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施远腾上班后,将酒店法务部经理叶欢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叶经理请坐,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施远腾请叶欢坐在自己的对面。
“施总请说,我一定尽力而为。”叶欢对施远腾是十分敬佩的。
“我最近工作很多,医院的坐诊,南江大学酒店管理专业的讲课,南江大学医学院临床专业的讲课。还有,我太太刚生下双胞胎不久,现在可谓焦头烂额。”
“我想将酒店的管理,委托给人力资源部的梁经理。叶经理,以你的经验和知识,我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要很长时间吗?”
“嗯,这次,估计要很长时间,因为上下学期都有课要上。”
“如果时间比较长,请施总写一份委托书,我拿到公证处公证,再拿到律师事务所存档。您只要写清楚,您重新接管酒店的条件就行,具体时间可以不写。”
“谢谢叶经理指点。我马上写一份委托书,麻烦叶经理辛苦跑一趟。如果需要费用,可以找占平芳经理报账即可。”施远腾说罢,从自己的电脑中调出一份委托合同,稍作修改,便完成了。叶欢在一旁看着,感到目瞪口呆:“这个施总,难道什么问题都有预案了吗?”
“叶经理,请你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施远腾将打印好的委托书递给叶欢。
叶欢和仔细的看了一遍,说:“施总,没问题。”
“好,请您办理好后,直接交给梁经理,我会将一些事情交给她的。”
“嗯,收到。施总做事,真是爽快。”叶欢说完,便走了出去。
看着叶欢离开,施远腾马上打电话给梁春雨,告诉她,如果收到委托书,请保管好,并切实、大胆地履行酒店代总经理的职务。
施远腾还提醒春雨,如果收到委托书,请告诉他一声。尽管事情还没散发开来,但此时的施远腾,已经对黎明和张慧以外的所有人,都采取防范措施。
过了几天,施远腾突然接到冯平的电话,电话里,冯平问施远腾,知不知道张慧去哪了?为什么打不通他的电话。
“是吗,冯队长,我也很久没联系他了,不知道他到哪啦。我一会联系一下,如果能联系上,我叫他给你打电话。”聪明的施远腾,知道冯平变着法子告诉他,张慧出事了。
此时的施远腾和黎明,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这未知的对手的出手,等待这不知深浅与轻重的出手。
春雨已经完全接管了酒店,施远腾每天都待在家里。黎明依然到安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上班,正在攻关的研究,少不了他的存在。
接到冯平的电话三天后,施远腾被以前张慧所属的部门“请”了过去。同一天,黎明也同样被请了进去。
施远腾在回答他们各种各样的,甚至带有某种暗示性的提问时,一直将自己的履历重复着,而且都集中在自己的专业领域。
“你没有干预过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
“没有,也没有这个能力。在我的人生中,专业是我终极的追求目标,在长洲市人民医院时,我连主任都辞掉了。从政,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也不喜欢从政。”
“你难道没有利用过你的影响力,影响当地政府的工作?”
“我的影响力,只局限在医学领域。在医学领域之外,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医院的医生,我是医学院的老师,我是慈心医院的院长。所有这些,都是我专业范围内的事情。”
“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你与你的朋友黎明,利用你们手上掌握的材料,干预了长洲政府几次的人事变动。这是不是真的?”
“不是,肯定不是。我是一位医生,我在长洲时,是怎么忙碌的,相信你们有所了解。黎明是我的学弟,也是我的朋友。当时,他遭遇了令他感到生无可恋的家庭变故,我知道后,用力帮助他一把,将他从自暴自弃中拉出来。”
“象我们这样的人,不管是拆开来还是合起来,都没有能量和能力,干预政府的工作。再说了,我们对专业以外的事情,确实不感兴趣。”
“黎明当时遭遇了什么变故?”
“我说出来,你能保证这些话不传出去吗?如果一旦传出去,等于将黎明杀了一般。”
“放心,保密,是我们的底线,也是必须坚守的原则。”
“谢谢!”于是,施远腾将黎明遭遇婚变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他只是说,黎明用他的专业能力,解开了他老婆的电脑设置的开机密码,发现了他老婆的秘密。
“黎明会不会将这些秘密传出去,从而导致这些人员被开除或者受到惩罚?”
“不会,我了解他。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选择了离婚,然后将这些事情深埋心底。当然,他会告诉我这些,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对不起,我要问一下你的前妻的问题。你与你的前妻是怎么认识的?通过什么人认识的?”
施远腾深吸一口气,说:“我有一个同班同学,叫张慧。我们毕业后,便各奔东西,断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有一个朋友,在省医住院,当时,汉南市所有专家都看了,对疾病诊断都不清楚,更谈不上治疗了。”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的情况,在我感觉中,他对我的情况的了解很多,而我对他毕业后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他请我到汉南帮他的朋友看病,当时我拒绝了他。”
“你为什么拒绝他?”
