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衣服下有一颗沉稳的心。
阿基奎女大公注意到女儿用的是肯定句,所以勾起一抹欣慰中略带讽刺的笑容:“你觉得索林斯的理查德会让她活下来吗?他连等你长大都做不到,更不会理会我姐姐的死活。”
玛丽安娜倒是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理查德是个狠人,只是……
再看一眼阿基奎女大公的表情,玛丽安娜总觉得这事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只是姨母一个人死在产房里吗?”
阿基奎女大公在玛丽安娜打量她的同时,也在观察女儿的表情:“你觉得呢?”
母女两有着相同的绿眼睛,只是阿基奎女大公的眼睛在书柜的阴影下显得更为浑浊:“理查德肯定希望去母留子,但是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
阿基奎女大公很清楚那些向上爬的野心家早已做好了践踏伦|理道德的准备。尤其是在贵族头衔有定数的情况下,一个公爵位,而且还是不亚于大公位的公爵位,足以让相当一部分人为之疯狂。
“我很了解那些人在想什么,毕竟在卢修斯出生以前,我也是被觊觎的通向王座的钥匙。”阿基奎女大公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为布列塔尼亚女公爵惋惜一秒,但很快,这份惋惜就被她对家族未来的担忧所取代:“如果只有我姐姐死在产床上,那么理查德就能通过摄政的方式彻底吞并布列塔尼亚,不过要是一尸两命。”
阿基奎女大公故意停顿了一下:“要是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一尸两命在产床上,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反正不会是我们。”玛丽安娜知道她们一家都是布列塔尼亚爵位的潜在继承者,但是索林斯的理查德,乃至那些想要拿下公爵之位的布列塔尼亚贵族们,都不会让阿基奎大公国的王室成员轻而易举地如愿以偿:“如果姨母真的一尸两命,那么最好的情况是由您来继承布列塔尼亚公爵之位,最坏的情况便是各方势力为了布列塔尼亚的归属权直接开战。”
玛丽安娜掰了掰手指,列出有可能为了布列塔尼亚归属问题发起战争的国家:“索林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奥布斯达与坎特罗,乃至更远的东西部国家和北部国家,也有可能横插一脚。”
毕竟是为了国家利益,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下作手段,都能被冠上大义的名分。
然而面对玛丽安娜的回答,阿基奎女大公却是出乎意料地否决道:“你忘了这件事里有个最大变数。”
“我跟理查德订婚前的条约?”玛丽安娜只能想到这一点。
“不,是教皇。”阿基奎女大公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捉摸的表情:“你以为我让卢修斯成为圣殿骑士之首,是为了他的前程和你的未来?”
阿基奎女大公说到这儿还给自己点了根烟,让玛丽安娜觉得她是在耻笑自己。
“教皇那个吃公攒私的老狐狸才是最不稳定的因素。”阿基奎女大公吐出一口烟雾,隔着朦胧的氛围盯着玛丽安娜逐渐变得浑浊的绿眼睛:“在他看来,让你继承布列塔尼亚公国最符合他的利益。”
“如果在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一尸两命后,出现多国僵持的局面,那么最好的情况就是以你跟理查德订婚前的条约为借口,让你越过我和亨利去继承布列塔尼亚公国。”
说到这儿,阿基奎女大公还貌似贴心道:“我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啧!”玛丽安娜不耐烦道:“这可真是我最近听过的,最让人生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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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母亲大人聊完了?”玛丽安娜一出阿基奎女大公的书房大门,便遇上了等待已久的卢修斯。
兄妹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出极力隐藏的不爽之情。
“我都从书房里出来,那肯定是跟母亲大人谈完了。”玛丽安娜走到卢修斯身边,示意他给自己腾点窗台的位子。
“小心点。”卢修斯伸手撑住玛丽安娜的后背,防止她一个不小心从窗户边栽下去:“你跟母亲大人聊了些什么?”
“总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玛丽安娜并不想让卢修斯知道布列塔尼亚公国背后的权力争议,所以下意识地转移话题道:“你把茵内斯劝回去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将她劝回去。”卢修斯侧过身,直接将一条腿挡在玛丽安娜身后:“你也知道阿基奎大公国里没人喜欢她,而卡尔达伯爵又不在这儿,所以茵内斯只能自讨没趣地打道回府。”
对于奥布斯达的亲人们,玛丽安娜在祖父母去世后,唯一有好感便是投身神职,公开出|柜的二伯菲利佩。只可惜阿基奎女大公跟丈夫的两个兄弟都合不来,所以玛丽安娜小时候也不敢去找二伯父,只能跟对方偷偷联系。
然而除去玛丽安娜,菲利佩的亲人里也只有卢修斯不对他存有太大偏见。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在年轻时,担着被教会和王室驱逐出门的风险,在奥布斯达国王的结婚仪式上将自己的大哥和父母一顿痛骂,然后公开出|柜。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菲利佩就是“带孝子”和“兄友弟恭”的典型。
不过在看他不顺眼的阿基奎女大公眼里,这个名义上的兄弟至少比卡尔达伯爵有骨气,比奥布斯达国王有道德感。
毕竟菲利佩不会打着“真爱”的名义让周围人替他收拾摊子,甚至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同|性|恋人,或是耽误某个无辜女人的一生,而选择成为一名被“放逐”的神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