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衿突然感到一阵胆寒。
他看着墨云清脸上难得的狠厉的神色,觉得心里都颤了颤。
他很少见到墨云清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谈笑风生的,面上就像始终带着一层面具一样。
樊子衿突然开口问道:“那你今日,为何要对我突然敞开心扉?我以为,你对谁都是防备心很重的呢。毕竟,从来没有提起听你提起过这些陈年旧事。”
墨云清无所谓的一笑,说道:“也许,是因为寂寞吧。毕竟,今天算是战争正式开始,而我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的神情真的出现了一丝茫然:“你说,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又没有人可以懂我,可以理解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把鱼食撕扯的不成样子,然后再丢进湖里。
他突然笑道:“就像这些鱼一样,只知道争抢吃食,永无止境,非常贪心,你知道他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樊子衿没有开口。
墨云清自顾自的说道:“他们最后就会被撑死。每一个都翻起肚皮,浮在水面上,看上去滑稽而可笑。我感觉,我跟他们,也并没有实质的不同。”
樊子衿轻声道:“每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使命,你一样,我也一样。”
他的目光也沉了下来,说道:“我当初,也把师父和师兄当做神一样去敬慕,去崇拜,去学习,可是他们却背叛我负我。害得我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一定要报仇。”
哪怕最后一样被撑死,浮在水面上,也在所不惜。
墨云清正在喂鱼的手顿了顿,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他淡淡一笑:“祝你成功。”
樊子衿哼声道:“当然会成功的,我正在研究傅元那老头传下来的那本秘籍,要不是为了这个破玩意儿,我和师兄也不可能撕破脸,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墨云清问道:“哦?那你现在研究得怎么样了?”
樊子衿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自然道:“那破东西跟鬼画符一样,除了能看懂傅元的落款,其他的字符,我依旧没有弄清楚意义。说实在的,没有看懂。”
墨云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毫不留情地取笑道:“本以为你也勉强能算得上个聪明人,想不到竟然这样笨拙,连自己师父的东西都看不明白,还能做什么?”
他这次语调轻松,刚才那个迷茫脆弱的男人一下子消失了。
樊子衿倒觉得舒了口气。
他知道,墨云清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能露出刚才的一面,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看他现在情绪调整过来,樊子衿也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并不介意被他取笑。
樊子衿又道:“那秦叔……”
墨云清道:“我让他带着假兵符走了,到了望郡之后,立刻出示假兵符,伪装成我朝将领,然后让穆云朝官兵都放弃抵抗,直接投降,好让西域的士兵畅通无阻。”
樊子衿忍不住赞叹道:“高!这招实在是高!我真佩服你,这吊诡的想法也想的出来!”
让一个西域的摄政大臣,伪装成穆云朝的将领,用假兵符来勒令望郡放弃抵抗。
这一招真是又阴损又有效。
墨云清哈哈一笑,自得道:“我能想出这个主意来,也是临时起意。我本来是打算用武力说话的,但是,一听秦叔启用来皇室的那些酒囊饭袋,我就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若是真让他们指挥着,上阵杀敌,恐怕真的有可能转胜为败,化神奇为腐朽,我可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他悠然道:“所以,我才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主意,不过,也多亏了潇潇办事得力,能够加上神偷笑生的协助,否则,此计万万难成。”
樊子衿叹道:“这一计谋,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上天也在助你。”
墨云清道:“但愿吧。”
樊子衿又问道:“你猜,此番裴老将军亲自出马,去宫门口围堵叶瀚,结果如何?”
墨云清闲散道:“不好说。”
樊子衿纳闷:你不担心,裴老将军再次失败?”
墨云清嘿嘿一笑:“那又何妨?反正死的都是穆云朝的人。”
裴老将军毕竟上了年纪了,就算体格健壮,仍然不敌年轻人。
更何况叶无痕本身就武功高强,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明显要胜他一筹。
裴老将军气喘吁吁的时候,叶无痕仍然看上去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