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陆珩姜一直没说话,除了给自己整理手环那一下就没接触,宁星意本能觉得这少爷生气了,气大了。
“陆珩姜,说句话?”
他没搭理。
宁星意反思了下自己到底哪儿惹着这少爷了,明明他跟凌初一块儿下楼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周寻?
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知道,我确实没证据证明谢非被陷害了,但是我跟谢非打过那么次架,我了解这个人,他没那个狗胆在这个时候猥亵谢非,他叔叔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这次考核不过,绝对不会走后门安排他进东塔,再说他那个家世,想要向导去会所找个人玩儿就行了,没必要做猥亵的事。”
宁星意解释完,发现陆珩姜的脸色更差了。
“……”
伴君如伴虎啊,少爷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着。
“好吧,对不……”宁星意不情不愿的道歉,却被陆珩姜忽然转过来的视线弄得停顿,“干嘛这么看着我?”
“从头说,为什么跟谢非打起来,一个字也不许漏。”
最好别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不然他迟早会把谢非弄死。
宁星意“哦”了声,仔仔细细从头给他讲了一遍事情经过,特地将去食堂为他带饭这件事着重讲了,然后等着陆珩姜感动消气。
陆珩姜听完,点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宁星意奇怪:“等会,你刚才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我演起来了?”
陆珩姜快被他气笑了:“不然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着对你的了解跟主任周旋,你了解谢非,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没法帮你圆过去,你怎么办?退出?”
宁星意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陆珩姜这人脑筋转的真快,现在想来他去办公室完全就是想好了办法的,那些一唱一和,其实是陆珩姜引导下的默契。
“那你不是因为周寻去的办公室?”宁星意问。
“我因为他干什么?还有第二个人需要我追着后头他擦屁股?小星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陆珩姜微微翘起嘴角,带着清苦味的气息缓步逼近。
宁星意总觉得这个笑有种阴森森的威胁感,步步后退举起手投降:“没有没有,只有我这尊贵的屁股能让同样尊贵的您的手来擦。”
“敢问宁哥,您这尊贵的屁股挨过打吗?”
宁星意看陆珩姜会开玩笑了,隐约觉得他好像心情好了一点,暗自腹诽道这少爷真是阴晴不定,难伺候。
也就是我脾气好,不然谁受得了你,宁星意想。
他在心里把自己吹捧了半天,在陆珩姜的审视里一把捞住他的肩膀:“没什么没什么,回去吃饭,哥给你带的饭都凉了。”
陆珩姜以前喜不喜欢周寻不要紧,现在不喜欢了就行。
饭菜早已经凉掉了,不过好在宿舍里设备齐全,陆珩姜拿去加热,宁星意找了衣服去洗澡了,几分钟后忽然探出头说:“我内裤好像忘拿了,你帮我拿一下。”
“在哪儿?”
“柜子里。”
陆珩姜拉开柜子,在里头翻找了一会找到了一条黑色的内裤,眼睛微微发热,总觉得这条内裤已经穿在了他的腰上,黑色的布料白皙的皮肤带来强烈的视觉差,明晰的腰腹肌□□壑分明,温热的水珠顺流而过,然后全数埋进柔软的布料。
“找到了吗?”
“找到了。”
陆珩姜关上柜门,拿着内裤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弹出来的这颗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眼睛也因为进了水洇的发红。
视线不自觉一路下移,到达被热水蒸成微粉的肤色,脖子上还有他的精神体虚影,昭示着曾经被他精神标记,属他所有。
这四个字让陆珩姜心理浮起巨大的满足,同时也撩拨起更大的占有欲,几乎想要掐住这个脖子,将他抵在浴室的瓷砖上,反复标记,从里到外。
“谢了。”宁星意抓走内裤,啪一声关上了门。
陆珩姜手里一空,猝然回神,伸手在鼻梁上捏了捏,精神联结后,每个月都会有的一个类似于发情期的状况会对向导如影随形。
他此时极度渴望哨兵的拥抱,利用他的气味,他的精神力给自己抚/慰,让他稍微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灼热令他感觉烦躁,在有人来转告他,宁星意因为周寻和谢非打起来的时候,他和谢非相谈甚欢,由着他抱肩膀的时候,他几乎焦躁的想要动手。
赖于陆蔚然的教育,他才能将这样的暴烈的情绪压下去,冷静地为他处理危机。
好在,宁星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心意相通的错觉让他舒服了一些,却还是没能忍住,在教师办公室外面释放了精神体压制谢非。
陆珩姜轻舒了口气,缓解了灼烧在他心口的热意,他必须用力压下这样的情绪,因为今天晚上他还需要对宁星意进行第二次例行安抚。
简书更说,每一次的压抑,都会积压在他的身体深处,如同曾冲上堤坝的浪潮,看似暂时平静,但水已经积累,只待爆发那一刻。
陆珩姜站在加热器前,看着红色的数字递减,随着滴的一声提醒,停止了工作。
他拿起隔热手套刚准备戴上,门被敲响了。
以为是凌初没拿钥匙,陆珩姜走过去开门,一拉开才发现是周寻,眉头几不可察皱了下,但外人看来仍旧是冷冰冰的模样。
“陆珩姜。”周寻有些局促,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动动嘴唇却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一双含水瞳眸里早已蓄了一汪潋滟。
陆珩姜准备关门。
周寻下意识伸手挡在门里,“啊!”四根手指被门缝挤得钻心剧痛,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轻轻的吸着气。
陆珩姜松开手,周寻怕他再关急急开口:“我是来找宁星意道歉的,我真的没有跟老师告状,是我回寝室的时候被你们学校的主任撞到了,他问我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他跟宁星意有过节。”
陆珩姜静静看着他,眸色冰冷。
周寻左手扣住门框,阻止了陆珩姜关门的可能,因为身高差距,他微微扬起头看着陆珩姜:“你……相信吗?”
