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名字,司左没能再从宴九那里得到任何信息。
其实想要知道也不难,只需向巷子里的百姓稍加打听即可。
这一点他跟宴九都心知肚明。
辞别宴九,缓步走在青石板小巷,司左淡淡望着前方。
顾夕。
顾西棠。
名字一字之差。
还有那声小混蛋,在释迦山,他曾多次听别人对她喊起。
“主子,属下去打探一番?”莫负道。
司左指尖颤了下,良久,摇头,“无需。”
真相就在眼前,只需揭开那层面纱就能一窥究竟。
他却突然害怕了。
怕不是她。
更怕,便是她。
可她已经走了三年了。
人既死了,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多荒谬。
……
“爷,国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那个小煞……对顾姑娘的事如此有兴趣?”院子里,燕一仍对此事好奇不已。
棋盘已经收了,宴九坐在杏树下,笼在树影中,神情有些不真切。
“许是,想起了故人。”他说。
“故人?故人跟顾姑娘有什么关系?又是打听人家名讳又是问人家芳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人家了。”
“这个唯有他自己知道了。”
燕一还是想不明白,便也不再纠结,转而道,“此次国师亲自下江南,要做的事情必然不简单,我们可要做什么防范?”
承德帝在位期间,极为推崇星象占卜之术,国师精通此道,极得帝王看重。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派国师出京。
一个贪墨案可请不动那个位高权重的人。
宴九转动轮椅往屋里走,“兵来将挡,且静观其变再说。”
顿了下,又道,“你去查查顾宅今日发生何事,闹得小姑娘生出那么大火气。”
“爷您管她做什么,她那么厉害,谁招惹她都得倒霉,用不着咱们帮忙。”燕一嘀咕,不情不愿。
轮椅轱辘声停下,宴九转了头过来,浅笑温声,“输了,不服气?”
“……”燕一黑脸,“属下这就去查!”
他算看明白了,爷就是在偏帮顾西棠。
小煞星有哪点好的?
除了长得过于好看了点,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招人喜欢的。
等会……
爷莫不是看上小煞星那张脸了?
嘶!燕一倒抽一口凉气,他定要想办法让爷打消念头!
否则他以后就没好日子可过了!
……
斗了一场,出了一身汗,顾西棠心头郁气挥走了大半。
回到房间,喂白小黑吃了一顿,就优哉游哉逛到了顾西芙窗前。
少女房里安静得很。
人就坐在花窗前木榻上,像个木雕似的,愁眉紧蹙。
就连最珍爱的大红嫁衣也随意放到一边。
这得是多愁啊。
顾西棠啧了声,“想什么呢?真要那么担心,我去书院找袁书生,叫他马上来下聘?”
顾西芙动了下,扭头轻嗔,“又胡说八道。”
“不是我胡说八道,是你胡思乱想。”顾西棠靠着窗台,吊儿郎当的,“一家有女百家求,马家来下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你不想,解决的方法多了去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顾西芙咬唇,犹豫片刻才开口,“我担心的是,马家明知道我已经准备跟人议亲还来下聘,是存了强取豪夺的心思。拒亲容易,难的是不知道他们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马家是镇上首富,要打压我们家太容易了。还有……”
还有,她还担心马家会为难袁书生。
妹妹醒来没多久,对马家的行事不了解。
因着背景深厚,在镇上就是镇守都要对马家礼让几分,这么些年,马家干过的横事并不少,只是没人敢广传罢了。
“马家那么厉害,土皇帝?”
顾西棠话一出口就被花窗里的人用力拧了下,疼得她怪叫一声。
“这种话在外头万不可说,小心祸从口出!”所有愁绪都被吓没了,顾西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还待要再叮嘱几句,就见少女轻盈跳下窗台,拔脚就溜。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
“不乐意听你念经,走了!”
顾西芙,“……”
突然想到娘午间回来,妹妹也是不声不响就溜了个没影,怕听到娘唠叨。
现在,她也被嫌弃了?
刚这么想,就听隔壁厢房传来少女周而复始的一句,“土皇帝土皇帝土皇帝……”
听音,还是特地冲着她喊的。
“棠儿!你又在做什么呢!”
“给你念经啊。”
“……”顾西芙扶额。
简直幼稚。
气闷了片刻,又突地失笑起来。
妹妹这般古灵精怪,有时候挺好。
至少她现在,是一时愁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