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迎姑娘

冬日的暖阳照耀在,临时搭建好的灵堂顶棚上,顶棚里跪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娃娃,鼻尖冻的通红。

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末云一脸愤懑的道:“姑娘,老爷派人去接画眉了,接人的人一大早就出去了,眼瞧着这会应该就要回来了。”

冯梓年冷着一张来脸,嚯的从地上站起来:“接画眉?做什么?”

“府里的下人说,说……”瞧着冯梓年漆黑的脸色,末云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说是太太没了,府里没了主事的人,老爷说温姨娘,人如其名,性子温吞的很。”

“没有人料理太太的后事,着实不像话,所以派人去接了画眉回来。”末云越说声音越小,她再一次看到姑娘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

就是那天姑娘从清晖院,西边小柴房里走出来的表情。

姑娘回去后,自己进去瞧了一眼,恶心的抱着旁边的树吐了好久,回去后夜夜做噩梦。

“这件事祖母知道吗?”冯梓年没有理会末云,又问了一句。

“听说,大爷回禀过老太太了,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像是……像是默认了。”末云也觉得这件事,冯家做的有些过了。

冯梓年转身就走,身旁的冯沛伸手去拦,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人影消失在面前。

进了捻茗院,冯梓年冷声道:“末枝,你去沈家找舅舅、舅母,在午饭之前,一定要把人请来。”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的事情再办砸了,我就把你送回去。”说完冯梓年一双眼睛,如寒冰一般盯着末枝。

末枝吓的一哆嗦,使劲的点着头,姑娘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奇怪了,最近有一点错都会引得姑娘大发雷霆:“姑娘放心。”

“末枝,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午饭之前。”说完冯梓年捧着手里的胭脂,怔怔出神。

“末云,你让安大去怀恩寺,找一趟隧甲大师,就说梓年有事相求,请他务必来一趟。”

想了想又道:“对了,如果安大去了找不到隧甲师伯,先去大殿后左边第二间厢房里,找悬明师兄,师兄一定有办法找到隧甲师伯。”

“如果悬明师兄和隧甲师伯都没有找到,就去找苦济师父,师父午饭过后肯定在禅房里打坐。”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手拉开梳妆台,从梳妆台里拿出一朵株花,攥在手心里,带着末云出了门。

两人在路上没有耽搁一分钟,走到二门分叉路的时候,冯梓年凑到末云身边,轻声叮嘱道:“一定要先找隧甲师伯。”

说完不大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一个人冲着冯家那扇黑漆漆的正门去了。

走到门口,冯梓年吩咐道:“把大门打开,再搬一把椅子过来。”

“刘二叔,你亲自去一趟灰岩巷,去找一趟接画眉姑娘的人,就说回来的时候,不用走清晖院旁边的小门了,大爷爱惜姑娘,请姑娘直接走冯府正门。”

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吩咐完刘二,冯梓年指挥着搬椅子的人,指了指大门中央:“椅子就放在旁边,等会画眉姑娘到的时候,把这把椅子给我挪过来。”

“是,姑娘。”门口的人被冯梓年指挥的团团转,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昨天絮丹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冯家,都说姑娘去了一趟清晖院,出来之后絮丹就变成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有好事的人偷偷去瞧了瞧,回来的人口口声声的道:“姑娘,真狠……”

做完这一切,冯梓年瞧见一个趴在墙角的小丫头,冲着小丫头招招手,小丫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去把末云姐姐找过来。”摸着小姑娘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嘴角的笑意在这冬日的暖阳下依旧冷的让人直哆嗦。

很快末云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叉着腰蹲在冯梓年面前,悄声道:“姑娘,姑娘交代的事情,我都告诉安大了,姑娘放心,我看着他记得牢牢的才放他走的。”

冯梓年点点头,轻声道:“等会你照顾好哥哥,出了什么事都不需要管我,记住了吗?”

“姑娘……”末云有些焦急,姑娘从来不是一个急躁的人,这一次一定是做了什么决定,可是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陪在姑娘身边呢?

冯梓年伸手推了推末云,自己则缓缓走下台阶,跪在蒲团上,拿起身边的粥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白粥。

按理说守灵期间是不可以吃东西,可是一来在外人看来,冯梓年和冯沛毕竟还是孩子,另一方面毕竟是府里的少爷小姐,饿坏了不好。

厨房还是备了清淡的粥和小菜,在守灵间隙不至于坏了身子。

“梓年,你想做什么?”愣神的冯梓年被冯沛轻声唤的,回过神来愣愣的盯着冯沛的脸。

“哥哥说什么呢?”冯梓年笑的有些尴尬,躲避着冯沛的眼神:“我能做什么?爹爹要迎娶新姨娘进门,我帮着布置一下。”

冯沛却上前一把抢过冯梓年死死攥在手心里的簪子,掰开冯梓年的手掌,一抹刺目的猩红赫然出现在冯梓年手心:“那你拿簪子做什么?”

“哥哥……”冯梓年不知道怎么跟冯沛解释。

“你想杀了她?你别傻了。”冯沛恨铁不成钢的将簪子扔在冯梓年身上:“且不说跟着画眉一起来的仆妇有多少,就说画眉自己,你怎么可能伤的了她?”

“我自有办法,哥哥不用担心。”冯梓年将簪子迅速藏起来,跪直身子,低着头。

刚才她的余光看见,有人冲着这边过来了,只不过没有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冯沛也察觉到了,迅速的回到了自己位置。

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冯梓年,他很担心妹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来人祭奠完,两兄妹规规矩矩的还了礼。

不远处的树下一个人影静静地瞧着灵堂里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个看好戏的弧度:“这家真是有意思极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戏打算怎么唱。”

身后站着的随从道:“主子,我们回去吧,太妃的生辰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太妃知道您在她生辰的时候,来人家门口看丧事,非把您腿打断了不可。”

他空有一身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