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信吗

冯惟仁离开后跪在地上的柳世鸢缓缓爬起来,伸手抹干脸上的眼泪,摇摇晃晃的走到凳子边坐下。

蝶儿上前,递了一杯茶给柳世鸢:“姑娘,如今我们只怕是失了老太太的欢心,若大老爷执意让你入府做妾,只怕......以后我们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怕什么?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最后的生死输赢谁又能定呢?”柳世鸢此时脸上全无惧色,像极了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孤注一掷的投出自己全部筹码,期待着最后的翻盘。

“最后,我一定会成为冯家的女主人。”柳世鸢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端着水杯的手却几不见得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只不过,蝶儿......”柳世鸢说到这,猛不丁的一巴掌,扇在蝶儿的脸上,目色清冷:“你竟敢背叛我。”

“姑娘,您说什么?”蝶儿双眼一红,不可置信的道:“姑娘,蝶儿怎么会背叛您。”

“没有吗?厨房里我安插进去的人就只有你知道,那人第一次动手,冯家大姑娘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若不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冯家这么多地方,哪里都不盯,偏偏把厨房里一个帮杂的挑出来了?”柳世鸢此时的眼神,像是要生吞了蝶儿一般。

“蝶儿,我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你竟然敢背叛我!”柳世鸢掐着蝶儿脖子的手缓缓用力,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真该死。”

“蝶儿没有,姑娘,冯家这么多年......咳咳,这么多年的大家族,若是......若是混入了人都不知道,冯家的那些主子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蝶儿一边挣扎,一边道:“姑娘,您相信我,蝶儿绝对不会背叛您。”

清晖院小书房

“刘伯,去把安大给我叫过来。”回到清晖院的冯惟仁倒在太师椅里,柳世鸢的话他不愿意相信,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柳世鸢说的都是真的。

刘伯道:“大爷,若是此时没有明目的找安大来,无论柳姑娘说的是真是假,老爷和姑娘之间的刀子就算是埋下了,之前夫人去世的时候,老爷和姑娘之间就已经......若是此时惊动二门去提安大,姑娘那边肯定会知道的。”

冯惟仁叹了口气,抬头瞧着刘伯:“刘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柳世鸢说的是真的?”

“这......老奴不敢妄议主家之事,姑娘也许是比别的孩子早熟一些。”刘伯说到这顿了顿,接着又道:“可是,这样大家族的孩子,哪个不早熟呢?而且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母亲,性子孤僻些也是正常的。”

“你先出去吧。”冯惟仁摆摆手,他最近一定是忙糊涂了,这样的事情问刘伯,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你找人去查一查柳姑娘说的时间,安大那些天都在哪里,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

捻茗院

冯梓年坐在凳子上,瞧着站在一旁的柳家的,笑着道:“嫂子今天辛苦了,这些钱嫂子拿去打酒吃吧,厨房里那个小厨娘,嫂子派人把人给我送过来吧。”

接了银子的柳嫂子连连摆手,刚才来时脸上的不痛快立刻没了,连声道:“都是我们份内的事,姑娘放心那小蹄子我们一早就绑起来,扔进旁边的小柴房里了,我这就叫人把人给姑娘你送来。”

“多谢嫂子了,以后不管是哪里采买进来的帮闲,您都多看着些,像这样的混进来若是在大宴上动了手脚,他们不过是一些粗使丫头,只怕我们没了,他们还能去下一家继续做帮闲。”

柳世鸢的这个钉子这一次拔了,就会有下一根钉子继续扎进来,厨房这块地方柳世鸢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柳嫂子神色一凛,连连道:“这是自然,姑娘放心,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与冯家绑在一起,不敢不用心的。”

冯梓年想了想了,片刻后道:“当天的菜里下的药留下,人不用带来了,送去鹿希轩伺候柳姨娘吧,柳姨娘如今已经不是客居冯家的姑娘了,配一两个丫头也是应该的,等会就找人把人给柳姨娘送过去。”

这个人自己留着实在没什么用,若是这个柳世鸢想要借着自己的身子,一步登天成为冯家的女主人,这包药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这个小丫头送到柳世鸢眼前,一来是为了警告柳世鸢以后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二来这样一根针天天在眼前晃,她倒要看看这位柳姑娘会怎么解决这个为自己,出过力,想要送自己一步登天的小丫头。

若是柳世鸢安分守己,这丫头对自己来说,还真没什么用,若是不安分这件事闹出来了,父亲就算是对这个柳姑娘有情意,看见那丫头一次,就会想到柳世鸢给自己下药一次,她倒要看看,柳世鸢怎么凭借手段勾引父亲,爬上主母的位置。

“是,小的这就亲自把人给柳姑......柳姨娘送过去。”柳家的有些不明白冯梓年的意思,但是主子说话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愣了片刻,立刻笑着道。

柳家的离开后,末枝便从后门悄悄走了进来,凑到冯梓年身边道:“鹿希轩的人来说,柳姑娘把当初您让安大去杀她的事情,告诉了大爷,说自己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不过,听着大爷当时话的意思,好像是根本就不相信,甚至还踹了她一脚,让她不要胡说,把嘴巴闭紧了。”

这张嘴还真是厉害,父亲信吗?

“父亲人呢?”冯梓瞧着末枝,她倒是更想知道父亲离开鹿希轩之后,做了什么。

“老爷去了清晖园的书房,见了刘伯,两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刘伯走了之后老爷就去了抱厦里休息了。”末枝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冯梓年。

沉吟片刻,冯梓年接着道:“末云,让文娘找人跟着刘伯,不管刘伯做什么,都不许出面阻止,远远的跟着知道刘伯在做什么就行。”

“是,姑娘是怀疑什么吗?”当初滁州刺杀这件事闹了不小的动静,有心人只要想查没有查不到的。

“没什么,父亲晚上从来没有见刘伯的习惯,出了鹿希轩找来刘伯,你觉得父亲想做什么?”冯梓年回望着末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柳世鸢的话父亲大部分应该信了。

“如果刘伯最终查到的结果与柳世鸢说的是一样的,那么......”冯梓年不敢想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他空有一身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