“我觉得,汉南是名医云集的地方,我这个南江省最落后的地方的一个小医院的小医生,到省医为病人会诊,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呵呵,同行相轻,医生比文人更厉害。而且,正规的渠道,应该是省医向我们医院发出邀请函,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去。张慧这样请我去,不符合常规。”
“你后来去了吗?”
“去了,因为张慧说,他会处理好这些关系。他还骂我,说事关一个人的性命,你还在顾忌这么多东西。”
“他为什么敢骂你?”
“读大学的时候,我和他同一个宿舍,和他比较聊得来,他比我大一岁,常以兄长自居,所以,他对我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的口气。不过,他骂的也对,在生命面前,个人的脸面算什么。”
“后来我来了,也将疾病诊断出来了。侥幸的是,这个病例,背后还涉及到一件凶杀案,当时我还配合负责破案的人员提供我对病情的分析和判断。最后,据说结果与我的分析是一致的。”
“再后来,经历过很多的变故,这位病人变成了我的妻子。可惜,我最终还是失去了她。”施远腾说到这里,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将头深深埋在双手里。
“对不起,我们并不想伤害你。”这位办案人员对施远腾还是很好的。
“没关系,你们职责所在,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回忆这段时光。”施远腾的回答,显得十分无奈。
“我还想问一问,张慧后来有没有再请你来过汉南为病人会诊?”审讯的人员并没有追问,张慧为什么与陈毓文关系这么好。
“有,还有一次。其实,两次都是差不多,也是在汉南市很多专家会诊无效后,他才叫我来。所不同的,这次是在南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ICU。”
“你知道这位病人的身份吗?”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张慧也没有告诉我。但我来到汉南时,我才知道,病人是书记的太太。”
“据张慧后来对我说,书记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同意张慧请我过来为他的太太看病的。”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书记对你的医术,并不了解,也不太相信。”
“嗯,可以这么说,事实也应该是这样。”
“我们知道,经过你的会诊,书记的太太的病情迅速好转,也很快出院。我想问你,经历过这件事,书记对你许诺过什么?或者给了你多少钱?”
“呵呵,第一,书记并没有对我有任何许诺,他只是对张慧说,这个人留在长洲,有点可惜,最好能调到汉南来。这是张慧告诉我的,我当然不同意。当时,我的根基在长洲。”
“不过,当书记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后,触动很大,撮合了我和南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合作,使的我的医院得以顺利发展。这个合作,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纯粹是技术上的帮扶。在这点上,我要感谢书记和南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陈院长。”
“至于钱,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书记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
“后来,你和书记有没有再接触?”
“有,一直有。”
“哦,一直有?说来听听。”
“我回到长洲后不久,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差点就没了命。当时张慧向书记请假,书记知道情况后,叫张慧随时向他汇报我的情况,并指示张慧,必要时,可以请汉南的专家到长洲对我进行抢救。这是我醒来后,张慧告诉我的。”
“后来,我与我的前妻结婚,书记知道后,请我们到他家吃了一顿饭。本来,我们应该请他的,但他却请我们去他家吃饭。饭菜还是吴阿姨做的,我和我的前妻都很感动。”
“当时是你们夫妻俩去吗?”
“不是,当时,我对书记说,我们不知道他家住在哪。他叫张慧带我们去,所以,当时张慧也在。”
“再后来,就是南江大学医学院凤歇分校的事情。黄校长专门找了书记,书记也很支持这件事,这件事,算是我最近与书记联系的一次吧。其实也是将近一年的事了。”
“其实,我与书记,是很少联系的。我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需要书记出面帮助。”施远腾干脆撇得干干净净。
“你对你的同学张慧。有多少了解?”
“读书的时候,我们很谈得来。毕业后,了解可以说是零。我在班里就像透明人一般,班里的聚会,都很少请我参加。其实,我也不喜欢参加这种互相比谁更好的游戏。”
“你和黎明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我们就像亲兄弟。他在原单位很不受待见,所以,我辞职出来办医院的时候,请他出来,帮我负责医院的设备管理工作。”
“我有一个请求。”施远腾突然主动起来。
“请说。”
“如果是您负责对黎明的问话,恳求您不要对他提起那段不堪的婚史。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提起这样的过往。当然,这只是我的恳求,需不需要问,请您斟酌。”
“放心,我们也是以不伤害人为底线的,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非常感谢。”
“我也谢谢你如此的配合,好了,今天的问话,到此结束吧。如果有需要,我再来找你。”
“没问题。”对施远腾的问话,看似审讯者在主导,其实,在有意无意之中,施远腾将对话的方向一直引向医疗和教育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