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寺

末云眉头微促,说到这件事更让人心烦:“我今天去跟太太说的时候,正好三太太在,说大姑娘这么小,怎么能自己带着丫头出去,正好她明天也要去怀恩寺。”

“说什么一路上有个照应……”

明天是对账的日子,沈素肯定是没时间出门,所以冯梓年才挑了这么个时间,让末云去找沈素说是去怀恩寺。

实际上是想去画眉新租的屋子里转一转,要是跟着三太太出门,这件事只怕是做不成了。

第二天一早冯梓年带着末云,出门就看见等在院子里的三太太,身边站着一个一身大红衣裳的小姑娘。

喜气洋洋的冯梓兰小朋友看到冯梓年,不屑的瞥了冯梓年一眼,满脸嫌弃的摆弄着自己的大红裙子。

冯梓年瞧着冯梓兰的打扮,总觉得像什么东西,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直到几人坐上马车,冯梓年才想起来,这打扮,活像滁州城里到处给人牵线搭桥的媒婆。

也不知道是图个吉利,还是就喜欢那个颜色,滁州城里的中年媒婆,统一的一身大红色花裙子,一走一晃的,与眼前的小人像极了。

由衷的感叹做三婶婶的女儿,真的是太辛苦了。

冯梓年脸一偏,看向窗外,努力的不去看冯梓兰郁闷的小脸。

一行人一直到中午才到了怀恩寺,时值深秋,道路两旁泛黄的树叶随着一阵阵的秋风,缓缓飘落,散落了一地的黄叶。

山门口站着一个小沙弥,看到冯家的车马,笑嘻嘻的迎上来:“两位施主来的真巧,今天正是主持方丈在大殿内讲经,请随我来。”

小沙弥看到车上都是女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这些大户人家的香火钱一般都是女眷掌管,每次接待达官贵族家的女眷,小沙弥们总是能捞到不少好处。

一行人还未下车,就听到四周人声鼎沸。作为国寺,怀恩寺来往香客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每天络绎不绝。

一下车冯梓年就瞧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里牵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娃娃,颤颤巍巍走上寺庙前的台阶,从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颤抖的摸出三支细香。

虔诚万分的跪在佛像面前,恭恭敬敬的叩拜,祈求佛祖庇佑,身边年纪不大的小孙子,也跟着一起,做的有模有样,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

瞧着冯梓年看老人看的出神,小沙弥上前笑着道:“这位是刘阿婆,就住在京西长岭庄子上,是这里的常客了,每半个月就带着小孙子来一次,也是可怜人,阿弥陀佛。”

瞧着冯梓年停了下来,三太太凑上前,笑眯眯的道:“我们家梓年就是善良,梓年要是想的话,就给那对祖孙一点银子吧。”

冯梓年又细细的打量了老人一番,老人上半身是一件补了不下十次的藏蓝色棉布衣服,下身是一件浅褐色长裤,隐约可以看到有些结块的地方。

缓缓收回目光,对着一脸讨好的三太太,拒绝道:“我忘记带钱了。”

说完,笑着对小沙弥道:“小师傅,我们走吧。”

小沙弥期待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很快恢复正常,轻笑着引着众人去了后殿,在去后殿的路上,冯梓年的脑海里那一老一少的身影挥之不去。

冯梓年瞧着小沙弥在前面弓着身子,引着众人,绕过人多的地方,直直的往后殿去了,心道:哪里都有“聪明人”。

眼瞧着就要进后殿,却有一人急吼吼的跑了过来,站定之后,冲着牵引的小沙弥合十手心,先是一礼。

随后才冲着冯梓年道:“不知哪一位是冯家大姑娘?我家师尊有情。”

冯梓年疑惑的瞧着眼前的小沙弥,不等冯梓年询问,就听到身边的三太太道:“你家师尊是谁?我家姑娘才多大,哪有越过家里长辈,请姑娘家的道理?”

冯梓年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三太太,要说第一次那对祖孙两,三婶婶就热心的有些奇怪的话,此时就更奇怪了。

平时三婶婶可没这么亲热……

小沙弥笑道:“施主莫急,我家师尊是苦济禅师,师尊说上次给姑娘治伤后,留了药给姑娘,自己走的急,忘了告诉姑娘药的吃法和作用,劳烦姑娘过去一趟。”

“我陪着梓年一起去,梓年毕竟还小,虽然说佛门,本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到底孩子年龄太小,就是这么跟着你去也是不放心的。”三太太脸上满是担忧。

众人犟不过,只好由着三太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苦济的住处,临走的时候,负责接待冯家的小沙弥,狠狠的剜了来人一眼。

冯梓年瞧见来人分明看到了,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笑的温柔和煦,做了一个这边请的动作。

苦济住在离后殿不远的地方,大约有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冯梓年第一次来苦济的住处,本来以为苦济的住处应该比一般的沙弥好一些,毕竟好歹也被尊称一句苦济大师。

没想到眼前的屋子,与其他小弟子住的小禅房也没有什么区别。几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小声说话的声音。

屋内没有新的声音传来,小沙弥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诸位请稍等,小僧进去通禀一声。”

众人自然没有强闯佛门弟子卧室的道理,等的过程中,房间里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片刻,小沙弥便轻轻推开门,笑着道:“请进。”

三太太一马当先,甚至姿态还有些护着冯梓年的味道,让冯梓年很是不解。

待看清屋内时,只有一个穿着僧袍坐在蒲团上,笑眯眯的和尚。除此以外,室内空无一人,甚冯梓年细细的观察过,这房间真的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她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吸,那刚才那个跟苦济说话的人是谁?

再次见到苦济这张圆润温和的脸,冯梓年说不清是愤恨还是恐惧,也许都有吧。

坐着的人并没有起身,苦济伸手提起杯子笑着道:“施主请坐,这里只有去年的一些山茶,还望施主们不要嫌弃。”

三太太坐在苦济对面,与苦济客套了几句,随后就听到苦济说:“不知可否单独与小施主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