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又被喜欢的人内涵了。
咦?我怎么会说“又”?
不过那一烫反而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聪明的智商重回高地了。
我也有些纳闷,我平时也不是冒失挂的,怎么今天却在他面前漏洞百出?
难道是因为流浪者的盛世美颜给我下了叫做“颜狗暴击”的蛊?
我不着痕迹看了眼流浪者喝茶的样子,眉眼清秀,脸上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眼角红痕让他的容貌增添一抹艳丽,偏偏他眉梢一挑的样子又带了锋锐,掺杂了浓重的攻击性。
人的气场是很复杂的东西,就像流浪者,如果抛去一切外在因素光看那张脸的话,就会发现他长得其实有一点女气——不是说他娘,而是另一种精致的秀气。
但搭配上他周身的气势,人们看他的第一眼就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长相,第一反应十有八/九是——哇,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在我看来……呃,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感觉很可爱。
流浪者的进攻性在我看来更多是措辞的问题,他讲话不太好听的一大因素就是他不会去特意为了别人的观感粉饰语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把“实话实说”贯彻到底,完全不会在意带给别人的心灵创伤。
窥视到这一层后,就会发现他挺好懂的,而且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恶语相向。
看,我刚刚都那样冒犯他了,他不是还给我倒了茶?
我镇定下来,手上搓着冰袋,拿出在课堂上应对老师的从容心态,按部就班开启话题。
最不突兀的话题当然是要先从遗迹上找,我和他分享了守在遗迹出口第一眼没认出我和莱依拉的驼兽、心有戚戚回忆着看上去像平静湖面结果笑起来波涛暗涌的坎蒂丝,还说到了在阿如村的见闻。
说到和一个小朋友一起寻找圣金虫的事情时,我习惯性发散思维。
“稻妻似乎也有类似的甲壳类昆虫,还衍生出了斗虫的游戏吧?好像是叫甲兜虫。”我认真把鱼卷切成小块,“不过甲兜虫有发达的前颚,圣金虫的话……斗起来也许可以转过去互相踢?”
我歪了歪头:“我还没去过国外,等有机会可以去稻妻做研究公费旅游,我对那里还挺好奇的呢。”
流浪者咀嚼的动作慢下来,闻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那个地方有什么可好奇的?”
“嗯……我也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就是某一天突然起的心思,想踏上那里的土地看一看,我听说那里的梦见樱常年开放,漫山遍野都会是粉色,感觉很梦幻啊。”
“……没什么可看的。”流浪者喝了一口茶,安静地看我,语调平稳,“须弥的风景也很好,况且……”
流浪者语气一变,嘲笑道:“况且稻妻那地方魔物就差跑到村子里了,漫山遍野的梦见樱?你走进去就是漫山遍野的兽境猎犬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小心被挂到尾巴上拖着飞上十里地。”
他说得太有画面感,我心头没来由起了一丛无名火,手上一握,差点没把叉子攥断:“我才不会被挂在上面飞十里地!我现在可是很强的!”
今天换了身衣服,神之眼被我绑在了左臂臂环上,我横过手臂亮给他看:“而且我可是神之眼的拥有者哦,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它能给我无限的力量!”
“啊嗯对。”流浪者视线落到绿色的珠子上,表情更微妙了,我心里一虚,讪讪放下手臂,还换了个姿势让他看不到我的神之眼。
流浪者微笑着戳了一块沙拉,不算尖锐的叉子头部尽数没入蔬菜,我怀疑他再大力一点就要把盘子戳穿。
“你那个藤蔓最多只能绑人家五秒钟,迁个坟的距离罢了。”
他居然小看我的藤蔓!虽然我确实在战斗中不太爱用,但他居然敢小看!
我也戳了一块沙拉,心说等着吧,我早晚有一天要用藤蔓把你捆成猫猫虫!
