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总觉得宁星意揉他头那一瞬间,陆珩姜的眼神不太对,他的精神体还哆嗦了下,咻的缩回了精神网里。
总觉得像……有深仇大恨。
他应该没有在无意中得罪陆神……吧?
教室的黑板涂鸦换了个风格,各种动物栩栩如生的或站或卧,见缝插针的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
——两个向导没有前途,一片痴心终付流水,宁哥别哭。
——恭迎向导宁哥!
——傻逼谢非挑战宁哥,晚学教他做人,闵秀路不见不散。
宁星意摸了根笔朝讲台方向扔过去,笑骂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给老子把它擦干净了,下节课语文,欠教育。”
讲台上的同学嘿嘿一笑把黑板擦干净了,写上大大的“宁哥牛逼!”
七班就是这点好,特别团结,不会因为哨兵向导就会戴有色眼镜,宁星意就是宁星意。
沈渐有些吃惊:“哎,他们班人还挺好的,以前我总觉得他们班人乌烟瘴气的,其实还挺有义气,不过要是更有爱一些就好了。”
陆珩姜说:“许佳音?”
沈渐摸摸鼻子说:“我天天跟她探讨学习,已经从诗词歌赋讨论到人生哲学了,就是她好像没get到我喜欢她,你说做一个富二代怎么这么苦,我是不是该让我爸破个产?”
陆珩姜说:“你先补补脑子。”
“哦,你说话好伤人。”沈渐感慨半天又把话题拐回了宁星意身上:“你说晚上的架他得断几根骨头?向导揍哨兵,我还是第一次见,新鲜。”
“宁星意真是个妙人,就是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哨兵能征服他,我看啊,想让他臣服恐怕比登天还难,这人脾气太烂了,又爱打架,当他的哨兵还不得天天帮他收拾烂摊子。”
陆珩姜抬眸看了看他的背影,他的烂摊子应该不难收拾,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满足他继续这样恣意轻狂。
沈渐看陆珩姜一直在看着宁星意的背影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陆珩姜收回视线,“没什么。”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围观一下?”沈渐看着前桌的宁星意,玩味的舔了舔嘴角,向导跟哨兵对打,他还没见过这场面。
“嗯。”
沈渐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跟他确认:“真去啊?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你放学不立刻回家的时候,今儿居然破例了,也想看看宁星意挨揍?我说你挺坏啊。”
陆珩姜翻过一页作业,抬眸看了眼撑着下巴看窗外一脸烦躁的宁星意,转过头看向沈渐:“再吵,去十四班。”
沈渐立刻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下午的课很快结束。
宁星意稍微收拾了下书包往校门口走,数十个学生等在校门口,一看就是等着去看热闹的,他单脚撑着自行车挨个儿扫了一眼。
“各回各家少来凑热闹,赶紧滚蛋。”
宁星意连徐彻都不想带,但他死活要跟着也就由着他了,加上不让去就哭的凌初,三个人好赖在八点半的时候到了闵秀路。
“哎哟,迟到了,等着急了吧?”
谢非嘴里咬着根棒冰,一见他来直接扔了,随手一抹嘴说:“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谢非倒是真的想过他不敢来,毕竟向导和哨兵之间那是绝对受压制的,宁星意除非真的不怕死,他来不来自己都赢定了。
宁星意把书包扔给凌初,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热闹,然后冲谢非扬扬下巴:“为什么不来,说了不来是孙子,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你赶时间干什么?”谢非疑惑,心说总不能是学习吧。
宁星意一本正经道:“最近新出了个宫斗剧,我家老太太特沉迷,但是又脸盲,等着我回家给她认人呢。”
对方全是哨兵,还有两个是在塔里受训过的,因为作风太差被开除,又托关系送到了东区三中混日子。
宁星意不让慧宇的学生插手,虽然围观的人很多,但真正上场的就他一个,结果对方站了一排的人就是没一个先踏出来。
“喂宝贝儿,你们七个打一个也要想这么久?要不然让你们猜个拳?或者抓个阄决定谁先上?”
谢非:“……去你大爷的,给我上,今天不把宁星意的门牙给我揍下来都不许走。”
“嗯嗯嗯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宁星意从小就打架,对付这些只有蛮力的哨兵倒是还算轻松,一拳一个,再拽着手腕扔个过肩摔,一脚踹一个,再拉一个回来,让两人来个贴面吻。
“哇哦,两个哨兵是没有前途的,怎么还亲上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宁星意笑着伸手冲其中一个哨兵脑门上敲了一下,“宝贝儿,爸爸在这儿呢,怎么还转向了。”
看的出,宁星意打他们根本不费力。
人群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兴奋,从窃窃私语的议论到呐喊助威,甚至有人开始拿出手机直播了。
“啊啊啊啊宁哥牛逼!!!宁哥超A!!!世界第一向导!!!!”
“震惊!!!是什么让七个哨兵被一个向导暴打!!!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让我们走近校园男神宁星意的内心,探究最神秘的真相!!!”
“低调点儿,你们这么喊,大家都知道他们七个全是废物了,以后还怎么做人,收着点儿啊乖。”宁星意嗓音清亮,尾音习惯上扬,跟说情话似的,可偏偏这人就没长爱情这条线,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谢非一听这话彻底愤怒了,这要是被传出去,他们七个哨兵被一个向导暴打,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咬咬牙,顾不上什么道德了,直接释放精神力。
宁星意双腿一软,无数条精神触手冲他袭来,嘴角笑意虽然未减,但看的出手已经很难攥成拳了,谢非显然也看见了,侧头暗示同伴一起释放精神力。
宁星意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狠狠撕开,疼得他眼前发黑,但却没有办法凝聚起精神力来抵抗,他尝试着,可瞬间就散了。
不行。
他凝不起来,手都没法攥紧,哨兵的五感强烈,宁星意比一般哨兵更加强大,受到的痛楚也更强烈,痛感通过皮肤传导,几乎将他的脑子都挖出个洞。
“宁哥,不行了啊?”
