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那就是说,你有猜测了?”
“是,老夫人在回府前,曾收到过一封信,老夫人原本心情还不错的,但是看完了那封信,心情就很不好。”
“信?”夙弦直觉问题应该就出在这封信上,“谁写的信?”
“老奴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都知道什么?”
“老奴原本也不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这种机密的事,老夫人向来只和奚嬷嬷说的。”赵嬷嬷也很委屈。
夙弦也明白,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老夫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人舍弃了,赵嬷嬷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老夫人卖了。
说到底,赵嬷嬷对老夫人,也不是那么忠心。
“好了阿弦,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了。”战无双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他想,他也许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现在,却还不能告诉她。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我?”夙弦想不通,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老夫人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话,而不相信自己的亲女儿?
“别苦着个脸了,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兴许哪一天,不用想就明白了。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吧。”战无双牵起夙弦的手,向外走去。
“睡不着了,说起来,今晚的月色,很美啊!”夙弦坐在屋顶上,朦胧的月光勾勒着竹叶细碎的轮廓,影影绰绰,不知为什么,心情竟突然好了起来。
“我以为,像你这种性子的姑娘,会喜欢满月。”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夙弦自己也笑了,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明明那么务实,那么理性,却又偏偏喜欢那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东西。好吧,她前世很喜欢,今生没时间去玩弄风雅,却依然是喜欢的。
“我喜欢这种带着些破碎和悲伤的东西。”夙弦笑了笑,“就像阴天,下雨天,下雪天,我都喜欢,但是我讨厌很大的太阳,讨厌繁花盛开的景色,很多人都说我像牡丹,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
前世她被夙绫囚禁于佛堂的时候,佛堂外面的院子里,夙绫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种了许多名品的牡丹,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满目的繁花,带着富贵奢靡的味道,与自己那破败的小佛堂格格不入。
可是她却并不欢喜,那样绚丽的颜色,并不属于她。现在,她可以拥有很多,但却再也不会喜欢那些看似很美好的东西。
战无双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突然便有些心疼。
他一直都以为夙弦身为夙家嫡女,有母亲哥哥护着,生活的很幸福,可今晚才发现,其实他并不够了解她。
也是,如果她真的被保护的很好,又怎么会有那般心机手段?又怎么会那样的倔强和自强?
她身上的一切,根本不像是夙家能养出来的,倒像是……
可就算她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成长,也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你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活成别人期待的模样,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做你自己就好了。阿弦,我知道你不愿意依靠我,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会永远爱着你,陪着你,护着你。”
“战无双?”夙弦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夙家不要我了,你娶了我,非但没有好处,还会树敌,你还会娶我吗?”
原本,她不想这样感性的,她明白以自己如今的处境,嫁给战无双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战无双不要她了,她只能留在夙家,成为老夫人算计的棋子。
想到老夫人如今对她的态度,她就心里发凉。
可是,她却突然不想瞒着他。
“我说过,我会永远爱着你,陪着你,护着你,只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小姑娘,和你的出身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我可以允许你不那么爱我,只要你可以嫁给我,和我有一个家,我已经很满足了。”
战无双双手捧住夙弦的脸,像是捧着世间独一无二的明珠,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盛满了她自己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其他。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
“如果我说,最开始,只是因为你长得很美,所以我才注意到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肤浅?”
“不会啊,”夙弦从不觉得,喜欢一个人的美丽有什么错,难道美貌,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吗?
“那后来呢?”
“后来,你应该问我,哪个男人了解了你后,会不喜欢你?”战无双轻叹一声,“阿弦,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完美吗?”
“我?”夙弦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你的聪慧,本就是世上少有男儿能及,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颗最纯粹干净的心,你从不肯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并且总是那样善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比起你的聪明,我更喜欢你的善良和温暖。”
其实人都是这样,往往走的越高,心便越冷,所谓高处不胜寒,指的从来都不止是外在的冷,而是内心会因冰冷而麻木。
可是夙弦,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便是随意处死赵嬷嬷一家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她偏偏不肯,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麻木不仁的人。
在她的身边,他觉得很暖,很安心。
“世界上,善良的女子有很多,我真的不算。”夙弦有些汗颜,她真心觉得自己,算得上心狠手辣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的善良,守得住底线,却又护得住自己和身边人,刚刚好。”
那一晚,夙弦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战无双怀里睡了过去,竟睡得很安心。
又过了几天,夙疆一直没有做出决定,直到某一天的午后,终于让人来请夙弦,去了书房。
夙弦来到书房,夙疆却并没有先提起联姻的事情,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派去接管城池的人已经回来了,可惜,即便有楚洛的文书在手,那边还是不肯完全撤出去,阿弦,这该怎么办?”
夙弦不疾不徐地喝着茶,语气中不见丝毫慌乱,“不用急,这件事,便是这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解决了。”
“好,你有把握就好。”夙疆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想着,母亲说的果然有道理,如果能将阿弦留在身边,对自己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夙疆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如今的夙家处境,却又有心无力,若是阿弦真能帮的上他,也是一件好事。
“阿弦,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哥哥想要和你商量。”
“哥哥直接吩咐便是了,兄妹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夙弦似乎猜到了接下来他会说什么,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