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意手忙脚乱按掉手机,结果后台还是在孜孜不倦教学。
“如果您是初次,我们还有详细的系统教学,图文并茂视频清晰,教您如何找到对方最敏感……”
陆珩姜:“你在听些什么?”
宁星意淡定的解锁退出,说:“如果我说,我的手机有自己的想法,你相信吗?”
陆珩姜:“可以啊,你还可以跟我说你的手机发情了,你需要给它找个女朋友吗?”
宁星意:“其实是我非常听你的话,争分夺秒的汲取知识。”
“你手机还是继续发/情吧。”
宁星意:“好吧是我去查为什么不许解别人颈环,谁让你不告诉我。”
“上来洗澡,别看那些所谓的教学片子,实在懒得从头听哨兵课就不听,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别去问凌初。”
宁星意连连点头,咬牙切齿的骂了哨兵百科几句,没事搞什么颜色!他看起来很缺颜色吗?
再搞一会,陆珩姜可能会亲手给他颜色看看了。
这人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色批,觉得自己对他图谋不轨,想上他啊?以后会不会不给他安抚了?
不行不行。
“那个,陆珩姜。”
“嗯?”
“你知道的对吧,宁哥是个直男,只喜欢女孩子的那种直男,对男生没有半点想法的,所以……”
陆珩姜转过身,把睡衣扔进他怀里:“洗澡。”
宁星意感觉他这么聪明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便也没再多说,“哦”了声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珩姜不在楼下,宁星意支棱起耳朵,用他非常敏锐的听力听见了水声,他在洗澡。
宁星意躺上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谢非发来的微信。
【宁哥上次你失了我的约,知道我有多么失望吗?这个生日没过好我会失望一整年,咱们俩的感情还不如卖红薯给你的老大爷,那天我看见你跟他笑了。】
宁星意从来不吃烤红薯,飘过问号的同时决定不理这个傻逼。
过了几秒手机又震。
【我知道你没睡,你理我。】
【宁哥,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说,我保证你听了五百年的老风湿都能直接参加百米跳远。】
【宁哥宁哥宁哥宁哥!!!】
宁星意:【睡着了,再吵拉黑。】
谢非立马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宁星意按掉一遍又拨来,烦不胜烦的接了:“说。”
“宁哥,下个月我就要来你学校了,开不开心激不激动?别说,我知道你欢迎我,礼花就不用炸了,给个拥抱就行。”
宁星意笑了声:“我看你皮又痒了,挂了。”
谢非也不恼,忙道:“哎别别别,我听我叔叔说,今年的哨兵选拔考核定在你们学校了,估计这个月中旬就会发文件,八九不离十,你别往外说啊,他要是知道非揍死我不可,到时候咱俩一块训练,一块儿去塔里受训啊,周寻应……”
“训什么训,你这废物还是去街边卖红薯吧,哥下次瞧着了也跟你笑,挂了。”宁星意在谢非的嗷嗷里挂掉了电话,没听全他残留的下半句。
宁星意知道哨兵选拔考核,这是除了考军校之外,另一个可以做军人的渠道,而且不是普通的军人,是特种军。
各国的硬性规定,高校界每年都会有一场哨兵选拔考核,为期三个月,体能、精神力以及各种能力达标的哨兵,即有资格毕业后进入塔里受训。
塔,就是专属于哨兵的军校。
宁星意曾经最向往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屋顶的吊灯,久了眼眶有些酸他却没有闭眼,直到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才眨了下眼睛。
无论是军校还是塔,对他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连想都不敢想。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薰气味,应该是陆珩姜在他洗澡时点的,很轻很淡的竹叶味,床单枕头都是上好的布料,就算没有被安抚,躺在上面一样也不会难受。
宁星意转过身,抓起枕头把自己埋在了下面,其实他也不是不肯学,从小到大他比任何人都想做第一,做牛逼的哨兵,通过自己的双手带着宁潋离开秀水路那个破地方。
可宁潋看到他拿奖状回家,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惧怕排斥。
她脸上那种勉强的笑意太过刺眼,整夜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垂泪更让宁星意不敢去想哨兵两个字,更不想去了解哨兵的世界。
他怕自己多想一次,只要踏出了哪怕一步,就收不住内心的渴望。
不知,则不羡。
他觉醒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从有可能会崩溃再到陆珩姜说有办法救他,其实他都没敢多往外想一步,只希望不崩溃,不伤人就好了。
宁星意憋得厉害,从枕头里翻身出来,拿起手机翻了一会微信,想找徐彻,他是个普通人,想找凌初,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前因后果。
良久,他找到了陆珩姜。
【陆珩姜,你睡了吗?】
陆珩姜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一些,向导与哨兵结合之后会有结合热,他即便是强行用精神结合,也会有一个伪结合热出现。
灼烧感在四肢百骸游走,每一根神经都像是在被焚烧,迫切渴求哨兵的拥抱、唾液,各种意义上的肢体接触。
他冲了几遍冷水澡,勉强把热意压下去,看到手机亮起,拿起来却只有一条撤回提示。
【怎么撤回了?】
宁星意:【不是本人,本人睡着了,他把微信号卖给我了。】
陆珩姜嘴角微勾,这人,大半夜睡不着又想跟他玩什么?
