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舟望向她,脸上没多少情绪,眼底却闪过一抹微冷的光,“没有牵扯,就制造牵扯。”
江梨表情一顿,唇角缓缓牵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不就是栽赃陷害嘛,邹虹以为就她们会?
放下一桩心事,江梨还有另一桩。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
傅锦舟:“再等两天。”
还等啊。
江梨想了想,推测:“不让我回公司,是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
“嗯,在整顿。”傅锦舟简单解释。
见她眼底有疑问,他又跟着说明:“趁这个机会,处理一些为邹虹露头的人。”
江梨脑子转的快。
前后一联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眯眼看他,“你别告诉我你‘束手就擒’,就是想将计就计,引邹虹的眼线暴露。”
傅锦舟收回目光,不再和她对视。
“当时的情况,不立刻跟爷爷走,没多久就要跟警察走,是你,你怎么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江梨狐疑盯着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还没忘了,在老宅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告诉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不过就后来的情况看,她要是真听了他的话。
恐怕他爹傅忠航,这会儿已经殓进棺材了。
心里那么想,她嘴上却试探道:“所以,我行动太快,算不算是坏了你的事?”
傅锦舟摇头,“我知道单凭我一句话,管不住你。”
被人随随便便看透的感觉相当微妙。
江梨眉心很轻的皱起,下一秒又放松,“所以,其实这整件事,基本都在你的预料之内?”
傅锦舟转眸,“我不是神仙。”
他只是敢赌。
“很晚了。”他俯身站起来,拒绝继续被她盘问。
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
江梨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往楼上走,上身往后靠回沙发里,也没了心思选电影。
她不是傻子。
能感觉出来他的半遮半掩。
就好像,他们傅家有所谓的“豪门秘辛”,不能让外人知道太多。
但傅家掌事的这一脉,也就是傅谆这一脉,男女老少一共才几个人?
且这几个人她目前都接触过了,真不明白他有什么不能和她说的……
*
天飘小雪,零零碎碎打在脸上,针尖点过似的冰凉。
江梨从阴惨惨的天幕下走进办公楼的门檐,趁残雪没化在身上,上上下下拍扫肩头和衣摆。
傅锦舟下车接了个电话,落后她一步过来。
举着手机看到她的动作,就走到她面前转身,意思不言而喻。
江梨抬起脸愣了下,明白过来后,几乎气笑了。
真是天生少爷命。
理所当然往那一站,就一身要人伺候的劲儿。
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江梨站直,含笑抬手,替他拍掉身上的雪。
用力之大,噼噼啪啪一阵响,跟拍沙袋泄愤差不了多少。
“够了。”傅锦舟眉心往下一压。
他话是对江梨说的,电话那头的手下却瞬间噤了声。
转过身往楼里走,傅锦舟冷着脸对手下说:“继续。”
江梨在他身后埋头一阵笑,过了一会儿才收敛神情,快步跟上去。
进电梯后,傅锦舟放下手机。
江梨从他身后探头,揶揄:“拍疼了,生气了?”
傅锦舟抓住她的手,把她从身后拉到身侧,“在你眼里,我脾气很差么?”
终于恢复工作,江梨心情挺好,笑说:“没有没有,就是您老细皮嫩肉,身娇体贵,我不得小心点?”
傅锦舟沉默一瞬,忽然欺身凑近她,“既然我这么娇弱,那你对我就得更包容点。”
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江梨唇上忽然一热。
她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半步,“你耍流氓也分分场合行不行?”
电梯里有监控,万一被谁看到……
他还嫌背后议论的人少么?
傅锦舟站直转身,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声道:“没人暗中引导,公司内部不敢乱说你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是……
公司里有异心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还是说,他整顿傅氏内部的过程中,警告过各部门?
没在电梯里多问,等进到总裁室,江梨才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傅锦舟迈开长腿,走到办公桌后,看眼手机上的新消息,随口回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傅萱两天前已经被正式停职。”
江梨一怔,紧跟着轻轻皱眉,“什么意思?”
“我爷爷不管事,我爸病重昏迷,邹虹傅萱官司缠身,你觉得现在的傅氏,谁说了算?”
他说的这些事江梨都知道。
傅老爷子与其说是不管事,不如说是被傅锦舟找借口,打发出去游山玩水了。
而傅忠航住进重症监护室不久,便又经历过一次抢救,目前扔在生死线徘徊,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更别提醒来主持大局。
至于邹虹和傅萱。
傅锦舟不用顾忌生父,打压起她们来毫不手软。
先是潘总出面,咬定当初万霖的行贿事件是邹虹在幕后推动,曝出转账记录、交接人身份等等铁证。
后又由“贿赂”两个字,牵扯出邹虹向傅萱在校时的导师行贿,帮助傅萱在学术方面造假。
包括但不限于抄袭、冒名顶替等等。
外界舆论对于抄袭、学术造假一类行为一向敏感。
本着零容忍原则,傅萱不断被多方网友深扒。
事情发酵至今,她各阶段的学习成果——成年后的学历、各方面的获奖证书之类,都开始遭到各界怀疑。
而这些,都仅仅只是开胃前菜。
在邹虹忙于奔走各处,意图为女儿和她自已“辟谣”的过程中,又有人跳出来指证。
点明她背地里疑似涉足灰色产业,手里多数个人资产均来路不正,引起相关部门警觉。
如今邹虹母女哪还有心思关心傅氏集团。
能不能在接二连三的风波中,尽量保全自已,才是她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而由于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邹虹已经有近一周时间,不敢轻易在市区范围露面。
只能像只被剪去手脚的老鼠,暂时盘起尾巴,躲在傅氏老宅所在的那座山上。
不过,傅萱被停职的事,江梨是现在才知道。
“别扯别的,”她眉心依旧拢着,“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傅氏现在谁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