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
原本都在偷看小仙女的视线，又齐刷刷地全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秦湛：“……”
秦湛站的位置有些偏僻，却也不是真与世隔绝，好些人在走廊边缘眺望下方。
三分钟之前，他就听到通报说什么——“准备好准备好，小仙女要来了！”
秦湛一边对这些人这副严阵以待的态度有些无话可说，一边也在想，等下小仙女见到他也在的时候，又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惊呆的、吓傻的……
想着小姑娘可能露出的神色，秦湛的情绪稍有些愉悦，下一秒，又急转而下。
还是……直接装作不认识？
也对。
两人一人是好学生，一人是差生，在这个学校里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
只是，想到后面那种可能便叫秦湛的唇线抿直，周身气息又冷了好几度。
这三分钟近乎于煎熬的折磨，他也终于等来某人。
只一个视线的交汇，他便知晓自己刚刚的想法是错的，错的离谱。
少女的眼眸是纯粹的、清透的、干净的，当其中映入自己倒影时，亦没有丝毫的尘埃掩埋。
又或者，是对方替他扫清了自己心中的阴霾。
秦湛有些惭愧，但不得不承认，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他更多的情绪则是愉悦。
或许正如孟晨所言，他来参加这个竞赛并不坏。
然。
小仙女的视线落在这边，也为秦湛带来了其他更多不必要的目光。
正如秦湛之前所言，两人认识这点，并不适合曝光在众人面前。
只是还不等他示意，某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仙女，就先一步喊出了他的名字。
秦湛：“……”
这下好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吴瑶瑶也没再顾得上防狼，毕竟最大的狼好像已经自爆了；
她甚至忘了疲惫，目光在秦湛和殷楚之间徘徊，好半响，扯扯殷楚的衣摆，问：
“你俩认识？”
学校里出风头的一般就三类人：学习成绩格外好的；易惹事的风云人物；长得特别好看的。
秦湛和殷楚均是各占两样。
秦湛觉得殷楚是小仙女，是别人碰不到的存在；然，他自己对普普通通的学生来说，也一样啊！
这两个除了好看，完全没有半点相似的传说级人物如今却是凑在一起，关系模糊……怎么不能叫围观群众兴奋吃瓜！
啊不对。
长得都超级好看，好像就已经是最大的相似了。
——丑逼表示很淦！
不等秦湛给眼神示意，殷楚再一次点头。
“认识啊~”
承认了。
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毫不掩饰的语气。
嘶——
周围的眼镜蛇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湛：“……”
高兴之余，秦湛熟练地开始头疼了。
吴瑶瑶目光游移，继续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唔……”
在某人说出更不靠谱的话之前，秦湛抢先回答，“暑假，在本市的图书馆里见过。”
少年的声音自带一股清冽，和少女软乎乎黏糊糊完全不一样。
此刻错落着响起，却又异常融洽。
提问者吴瑶瑶：“……啊？”
吃瓜群众：“……啊？”
当事人殷楚：“……啊？”
秦湛扫了眼比自己要矮一截的殷楚，开始——
睁！着！眼！撒！谎！
“当时我们坐的位置很近，我记得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刚好她也在赶暑假作业，刚好我有道题目不会，就问了她。”
“啊？”殷楚的表情十成十的迷茫、困惑……
“是这样的吗？”
明明就是倒着来的啊！
“就是这样。”秦湛很认真地盖棺定论，顺便还望了眼殷楚，眼底暗含警告。
可别再乱说了，小祖宗！
秦湛做戏做全套，“谢谢你。”
莫名其妙从学生变成老师的殷楚仍是满脑袋的问号，“就，不……不客气？”
秦湛最后看了她一眼，“嗯。”
低头时，唇角则是不自觉要勾起点点的弧度，又很快压平。
秦湛自身的气场过于强势，周围眼镜蛇在嘶完后，便都信了他这套说辞。
还议论纷纷：
“淦！去市区图书馆就能遇到小仙女吗？还有一对一的辅导课上？还能让她记住我的名字？亏了亏了。”
“我才血亏，我特么差不多整个暑假都泡在图书馆里，就最后那周没去，错过了……我恨呐！”
“得了吧，要记住名字可不仅仅是这个。”
“那是啥？”
“你还得长得好看啊！不知道漂亮的人总是跟漂亮的人一起玩吗？”
“我不信！”
“你过去，顶多就是小仙女某年某月某日，帮助了一个路人甲，人美心善值+1”
“握日！（太阳的别称）”
一群人里，唯独吴瑶瑶还恍惚着，她看看秦湛，“你……你让楚楚给你讲题？你听明白了？”
殷楚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后面秦湛却是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这种神情从何而来，毕竟他也是听说过殷楚那教学方式的。
秦湛沉默片刻，点点头。
吴瑶瑶顿时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秦湛：“……”
殷楚凑过去，小声问秦湛，“她那是什么意思啊？”
大庭广众，秦湛是该避开的，但忍不住，让少女低头时那发尾扫在自己手臂上，带起丝丝的痒。
秦湛看着小姑娘毛绒绒、软乎乎的脑袋，忍耐着没有伸手直接摸下去。
少年的嗓音低了些，听着隐隐仿佛带了几分温柔，“没什么，夸你厉害的。”
吴瑶瑶也跟着哄：“对对对！”
殷楚漂亮的杏眼眯了眯，少女仿佛裹了一层糖浆，从外甜到里面。
“那确实，我可厉害着呢。”
这一次，秦湛唇角的弧度再没有压住。
-
很快。
教竞赛的老师过来，开了门，所有人进去。
因为是临时组建的竞赛班，所有的位置随便坐，吴瑶瑶拉着殷楚，选了个相对靠中间的位置。
然后，她朝秦湛招招手，“秦湛，你坐我后边吧。”
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秦湛：“……”
秦湛摇头。
“我太高了，坐那儿会挡着别人的视线。”
殷楚眨眨眼，“但是你不坐的话，好像也没有人坐了。”
秦湛一回头，见原先外头那二十来个同学纷纷坐好，唯独殷楚身后那桌被空了出来。
——丑逼就要有丑逼的自觉，坚决不跟仙女同框，不准破坏那唯美镜头感！
秦湛：“……”
“除了这，你还想坐哪里？”殷楚补刀。
不得已，秦湛就在殷楚后方落了座，殷楚旁边还有个同班的吴瑶瑶，他身边就没有人了。
因为只是上竞赛课，殷楚没有背自己那个熊猫的包，只带了长着兔子耳朵的笔袋，和厚厚的一沓草稿纸。
秦湛扫一眼。
小姑娘的学习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殷楚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刚好又发现秦湛双手空空，便去拉开自己笔袋上的兔兔耳朵。
“你没有带笔吗？”
秦湛的笔放在裤子口袋里，刚准备摸，闻言……却是将那笔又往里面塞进去些。
校裤的口袋颇深，没露头。
“嗯。”
“那我分你一支吧。”
秦湛：“谢谢。”
殷楚转过头，扎成一束的马尾荡了荡，她手里赫然拿着大概有十来张的草稿纸……这个大约是赠品，还有一支狗勾头的水笔。
秦湛扫了眼。
“换一支。”
“啊？”
秦湛正在看小姑娘那毛绒绒的脑袋，慢慢，又落到她的脸上，少年的目光依稀见三分晦涩的深邃。
“我喜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