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3

  宁觉非仰头看着他的身影,倾听他清朗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平时,云深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待人有礼,态度从容,可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他便如那璀璨的星辰,光芒四射,浑身都洋溢着自信与气魄。

  宁觉非自从决定回临淄,就不曾后悔过,现在,就更没有丝毫悔意了。

  那个才华横溢、外柔内刚的人注定是属于这个国家,属于天下万民的,任何人都不该让他归于平凡,无论对谁,那都是至大的损失。

  大典;隆重庄严,一丝不苟,循着仪程一项项做来,终于完美落幕。

  自此,北蓟成为一个新的国家,更名为蓟。它幅员辽阔,富裕强盛,成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大国。

  各国使节送上丰厚珍贵的贺礼,以表达友好或臣服之心。他们都不想与强大的蓟国开战,更不想自己的国家被吞并。

  大典之后,各种宴会不断,云深仍然忙得脚不沾地。

  宁觉非除了参加宫里那些名目不同的宴会外,还要设宴款待从全国各个驻地赶来的大将军,相互认识,联络感情。

  一时间,元帅府名将云集,星光熠熠,其中就有远道而来的武威将军鲜于骥、定国将军游虎和宁觉非从未见过的镇南将军李舒。

第32章

  武将的聚会没文臣你们多繁文缛节,更不会咬文嚼字,很合宁觉非的心意。在前世,他的身份属于机密,几乎是没什么应酬的,只需要管理好部队,训练和执行任务就行了。现在那些官场上的应酬让他不免有些心烦,不过也知道必然会这样,因此在那些官方场合倒也中规中矩,并无什么特别不羁的言行举止。

  这次,凡被他邀请的人都很踊跃,全都提前来到元帅府。宁觉非在请帖上注明“不收礼物礼金”,那些将军都是豪爽之人,便乐得轻松,就这么空着手来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当主人,在家里招待那么多朋友下属,心里很是高兴。他没穿官服,单身上的衣服是云深替他度身定制,银白色的长衫上绣着云纹与飞鹰,与他的身份颇为相符。他过去一向不耐烦梳头,将长发用丝绦随意一扎,现在也被云深梳起来,用一顶小小的玉冠束住,真显丰神俊朗,气宇昂。

  他请客是晚餐,下午便陆续有人上门。

  澹台子庭与鲜于骥并骑而来,荆无双与游虎结伴同性,大檀明拉着统率鹰军的主将云汀一起过来,其他将军不断来到,均是鲜衣怒马,威风凛凛。

  过了一会儿,镇南将军李舒也到了。

  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瘦高的各自,相貌平常,举止优雅,气质不凡。

  一见宁觉非,他便上去行礼:“卑职李舒见过元帅。”

  宁觉非立刻伸手相扶,笑着说:“李将军不必多礼。我们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神交已久,不算陌生。”

  “正是。”李舒微笑着,从身后亲兵的手中提过一个竹篓。“元帅,卑职带了些南方土产,不值什么钱,只是北方不大容易见到,比较新鲜而已,请元帅笑纳。”

  宁觉非接过,见里前分门别类装着各种野山菌,还有普洱茶,以及天麻、虫草等药材,出手绝不算寒酸,却也不是很值钱,怎么也够不上贪污受贿的程度,便爽快地道:“好,我就收下了,多谢李将军。”

  李舒很高兴,见他还在门前待客,便在府中仆役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荆无双和游虎已经到了,三人见面,分外亲切,便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很快客人便到齐了,宁觉非回到正厅。

  这里原是王府后花园的花厅,江从鸾和云海商量着,找工匠来略事改造,做成了正厅,先对付着用,以后再重新建一个议事厅。

  宁觉非昨天来看过,觉得很好,大大夸赞了一番,然后才说:“不用新建,这个就很不错了。”

  江从鸾有事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红了脸。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元帅府的区域也已划定,他便成为元帅府总管,正式走马上任,立刻便忙碌起来。