没遇到的时候我脑子里都在幻想什么风花雪月,或者两人坐在一处我含羞带怯他温柔体贴……真坐到一块了才发现,幻想只能是幻想,一切场景均以实物为准。
太奇怪了,我心底明明一直在告诉自己他吃饭喝茶毒舌我的样子很可爱,但嘴上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最开始的不适应过去之后,我反而更适应我随便找着话题嘚吧嘚、他时不时刺我一句、我再想方设法刺回去的相处模式。
聊着聊着,我还真情实感的有一点伤心:“要是虚空终端还能用,我真想共享你的语言词库……或者艾尔海森的。”
简单的毒舌,极致的享受。不像我,我吵架都只能拼命回忆艾尔海森怼人的语录,不管对不对都生套过来。
“艾尔海森?”流浪者反应了一下,“哦,那个书记官……你们关系很好嘛。”
“关系……算是很好?虽然同样的问题问他的话,他绝对会给出我不想听的答案。”我纠结道,“其实我有点怕他,大概是因为我哥他们忙起来后有段时间我暂住他那边,他辅导我作业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真的很可怕,比一群神出鬼没的兽境猎犬把你包围还把你挂在尾巴上甩来甩去还可怕,我那时每到检查作业的时间都会提前战战兢兢的站在墙边,试图用距离削弱直冲灵魂而来的打击。
但不得不说,多亏了他那半个月惨无人道的补课,半个月后的入院考试我不费吹灰之力拨得头筹,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入学教令院。
拿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我就买了一大堆礼物敲响他们家门,并和欣喜若狂的卡维狂欢到他一个镜闪把我闪出他家大门。
我总结:“比起艾尔海森,我和卡维的关系要好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最要好的,唔,你知道卡维吧?妙论派之光!卡萨扎莱宫和奥摩斯港的地标性建筑也是他翻修的!”
“当然知道,”流浪者捏着茶杯,声音温和地不太像他,“鼎鼎大名的须弥设计师、建筑师……呵呵。”
“耳熟能详。”
我卡了下壳。
“……你和卡维有仇?”
流浪者:“我都不认识他。”
“虽然我也觉得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和卡维结仇的人,但你……”我虚心看向他手里多出几道裂纹的茶杯:“嗯……看上去不像。”
被当面戳穿,流浪者姿态依旧从容,他放下无辜的茶杯:“没什么,只是以前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听到某人对他毫无底线的吹捧,导致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都腻了。”
我一定能和他嘴里那个“某人”很聊得来。
这话当然不能说,我又不是读不懂空气的KY,最重要的是,这个话题要是继续下去,万一我从流浪者口中听到他批判卡维的只言片语……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吵不过他,最后脸面尽失在酒馆里哇哇大哭的一定是我。
然后我还会继续喜欢他!
那太丢脸了,我绕过这个话题。
距离拉近得差不多了,我怀着那点全世界都知道唯独对面不知的隐蔽心思,将话题拐到我期望的方向:“小流你是在教令院任职,还是学院的学生呢?”
流浪者正吃着千层酥酥,看上去不淋糖浆的点心还算合他口味——我发现他除了不爱吃甜外,是真不挑食。桌上的菜品每一份他都吃得差不多,当然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喝那壶苦茶。
我也尝了一口远从翘英庄而来的新茶,现在杯子被放在旁边再没动过。
流浪者咽下食物,不紧不慢拿起多了两道裂纹的茶杯喝茶,又慢悠悠的放下——
“很在意?”
熟悉的问句让我警惕起来:“下一句该不会是‘我不告诉你’吧?”
“同样的招数短时间内就再次使用是个愚蠢行为。”流浪者一笑,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补充,“哦,面对蠢货时例外。”
我迟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不会现在就故技重施?”
流浪者夸赞:“过度往好的方向解读一向是你的优点。”
我扪心自问,提莉斯,对面都这样说你了,你还觉得他可爱么?!
三秒后我得出答案,冷静地拿起杯子吸溜溜喝茶——
嗯,没有甘愿陷入爱情的我的心情苦。
该死的恋爱脑!
“我目前在帮教令院里某个人做事,”流浪者没再卖关子,一摊手,“具体是谁……那当然不能告诉你,不过她最近萌生了点多余的想法,给我找了个地方想让我进去,我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去。”
我等了等:“没了?”
“嗯。”流浪者尾音微挑。
很好,没再卖关子,但说了等于没说。
真有他的。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比如他会在须弥城里找个地方待……看他的态度,应该只要不是他那个上司给他找事干,流浪者就会暂时停留在城里了。
一顿饭再怎么拖也会吃完,流浪者似乎还有事,我只好咽下去祖拜尔剧场的邀请,失落的看他走远。
很快,我再次振作起来,须弥城虽大,流浪者还没有终端,但只要我出门的次数多,我还怕偶遇不到他么?
草神大人在上,您一定要保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