【哦,既然不是本人那我拉黑了,告诉本人,以后漂流瓶联系吧。】
宁星意:【微信主人跟我说,你是他点的陪聊,还有五毛钱的没聊完,请问一下到期了吗?】
陆珩姜眼底含笑,回了个:【还没有。】
宁星意趴在床上,意外他居然接得上梗,于是戳戳屏幕说:【我有一个朋友,真的是朋友,你别多想,他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珩姜心说你不这么此地无垠三百两,我还能勉强相信这是你的朋友。
宁星意:【他家里人很排斥他做个哨兵,希望他健健康康到老就好了,他自己也很矛盾,你能不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陆珩姜眼底笑痕一僵,似乎能够想象出宁星意在打这些字时,眼底可能会有的委屈,藏在重重骄傲之下,很难察觉。
【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别人的建议与意见只是参考,只要你希望,就去做,没有人有资格左右你的想法。】
宁星意看着屏幕上的字,脑子里忽然想起他被迫喊陆珩姜的那句爸爸,有一瞬间觉得,如果他有爸爸,会不会也这么说话呢。
?
不对。
什么叫你希望就去做?
宁星意用力戳着键盘跟他强调:【我朋友!不是我!】
陆珩姜懒得戳穿他,打着字哄他:【好好好,是你朋友,我跟小宁哥道歉,那么此时此刻听了我的建议,你朋友怎么想呢?】
宁星意其实也知道这个所谓的“我有一个朋友”瞒不过陆珩姜,索性也就直说了。
【我不知道,其实从小到大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奶奶那么排斥我做一个哨兵,你知道吗,我能看出她的害怕,那种感觉不是装的,她每次听见哨兵这两个字的时候,人就会僵到手冰凉,就像是经历过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跟遇到了天敌的小动物一样,把血液抽回去保护心脏那种本能反应。】
【其实我就算做了哨兵也不会伤害她,我能控制住自己的,陆珩姜,你之前见过我忍住了不打人的样子,所以我能的,对吧。】
陆珩姜:【是。】
我的小星儿很厉害,陆珩姜在心里补上了这句话。
他很想冲到隔壁去,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揉进怀里一遍遍告诉他,你不会,你能够控制好精神力,不要产生任何怀疑。
不要害怕失控,一切都有我,就算是耗尽所有的精神力,我都会护着你。
宁星意:【我不知道她到底怕什么,就算是不做哨兵也可以,其实我本来不想告诉她觉醒的事,但是后来要登记没有办法。其实她要求我切断五感我都会答应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怕什么,我有能力护着她,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也许是今晚的安抚太过彻底,也许是精神联结让宁星意对陆珩姜产生了绝对的信任,不管怎样都好,他真的很想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他不怕荆棘,也不怕刀山火海,只怕走错了路,让宁潋伤心。
能不能。
就像四岁时候那样,你从车上跳下来,逆着光向我走来,打跑了那些大孩子,告诉我要做一个哨兵,给我一个足以向往十几年的信念。
这次。
再告诉我一次,我应该怎么做。
哥哥。
这两个字冒出来的瞬间宁星意一下子惊醒了,看着自己发的那些大段的内容有些懵了,这真是他自己说的?
他是不是中邪了?
这人的安抚有鬼,一定有鬼,给他下蛊了!
陆珩姜其实也蒙着,他初次见宁潋只觉得他们祖孙俩的感情令人羡慕,却没有想到那个和蔼的老太太私底下却在扼杀他的梦想。
他反应很快,没花多久就消化了这些话,甚至还联想到了宁星意曾经成绩很好,后来一路下滑到现在只剩中等。
陆珩姜想了一会,这次用了语音发过去:“如果是我,我会想办法找出她到底在害怕什么,用行动告诉她我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她。一味妥协,给不了她安全感,只会让她更害怕失去你,倒不如让她依赖,你说呢?”
宁星意点开,听见他声音微哑,如一个带着毛刷的小锤子,一字字的敲在了心尖最软的地方上,很轻,又很沉。
良久。
他戳戳屏幕回了几个字:【你这个陪聊不错,下次还点你。】
陆珩姜嘴角微翘:【给个五星好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