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毫无所觉,口中还在念叨着:“叶无痕,王八蛋……”
江隐皱着眉头,有点别扭地问她:“叶无痕怎么了?”
林若曦不高兴地说:“他欺负我,我讨厌他……”边说还边孩子气地鼓了鼓腮帮。
江隐哭笑不得,这烧酒后劲不小,看来她醉得厉害。
林若曦的确醉得不清,但身为特种兵的谨慎,让她即使是醉着,也绝不会泄露任何信息,因此她只是翻来覆去地控诉叶无痕,却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
江隐耐心地听她发闹骚,欣赏着他的王妃的醉态。
她的小脸上泛着酒晕,束起的头发有些散乱了,几缕发丝凌乱地垂在面前。
她白皙的皮肤透着微微的粉,朱唇小口呢喃着醉语,眼神卸下了攻击性,虽然还是有些戒备,但是已经松弛许多。
她一身男装,却盖不住窈窕身姿,皓腕从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来,纤指握着酒杯,真是姿态慵懒。
而她还仍不安分,一会儿嚷嚷着要把叶无痕大卸八块,一会儿又要吵着再上好酒,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整个人生动极了。
江隐含笑看着她,感觉自己内心有块地方正渐渐柔软下来。
他们就仿佛是天底下最平凡的夫妻,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权夺利,只是一介布衣,坐在破烂的小酒馆里,温着酒,叙着话。
他不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她也不是争风吃醋的王妃,他们像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过着最最朴实无华的日子。
现在,他的妻醉了,絮絮地抱怨着丈夫的种种不是。
这种场面竟然有些温馨。
这家烧酒铺子,才是百姓的人间烟火气。
江隐出神地想着,似乎沉浸在了这样的想象里。
可他心中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林若宛。
他怎么能觉得林若曦是他的妻?明明宛儿才是!
宛儿良善,贤惠,温柔大方,她会亲手煲粥送到他的书房,会做极精美的女红手艺,而且她是那么全心全意地依附着他、爱着他,他也全心全意地爱着宛儿。
宛儿是庶女,他不在意,他自信可以不靠相府势力,也能笑到最后;宛儿是石女,他也不在意,他愿意忍受,他知道爱就是要包容。
可是扪心自问,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怜惜之情。
他呵护宛儿,尊重她,与她相敬如宾,却始终没有过分亲昵的时候。
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不让宛儿受委屈,却也从没付出过炽热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天生冷情,但现在……
看着林若曦的娇憨醉态,他好像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这不应该。
江隐暗暗警告自己。
他努力地回想,当年那个记忆里的小女孩,确始终记不起她的容颜,只记得一张模糊的小脸和干净的声音:“哥哥,天气这么好,何必放弃希望?”
记忆里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他凝神看着林若曦,脸色慢慢变冷。
是了,刚才的感情一定是错觉。
这个女人千方百计地隐藏实力,潜伏于王府,不管目的如何,必然是心机深沉之辈。
怎么能与宛儿相提并论?
宛儿天真,温婉,从来不牵涉政治斗争,只是安安分分地伺候他,从不惹是生非,岂是林若曦能够比得上的?
他一边反复提醒着自己眼前人不值得投入感情,一边粗暴地把林若曦摇醒。
林若曦本来都要昏睡了,被人猝不及防的摇醒,一睁眼,是江隐神色复杂的脸。
她没有多想,笑着告罪道:“江兄,小弟不胜酒力,居然几碗就倒,实在惭愧。”
江隐扯出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夜色已深,贤弟不妨暂回府上,明日再叙。”
林若曦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抱拳道:“既然如此,小弟告辞。与江兄畅饮实在畅快。”
说着,她行了一礼,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江隐坐在原位,看着她并不稳当的背影,又有些犹豫。
林若曦再怎么阴险狡诈、武力强悍,她也只是个女子,一人行在夜路上,终归有些不安全。
他居然还在为这个女人操心!
罢了罢了。
江隐大步跟上她,林若曦意外道:“江兄,你怎么跟来了?莫非是小弟忘了付酒钱?”
江隐不自然地笑笑,说道:“夜黑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