宁星意喘着粗气,顶着几乎撕裂他的痛楚,硬生生掐住谢非的精神体冲他扔了个轻狂的笑痕:“不行什么不行,打不过就放狗,爸爸是这么教你的?”
“宁哥牛逼!给你打call!”沈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吹了个口哨,靠着灯柱跟陆珩姜说:“哎老陆,你说谁赢?”
“宁星意。”
“别吧,他一个人揍七个哨兵,这就是神仙来也赢不了吧?你这么相信他?”沈渐看着他淡漠的表情,一下站直了身子朝他蹭过去:“哎哎哎,打个赌,要是他输了,你就把上次我看上的那个表买给我。”
“嗯。”
陆珩姜的眸光始终落在宁星意的颈侧,无数只精神触手缠住地方,他的颈动脉与喉结被缠缚,压着原本的伤痕,还有无数条触手从他的肩膀往下,撕扯中掀起衣服下摆,露出一截儿韧腰。
那截儿腰微微凹陷,有两个浅浅的腰窝,镶嵌在白玉般的韧腰上,盛满一汪月色。
宁星意的感官没有屏障,也没有精神体来反攻,全靠一双拳头,这些人的精神体冲他扑过来撕咬,几乎把他的神经都撕扯出来了。
他攥住一条精神体,硬生生撕断,自己却也差点跪了下去。
他手上力道不减,可每用一份力自己也更疼一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之下他眉头越皱越紧,冷汗快要下来了。
宁星意的脸都快青了。
凌初急的眼睛通红,哽咽着要过去帮忙,被徐彻一把拽住,“你个小向导现在去只会伤着自己,帮不了忙还拖他后腿,我去!”
凌初一边抹眼泪,一边冲谢非他们大喊:“喂你们不讲理!为什么放精神力出来!你们明知道宁哥是向导受不了这个!”
谢非越打越兴奋,只要能赢宁星意,他才不在乎!
今天他一定要把宁星意踩在脚底。
“向导?我不知道宁星意是向导啊,他又没亲口承认,我还以为他是哨兵呢,你的颈环呢?”谢非说着,走近了宁星意。
“宁星意,你只要亲口承认自己是向导,再跟我求个饶,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宁星意冲他笑:“不止吧?这么简单就放了我?不像你啊,不搞点什么下流的?”
谢非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也笑了,“是没这么简单,向导不就是为了伺候哨兵而生的吗?只要你在这儿伺候我一下,以后在慧宇我罩着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哨兵敢欺负你,怎么样?”
徐彻一拳送上去,打的谢非脸一偏,“操/你妈,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哨兵了不起啊?老子打的就是你!”
谢非吃痛,立刻反手一拳挥向徐彻。
“你们别欺人太甚啊!打架也要有规矩吧!”凌初急的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可那小兔子实在太弱了,被一把挥开甩的老远,啪叽一声摔在地上,连带着凌初的脸都白了。
“他是不是输定了?”沈渐略微皱起眉,看向旁边的陆珩姜,怎么感觉这人的脸色比宁星意还白?
“我去帮帮他?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屏障①非得崩不可,精神损伤不是开玩笑的,我去帮……”沈渐话未说完,被陆珩姜按住肩膀。
呼。
宁星意重重喘气,神经几乎根根爆开一般疼。
虽然是一群废物,但一对七还是有些吃力,噪音、气味、触摸各种各种的东西朝他袭来,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引领着他进入狂躁。
浑身都痛的想要发抖,连呼吸一下都无比艰难,也许以后每天都会生活在这种痛苦中,最后陷入长夜②。
他没办法再跟人好好相处,甚至连人都不能见,气味也不能闻,像个脆弱的玻璃,但他宁星意,没有输这个说法。
“宁哥!!!”
“老陆,他……”沈渐话音骤停,猝然瞪大了眼。
陆珩姜自指尖浮现白雾,仅仅一秒,他的精神力便瞬间覆盖住了整条街!
尖锐到几乎撕破黑夜与苍穹的鹤唳直冲云霄,谢非几人的精神体瞬间消失,随即全跪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宁星意刚想回头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顺着他的尾椎骨轻轻抚摸,带给他几乎穿透骨骼的舒适。
他膝盖一软,差点也跪了。
手腕仿佛人握住,那只手带着凉薄的触感,绕到他的掌心里细致又耐心的揉动,等他觉得手掌酥麻发烫到受不了的瞬间忽然撤走,换到指尖。
宁星意像是一瞬间被一汪沉静的水笼罩拥抱,不光是手,就连神经都好像被一只手温柔抚摸、引领,又像有无数细小的舌尖,详细舐去所有疼痛,把他拽入微凉怀抱,严丝合缝护好,将所有噪音、气味全部隔绝。
宁星意恍惚跌入一个柔软的云层,柔和的云絮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游走,丝丝缕缕充斥填补,将他碎裂的骨骼收拢,寸寸吻过。
痛苦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五感的侵蚀不再,宁星意伸手扣住谢非的脖子,硬生生将人拎了起来,拇指抵着他的颈部大动脉。
与此同时,一头金虎在宁星意脚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