陆珩姜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周寻紧张的咽了下唾沫,双眸却一分没有离开,一年半了,整整510天,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陆珩姜。
“他不需要你的道歉,松手,然后。”陆珩姜对宁星意以外的人一向耐心不足,连话都懒得多说几个字:“滚。”
周寻一怔,紧接着更加用力的扣紧了门框:“我被打了,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我在办公室愿意隐瞒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怕了那个教官,而是因为……你。”
陆珩姜:“所以呢?”
周寻见他有了回应,心里浮现一丝希望,急切道:“我知道你现在跟宁星意关系很好,如果他退出的话你会很难受,所以我才承认是自己碰伤的,从转学,到这次,我什么都可以委屈,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差点被人精神标记。”
周寻瞥见宁星意顶着个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睁着微红的双眼略带哽咽的质问:“我知道你的微信名字是字母ZX,你难道能否认它的含义吗?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没有护短吗?就连高一那次,你一个人走进深山……”
陆珩姜冷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够了吗?”
宁星意脚步一停,ZX?周寻?
一道闷雷打下来似的,又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有种不太明确的钝痛感,模糊的令他无法掌控。
宁星意说不好那是种什么感觉,也不是疼,好像有点懵,他盯着陆珩姜的背影,又看向含着眼泪离开的周寻,轻轻掐住了手指。
陆珩姜关上门,回头看到了宁星意,嘴唇才一动就听他说:“啊,饿了,你刚刚在门口跟谁说话呢?干嘛不请人进来坐啊?我又不介意。”
陆珩姜冷淡:“我介意。”
宁星意“哦”了声,侧头看了眼他去端饭的背影,脑子里倒带似的响起周寻略带哽咽的质问,周寻当年跟陆珩姜是有过一些传闻的。
他走丢了,陆珩姜只身一人到入了夜的山林里找他,还将他背了回去,陆珩姜从来没有对人这么温柔过,他是特别的。
那时候大家都没觉醒,只有周寻先觉醒成了向导,那时候的猜测又全都是陆珩姜会成为哨兵,再加上那段时间的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后来周寻突然转学。
一年多过去,他居然都忘了那些沸沸传言。
宁星意心里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慢慢渗出丝丝缕缕的略带酸味的腐蚀性液体,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陆珩姜背着他走在漆黑的山道上,将他带回了营地,还送他去了医院,当时他在深坑里,多希望陆珩姜能回头看一眼,把他拉上去。
宁星意攥起手指,酸个屁。
他宁哥不需要人救,他是救人的那个,没人拉他也一样能上去,回到营地,回家自个儿包扎。
“想什么呢?”陆珩姜放下饭菜,递给他一双筷子。
宁星意回神,故作轻松的抓过筷子说:“想你怎么还没好,饿了。”
陆珩姜莞尔轻笑:“连累小宁哥挨饿了那么久,那为了给你赔礼,我给您吹吹头发?”
宁星意刚洗完澡,头上还在滴水,有的顺着发梢落进脖子里,洇湿了衣领,没等他拒绝陆珩姜已经拿来了吹风筒,站在他身后打开开关试温度。
微吵的风声在身后传来,宁星意的额头被一个微烫的手掌贴住,然后指腹在他发根处轻轻按摩,温度恰好的暖风拂过带来舒适的触感。
宁星意不由得想,周寻住院的时候,陆珩姜也这么伺候过他么?
他忽然觉得嘴里的饭没滋味了,味同嚼蜡的咽了几口,忍不住说:“你手艺真好,一看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师傅。”
陆珩姜轻笑:“千锤百炼不是这么用的,小文盲。”
宁星意咬着筷子,心说我就文盲怎么着,周寻不是文盲?他以前那破烂成绩只能考了一百多名,自己能考第二呢!再努努力说不定都能超过他当全校第一!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几乎每门课都考满分。”宁星意小声嘟囔。
陆珩姜指尖拂过头发,时不时帮他按压头皮,感受着顺滑柔软的头发,和难得乖巧的宁星意。
“不好吃么?咬了半天都没咽下去。”
学校食堂的饭菜也说不上好不好吃,再加上宁星意现在是哨兵,吃不了太有刺激性的食物,白水煮菜能好吃就有鬼了。
他看着碟子里的清水煮鸡肉,决定让陆珩姜感受一下他的痛苦,于是夹起来转头:“看在老师傅辛苦了的份儿上,赏你一块儿。”
陆珩姜顿了顿低下头咬住。
沈渐:“老陆我跟你说今……操?”
陆珩姜淡定的把肉咬烂了咽下去,眸色微凉的看向门口捂眼还留出一条缝儿的沈渐:“不会敲门?”
沈渐放下手,笑眯眯关上门进来,大喇喇坐在凌初的床边拿腔拿调的说:“哟,我来的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