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孟齐思索自己与乔今秋是不是有什么私怨之时,船室外咚咚地响起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师父!师父!不好了!”无悔飞快地跑回来,指着船廊的另一头,“小师弟……小师弟他被打伤,掉进了牙子河里!”
小师弟?凌虚无常惊而瞠目,无常大步走到门边,顺着无悔的指向去看:“无相在哪儿?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被打伤了?大师兄呢?”无悔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焦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弄明白呀,方才我和大师兄领师父的命,出去寻化灵瓶,可还不及下得楼船,便听到另一侧传来打斗呼引呵斥责问的声音,说这么多人怎么还能将那臭道士放跑之类。
听到‘道士’,本以为是观里有急事,所以师伯遣了人来寻我们,可过去看时,见那些护卫举着灯探照后拉箭猛射的,竟然是小师弟!
哎呀二师兄,你快别只顾着问了,先跟我去把人救起来再说吧!大师兄他,也在河里扑腾呢!”
话没说完,无悔便拉着拽着无常往船廊尽头跑,凌虚听到李安出事,也不由变得紧张,但他没有立即跟着过去,看了看刘孟齐,先将乔今秋收进乾坤袋,方才跟上。
刘孟齐不关心旁人的死活,连刘满那种跟在他身边数十年有余的亲随尚且如此,何况是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几名道士。
眼下他只想赶紧弄明白自己与那小女鬼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怨,好彻底解除危机,别的都不在考虑范围,可凌虚竟然把鬼收走了,让刚觉得有一点眉目的他,瞬间思路就被打断,不由唉唉唉连唤了数声,不情不愿也追了过去。
一行几人前后到得船廊尽头的甲板处,几名形容狼狈的侍卫或举着刀,或提着灯,或拉满弓箭,正对准河里仍在扑腾的李安要放。
李安一只肩膀已经中箭,只能单手凫水。
而无因发现李安受伤,想也没想便冲上前将那些拿箭对准李安继续要射的侍卫推开,后不管不顾直接就往河里跳了下去。
但他因为水下得急,准备不够充分,又神智还没完全清醒,没游两下,两条腿就开始抽筋,使不上力后连连呛水,现在甲板之下离船不远处慢慢往河里沉。
“二……二师兄,你快去……快去救他们啊!我不会水!”无悔急得声音都在发颤,看到凌虚也跟了过来,又跑去凌虚面前拉他,“师父,你快阻止那些护卫啊!”
凌虚拍拍无悔的手背,“为师明白,你别着急,免得乱了分寸!”
说着绕过无悔,走去那几个不知何故变得狼狈不堪,但没有受伤的护卫面前,“几位善人,河里的那人是贫道的徒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几位非对他刀箭相向不可?”
几人负责的是这艘楼船的巡逻守卫,早早就听到了船舱内同伴们的惨叫,但他们因为忙着追”刺客”没有时间,也没有勇气靠近去看,所以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看到凌虚,几人互相望望,都深感莫名其妙:“你们又是什么人?!他是你徒弟,也就是,你们其实是一伙儿的?!”
指了指湖里扑腾的水花渐小的李安,护卫其中一人冲其他几个吼:“都抓起来!”
看人不由分说,立马就要上手,凌虚无奈只得后退几步,“诸位且慢!误会,其间有大误会!我们是来除鬼的!”
“除鬼?哪儿来的鬼!看你们是心里有鬼还差不多!”
几人压根儿不信,仍旧气势汹汹地朝凌虚和无悔逼近,看到紧跟而来的刘孟齐,方才停下脚步,颔首恭恭敬敬唤一声“刘老爷!”
刘孟齐点点头,挺起胸膛探头看了看湖里的李安无因,还有已经跳下去将无因先往岸边拖的无常,“他们的确不是刺客,你们先去把人捞起来!”
几名护卫摸不着头脑,但刘孟齐是贵客,他们的司马大人说过要有求必应,不容丁点儿怠慢,所以齐齐应声是,便放下手中的兵器,噗通噗通陆续往河里跳。
不多时,李安无因皆备捞上岸,无因呛了许多水,陷入昏迷,李安中了箭伤刀伤,虽然都不致命,但躺在地上似也奄奄一息。
凌虚蹲到李安身边为他察看伤势,可李安一看见凌虚的脸,也不管自己的伤情如何,勉力起身再使尽自己全部的力气一把将人推远后,连滚带爬也要离开。
“小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素来不合,但这种关头,李安不领情就算了,还将已经年迈的父亲推走,没有一点孝义和该有的感恩尊敬可言,无常无悔皆是神情激愤。
无悔同李安年龄相当,关系最是要好,此时也觉得他行事有些过分,忙追过去将人拉住:“小师弟你别胡闹!师父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李安轻嗤一声,搡开无悔继续要走,凌虚查看了无因并没有大碍,让无常将他肺中的水压出之后,便也跟了过来,“无相,你为何会在此处?”
因看到李安还有力气推自己,并爬起来蹿倒离开,知道他也没有大碍,凌虚悬着的心放下,敛去杂念,问出自己的疑问。
若他没有记错,他们“父子”又近三载不曾见过,此时再会,岂能没有触动,但二十来年不曾亲近过的关系,让他说不出关切的话,只能装作无动于衷。
“与你何干?”李安没有好气,走两步想起来自己是追着岁禾来的这处楼船,结果还来不及接近,便被船上的护卫发现然后追着撵着,又是刀砍,又是箭射地伤中掉进河里。
于是又转个弯,再往楼船里去。
无悔要再追留,凌虚将他叫住,“算了无悔,随他去吧!”
说完凌虚回到刘孟齐他们身边,“小子无礼,冒犯了诸位,还请勿怪!”
“他就是道长你那个私生的儿子啊?”
摇着脑袋啧啧一叹,刘孟齐又瘪起了嘴巴:“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亲生的,总比我,养个白眼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