澹台牧面前,温和地道:“澹台大人,皇上乃英明君主,已经建立了不世功业,岂可任其毁于一旦。众位大人忧国之心令人感动,但请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不会任小人作祟,更不会让反叛之人有可乘之机。李舒将军长期镇守南方,对西境之敌颇为了解,而荆无双将军与他长期共事,也对南方各地的情形颇为熟悉,正是统帅的不二人选。我北蓟名将虽多,却均无在南方作战的经验,如果贸然派出,反有可能损兵折将,伤我蓟国脸面。宁元帅本欲亲自挂帅,但他需居中坐镇,总督天下军事,不宜轻动,因此才由荆无双将军为帅,李舒将军副之。请各位大人暂时放下地域门户之见,从大局着眼,为皇上分忧。”

  “正是。”澹台牧微笑着说。“云大人之言深得朕心,众位卿家都起来吧。”

  那些大臣呜咽着,都跪地不起。

  澹台牧收起笑容,坐回双棘蟠龙椅,沉声道:“行了,朕意已决,众位卿家不必多言。时辰不早了,朕尚有事与云大人商议,你们这就回家歇息去吧。”

  他的脸一沉,立刻威势迫人,在他还是太子时便如此,那些臣子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摆什么老资格,这时见他语气虽还有礼,却已隐带怒意,便知此事势在必行,以他们之力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心里忧急,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在澹台钦的带领下行李退出。

  澹台牧与云深没再提他们一个字,立刻开始商议粮草和军饷的来源以及输送渠道。

  这天晚上,宁觉非和云深都没有回府,彻夜忙着各自要办的事情。

  第二天午时,临淄城的南门外旌旗招展,荆无双和李舒衣甲鲜亮,正对城门而立,身后是两完精锐骑兵。两人从临淄城带走的就只有这些人马,其他部队都分布在附近各地,昨日已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兵部谕令,会立即出发,在指定时间和地点与他们会合。

  宁觉非,澹台子庭和大檀明在右,云深,鲜于骏在左,皇太子澹台经纬站在中间,奉旨代天子为大军壮行。

  接到紧急军报后,他们已经命令前来参加迁都大典的众位将领火速返回各自的驻地,这里只剩兵部的一干官吏,此时都在衙门里忙碌,没有前来送行。

  澹台经纬年纪虽小,却毫不怯阵,昂首立于大军之前,朗声道:“将士们,南方有敌来犯,杀我子民,占我疆土,百姓正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期盼你们救援。望诸位将士莫负皇恩,此去大显身手,扬我国威,救民于水火,逐敌于境外,保我国泰民安,福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