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的营帐内,刘季、卢绾、樊哙和月氏向导康师虎分坐西东。
眼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牛羊肉食,肥美无比。
康师虎举着小杯独酌,老神在在,优哉游哉。
对面的三个人就没有他这么轻松惬意了,各怀心事。
只见刘季手扶桌案,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几乎把“我在想事情”刻在脑门上了。
卢绾面无表情,看似稳如老狗。只有额头上不时冒出的汗珠,宣告着他的内心并没有表现的那般宁静。
唯有樊哙,满脸欢笑,右手持刀割肉,左手抱杯狂饮。
酒至酣处,他径直走到了康师虎面前,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老康,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俺樊哙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和匈奴大王是旧相识,了不起!”
“俺本以为,匈奴人见了咱们的面,就要和咱拼个你死我活,当然,俺樊哙是不怕他们的。万万没想到,居然客客气气的请咱们过来喝酒。”
康师虎摆了摆手,淡定的说道:
“早年冒顿大王在我们月氏做客的时候,我是月氏侍卫,曾经见过大王几面。冒顿大王每次都会赏赐我们一些财物,我一直铭记在心”
“后来,大战爆发,冒顿大王要返回家乡,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我曾经给了他一些食物,没想到大王到现在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刘季和卢绾闻言,眼睛一亮,他们对视一眼,一同起身上前去给康师傅敬酒。
“我们现在能吃上如此丰盛的佳肴,全是拜康师傅所赐,今天我们兄弟三人定要多敬你几壶酒,咱们不醉不归!”
“你看看,这大羊腿,这大腰子,还是老康你有面子,来,咱们再喝一个!”
……
忽然,大帐的帘子被拉开,一个匈奴士兵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瞅刘季等人一眼,径直走到康师虎面前:
“康师傅,我们大王有请。”
康师虎站起身,将口中食物咽下,对着刘季等人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唯有卢绾抱拳拱手,眼中满是恳切之情。
等康师虎二人离开之后,刘季兄弟三人紧紧的聚在一起,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再看樊哙,哪还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他们谈论了很久,这才各自回归自己的座位。
刘季站起身,手中举着一杯酒,走向大帐中央,卢绾和樊哙紧跟其后。
只听刘季说道:“咱们兄弟三人的生死就在此一搏了。若是不成,咱们三个正好结伴一起上路。”
言讫,三个人互相凝视,像是要把彼此的样貌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黄泉路远。
随后,三个人哈哈大笑,昂头、饮酒、摔杯,一气呵成。
门外监视的匈奴士兵悄悄探头进来观察,看到并无异样后,将头又缩了回去。
……
过了很久之后,突然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闯进了营帐。
这些士兵可没有之前那个士兵那么友善了,他们骂骂咧咧,推攮着将三个人带到了一个巨大的营帐之中。
这是匈奴右贤王的银顶大帐,其中的摆设极度奢华。
当然也只是在这里,和大秦的宫殿当然没法比。
只见匈奴右贤王冒顿高高端坐,握着杯中的奶茶,细细品味,一言不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旁的康师虎对着刘季三人使了个眼色。
刘季径直走到了旁边的桌案后面坐下,抓起眼前的羊腿大口的撕咬着。
卢绾笔挺的坐在刘季身后,一言不发。
樊哙有样学样,抓起羊肉大快朵颐,更是直接抄起了桌上的酒开始猛灌。
冒顿身边人厉声呵斥了一句匈奴话,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无非是指责刘季等人无理、大胆之类的话。
刘季置若罔闻,理都不理。
......
突然,他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杀气逼人,像是要把他烤熟了一样,这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强横的气场。
刘季循着这股王霸之气,看向眼前的匈奴右贤王冒顿。
他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着匈奴人特有的粗糙纹路,看上去十分的沧桑。
这张脸上更多的野心勃勃,遮掩不住的那种,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了。
看到这张脸,刘季突然明白头曼单于为什么要疏远乃至阴谋害他了。
这张脸,天生就是主角,是不甘心居于人下的,俗称造反脸。
尽管冒顿的脸色冷峻,却向外散发着灼人的杀气,令人大帐中的众人坐立不安。
唯有刘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该干啥干啥。
后来,他更是拿出了一副混混姿态,毫不畏惧的和冒顿对视。
两个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战争,狭路相逢,互不相让。
终于,还是冒顿先开口了。
“好大的胆子,是个人物,别走了留下了吧!”
刘季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不!”
一个字斩钉截铁,势如奔雷。
“此子不可久留!”几乎是一瞬间,冒顿就在心里给刘季定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