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恶胆边生

“长公主此举也不怕惹怒了南王府。”

夜子渊轻轻叹了口气,除了宁文柏外,他和夜言风都是耳力惊人的习武之人,即使退出了数丈之外,但是院中那没特意压低的对话还是清楚的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这么多年来,长公主一向如此。何况当年那事,长陵王让她几乎颜面尽失,她心里有气发不出也属正常。”夜言风随意靠在一棵树杆上,语气悠然,透着几分淡淡的嘲弄。

宁文柏若有所思的道:“东珠在这个时候失窃,偏生窃贼逃亡的方向是这个院子,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

夜言风勾了勾唇角,“看来是有人故意借长公主的手针对这位沈大小姐呢。”

院中,即使已经进入深夜,但数十个火把却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众人的面容在火把下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但是沈落却将她们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色看得清楚。

芷语和槐夏一前一后的将沈落护在中间,芷语神色冷凝,槐夏平素带笑的容颜此时溢满冰霜般的杀意。两人皆是冷冷的盯着步步靠近的宫女。

沈落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芷语,向前踏了一步,歪头看向淮德长公主,悠悠道:“公主殿下,我是否能将你此时的行为视为迁怒。”

青竺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放肆,小小官臣之女,是谁允许你这么跟长公主殿下说话的。”

“小小官臣。”沈落细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忽的笑出声来,声音愉悦动听,“我父亲是言诚侯,官居一品,我亲哥哥是言诚侯世子,倒是没想到到了青姑姑你这儿变成了…小小官员。”

“还是说在青姑姑你的眼中,上京所有的世家千金在你的面前都得矮上一截。呵呵,不得的不说,青姑姑…你真的是好大的脸面。”沈落掩唇轻笑一声。

诛心之言,这绝对是诛心之言!

青竺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颤抖着手指指着沈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瞪大了一双眼睛,这里面有人觉得沈落是在找死的,也不乏有人感到快意。这位青姑姑仗着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可没少对她们指手画脚的,动不动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似的。

“都说沈大小姐素日里猖狂放肆,嚣张自大,本宫还以为言过其实,看来倒是本宫小看你了。”淮德长公主雍容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咬牙切齿的喝道:“既然你如此不懂规矩,本宫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何为礼敬长辈,免得它日嫁入长陵王府,丢了我天圣宗室的脸面。”

沈落不屑的轻哼一声,天圣宗室的脸面,一个个恨不得将长陵王府除之后快,什么时候长陵王府变成了他们的脸面。

淮德长公主眼中迸出强势的凌厉,厉声道:“来人,给本宫压住她们几个。青竺,你亲自…搜。”

很快,就有数名宫女朝三人奔了过去,一左一右的,分别钳制住三人的左右双手。

沈落默默的看了眼芷语与槐夏,以她们的身手,这群娇弱的宫女想要缚住她们简直痴人说梦,但是她们这会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抗,任由宫女搜身。

收回视线,沈落淡淡的看向朝自己走来,一脸凶狠的青竺,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视线随之落在她隐在衣袖下的双手。

青竺挑衅的看了眼沈落,伸出手就朝着她身上搜去,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沈落的衣袖时,静静等着她动作的沈落忽的动了。

“怎么,青姑姑,你…这是想栽赃不成。”沈落挣脱两名宫女的束缚,右手闪电般捏住青竺的手臂,缓缓的抬起,将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明明没怎么用力,对青竺来说,却如大山般力感千斤,任凭她怎么拉扯,也扯不出被沈落轻轻捏住的手臂,脸上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

“这是…印鉴。”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青竺手上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印鉴。

“这枚印鉴看着可真漂亮,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使用的,可惜,我还用不起这种纯金打造的印鉴。”沈落轻飘飘的放开青竺的手臂,青竺随着她的动作一阵虚脱摔倒在地,那枚印鉴也随之划落她的手心落在地上,印鉴的正面淮德长公主五个字在火光之下极其醒目,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都不是愚钝之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印鉴代表的是个人身份的象征,更何况是代表皇家身份的印鉴,这种盗取皇家印鉴的行为可是死罪。若是没有长公主的授意,青竺绝不会使用印鉴来嫁祸沈落。

“听闻长公主殿下御下有方,身边怎么还会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沈落故意拖长尾音,悠悠开口,“公主殿下大张旗鼓的来搜查盗取东珠的窃贼,不知可否检查过自己的寝殿。”

听得沈落这番言论的众人皆是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位沈大小姐还真是恶向胆边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么折辱长公主殿下,难道就不怕闹到皇上那里去,给她一个以下犯上,无视皇亲的罪名,斩首示众吗。

“呀,这是什么?”一阵惊讶的嗓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众人心底的想法,也暂时解了长公主的难堪。

“这不就是一方手帕,有什么好惊讶的。”几位贵妇的目光集中在一名宫女的身份,她的手里捏着一方从芷语衣袖里搜出的手帕,看到这儿,大家对她突然的大叫表示不满,一方手帕而已,至于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可是,这看上去不像是一方普通的手帕,这似乎是水云锦。”宫女蹙眉道:“云锦本就有寸锦寸金的说法,水云锦更是弥之贵重,奴婢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奴婢而已,怎么会用这么珍贵的手帕。”

沈落下意识的瞟了宫女一眼,玩味的勾了勾唇角,一个居于深宫的宫女,知道的倒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