  其其格一起在右昌王府做妾,也算是小半个主子,指挥起丫鬟来倒也得心应手,便由她管着府中的婢女。云深将蓟都的梅芯和兰芯两个内府大丫鬟带了过来,本想分一个给他帮忙,宁觉非却怕他府里事务繁多,少一个人会照顾不周全,便婉拒了。云深明白他的心意,自然依他,但还是提醒他,其其格的来历尚未明确,还是小心为上。

  宁觉非在安全方面是相当警惕的,早就吩咐江从鸾,不要让她碰书房和厨房。好在厨房现在是两府共用,云深防范甚严,也不需他去操心,只不让闲杂人等进书房便可。

  江从鸾听他对自己如此信任,自然是满心欢喜,只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小厮每日进去清扫,却不需任何女子进入,这样,也就不需专门向其其格解释了。

  那日松的年纪太小,宁觉非吩咐江从鸾不要让他做事,还打算送他去外面的学馆去读书。那日松听了喜出望外,抱着宁觉非便连声道谢。

  宁觉非很喜欢小孩子,这让他不免想起前世的儿子,虽然再也见不到,却希望他能健康成长,性情活泼,更不要吃什么苦,这份心情便转到今生遇见的那些孩子身上,对他们不免都很宽厚。

  今天的聚会是早就在计划中的,因此江从鸾可以提前安排,各项事务都井井有条。宁觉非不用去操心别的,只管愉快地与那些战友或下属把酒言欢就行了。

  他大步走进厅门,里面正在喝茶聊天的将军们便一齐起立,叫道:“元帅。”军人就是不一样,没人发令,他们的动作就如一个人一样,非常整齐。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大家请坐。今天不是在兵部衙门议事,没那么多规矩,就是我私人请客,与大家聚一聚,都被多礼。”

  “是。”那些将军们便都笑了,乱哄哄地坐了下来。

  鲜于骥上前,有些惭愧地对宁觉非说:“元帅,我已经听说了,家兄的犬子不识好歹,受底下的奴才调唆,竟然在大街上伤及贵府总管,家兄听闻后勃然大怒,立即便欲登门致歉,奈何前段日子筹备迁都大典,实在抽不开身,只得命人将那孩子打了一顿,先关在府里,禁足百日,其他奴才也都重重责罚,并撵回北方牧场养马。家兄听说我今日要到府上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代他向元神表达歉意,改日他定登门拜访,亲自像元帅道歉。”

  宁觉非含笑听完,沉吟片刻,便道:“既是侯爷已经处罚了肇事者,此事就不必再提了,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鲜于将军,从鸾不但是我的总管,更是我的朋友,他被人无故侮辱、殴打,不但是伤他,更是伤我。我没别的想法,只希望侯爷的那位公子能够当面向从鸾和另外两位被打的人道歉。”

  鲜于骥没想到他会公然说出江从鸾是他的朋友,此人过去的身份朝中已尽人皆知,流言蜚语不断,他竟然不想办法撇清,反而在坦然宣称两人是好友,这让鲜于骥感到诧异,单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把元帅的意思转告家兄。”[!--empirenews.page--]

  “恩,我们今晚就不谈这事了。”宁觉非微笑。“鲜于兄,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是关于弓箭方面的。”

  一听是有关兵器,鲜于骥顿时来了精神,离他不远的大檀明和云汀也兴致勃勃地走了前来,凝神细听。

  宁觉非将在乌拉珠穆遇袭的事大致说了,然后详细描述了那些箭的形状,袭击者射过来的气势和一些微妙变化,这才问道:“你们看,根据那箭手和箭矢的情况,袭击者最有可能来自哪里?”

  鲜于骥皱眉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按理说,那种箭最有可能出自我们北蓟,箭手也很可能是,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就、族中出现过如此高手。像这种神乎其技的箭手,从小就会名声在外,决计不会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