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挺直了身子,自己上:“这个人是姑娘之前得病的时候,跟着隧甲老先生来给姑娘看病的小徒弟,太太不会不记得吧。”
沈素神色勉强的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忘记。
画眉并不懂什么双魂不双魂的,只是听这些小药童说过一次,怕自己讲不明白,神情严肃的道:“你不要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若是救了我们家姑娘,我们家还有重谢呢,你就安心的说吧。”
那小药童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声音颤抖着道:“是,是这样,那天我跟师父来府上瞧病,师父瞧完吓得诊金都不要就跑了,我本来还疑惑师父那么爱钱的一个人,没道理诊金都不要才对。”
“而且,我们之前已经要揭不开锅了,我心里就有几分怨气。”说着小药童吞了吞口水继续道:“当晚师父抱着自己的酒瓶子狂灌,我心里不痛快,本不想搭理师父,可是……”
“可是迷迷糊糊间,师父竟然说冯家大姑娘是双魂,双魂我之前有听师父说过一次,师父说双魂是极凶悍的,一般,一般都是死后无法超生的怨灵,所以……”
说到这小药童已经慌厉害,不停的冲着冯梓年磕头:“求求您,别杀我,我真的是被逼的,您……”
小药童哭的呜呜咽咽,画眉无奈的推了一下小药童,小药童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师父第二天就消失了,到现在都找不着人。”
众人只觉得整个房间里瞬间弥漫着阵阵冷意,三太太看着冯梓年的瞳孔都大了几分。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盯着冯梓年。
之前画眉将自己不对劲的消息散播出去的时候,冯梓年就已经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可饶是这样她此时脑子依旧有些转不过来。
这个小药童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双魂?
冯梓年一时间惊愕不已,眼睛定定的瞧着地上跪着的小药童,半晌才喃喃的道:“你在瞎说什么?”
小药童被吓的一哆嗦,不停的求饶,师父说怨灵是会吃人的,师父是不是被吃掉了?她会不会也把自己吃掉,小药童越想越害怕,哭的声泪俱下。
冯梓年此刻已经顾不上上窜下跳得画眉了,她只想弄清楚这个小药童到底在说什么?
画眉瞧着冯梓年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道:“老太太还是快请得道的高僧来,将这怨灵除了才是,若是再晚一步,只怕原本的姑娘就要被这怨灵折磨死了。”
此时的画眉笑的春风得意,就连沈素都一脸惊恐的瞧着冯梓年,双手颤抖,眼睛里满是犹豫。
画眉又道:“太太指不定姑娘现在受着多大的罪呢,太太可不能心软。”
冯梓年心里惊涛骇浪,双魂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小时候的自己还活着?
只听的那小药童继续道:“我师父医术了得,这么些年就没有师父治不好的病,不知道太太还记不记得,师父当时是满脸恐慌的逃离冯家的。”
一直端坐着的老太太眼皮微垂,沉声道:“来人,将大姑娘关在捻茗院里,在请到高僧之前不许踏出捻茗院一步。”
略微顿了顿又道:“还有画眉,一起关起来。”
画眉本来还十分得意,听到后不可置信的正要开口,只见老太太摆了摆手道:“立时派人去京西怀恩寺里,请寺里的高僧来,请高僧来瞧一瞧。”
一番话说的不偏不倚,就连沈素都找不出一点空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将冯梓年送进捻茗院。
捻茗院
冯梓年静静的坐着,神色木讷的盯着窗外,脑海里一直回忆着那个小药童说的双魂,如果年幼的冯梓年还活着,那自己算什么?这具身体的入侵者么?
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重生以来自己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可是那个小药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瞧着可不像骗人的样子。
如果年幼的自己还活着,那么怀恩寺请来的高僧会亲手将自己诛灭么?难道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自己魂飞魄散吗?
冯梓年想了很久,身边站着伺候的絮丹和末云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今天寿延院的事,她们都在,也都亲耳听到了那个小药童说的话,其他人或许对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甚至是姑娘自己都不完全相信那个小药童说的话。
可是她们两个在小药童说的那一瞬间,就信了,如果不是何以解释姑娘最近的反常行为,何以解释姑娘一个六岁的小孩,竟然抱着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何以解释姑娘会让自己去调查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听都没听说过的人?
相信的同时,两人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担忧,外人听说双魂的事情或许会觉得很惊悚,可是跟在冯梓年身边这么久,她们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那位即将到来的高僧。
尤其是絮丹,她是亲眼看见过冯梓年的痛苦的,她甚至有些希望这个灵魂可以取代那个年幼的姑娘,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
黑夜里,一主两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谁都没有说话,沉重的气氛在捻茗院里蔓延,末云心里憋着自己瞧见的事。
不过她觉得现在的姑娘,可能没有心情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件事了。
次日清晨,冯家就有人拿着老太太的拜帖,去了怀恩寺,拜见了主持。
下人恭谨的道:“我们府上出现了怨灵,还望寺里慈悲,请大师去瞧一瞧,也好让阖府安心。”
主持眼神微眯,脸部肌肉抽了抽,高深莫测的道:“如今寺里负责除怨灵的大师闭关了,等大师出关定会前往冯家一探究竟,施主请回吧。”
小厮哪里情愿,自己事情没有办妥回去还不得被剥皮,厚着脸皮又道:“您看,这怨灵作祟,这大师一日不出关,我们家一日不的安宁,万一哪天怨灵使了什么妖法,我们家上下都有性命之忧啊。”
“还望主持垂怜,随小的走一趟吧。”既然自己见到了主持,要是让人跑了,自己可不是白活了。
主持颇有些生气的道:“放开,施主这是做什么,贫僧还有要事要处理,施主莫要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