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判刑流放也应该是流放去极边,或者是去一些地方做苦役,为什么这么巧,哥哥就被流放到完全在陈家掌控之下的滁州?
“哟,冯大小姐脑子里的水干了,人也聪明起来了。”陈刈脸上带着些虚假的震惊。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很聪明的,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她来演这出夫妻恩爱的戏,他陈刈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让最聪明的人都深陷其中,这才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你们怎么确定那天哥哥一定会跟薛御史的儿子起争执?所以薛御史也是你的人,这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局,就是为了诬陷哥哥,将他捏在手心里?陈刈,你还有没有良心?”冯梓年的耳边还充斥着楼下那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完全遮盖了楼上的说话声。
陈刈笑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良心?呵,要不你现在喊它一声,让它去救救楼下你备受折辱的哥哥?它要是救了,从此我就信它……”
陈刈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柳世鸢不耐烦的挑挑眉:“有完没完?啰嗦什么?冯惟仁这一房虽然死绝了,剩下那两房可还活的好好的,你等着老爷子来请你回去呢?”
死……死绝了?什么叫死绝了?
陈刈暴躁不已:“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他最讨厌别人在他玩的最尽兴的时候出来搅局,就算是要冯梓年死,也该是他陈刈说了算,她柳世鸢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指手画脚的。
这条狗他养了十年,现如今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要是少一点火候,这件作品就不完整了。
他伸手摸着冯梓年的脸颊:“梓年,你瘦了。”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在捧一件艺术品,柳世鸢瞳孔微张汗毛倒竖,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陈刈,你恶不恶心?”冯梓年此刻不能动弹,若能她一定会亲手撕碎眼前这张脸,这张她曾经那样信赖过的脸。
半年前陈刈开始冷淡冯梓年,开始不踏进捻茗院一步,冯梓年的脾气娇生惯养的,成婚后陈刈也是千般惯万般哄,从第五天开始冯梓年就忍不住在陈刈的院子里闹了一场。
前期冯梓年闹陈刈就哄,可不管怎么哄捻茗院他就是不进。慢慢的陈刈开始没了耐心,冯梓年就开始怀疑自己,直到冯梓年冲进书房看到坐在陈刈腿上的女人,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的冯梓年还有着自己的骄傲,冷着脸扭头就走,可是这一次陈刈却没有安慰她。后来她每一次去找陈刈,得到的回应都是一个巴掌加个甜枣,慢慢的冯梓年开始不安。
就这样反复了大约四个月,冯梓年彻底的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她甚至求着陈刈,只求他去看看她,她坚定的以为他们之间是每一对夫妻都会遇到的问题,一定可以解决。只要她多顺着点陈刈一定可以的,只要她再耐心一点……
直到后来,陈刈亲口一字一句的问冯梓年:“我训狗的技术怎么样?”
冯梓年才恍然大悟,自己在他眼里竟然低贱到了这种程度。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捻茗院的,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可是又说上来到底是哪疼。
“这么些年,我以为的夫妻恩爱不过是三爷跟我演的一场戏,三爷演的真,我也当的真。就把真心都掏给三爷,三爷拿着我的心,把我当宠物一样肆意玩弄。三爷不爱我却也不愿意放过,一层一层的将我的尊严撕下来,踩在脚下。看着我苦苦挣扎,最后再亲手将我推进深渊,三爷如此高明,梓年佩服。”
冯梓年怨恨陈刈,她倾其所有相信依赖的人,只不过将她当做一只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玩物,他亲手一点一点磨平了她的尊严,让她经历了长达四个月的情感拉扯,一步步变成一个卑微乞怜的玩物,这种伤痛以及伤痛过后明白真相的每一天,冯梓年都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
她当时以为这就是她经历的全部了,可她错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要摧毁的根本不仅仅是自己。
冯梓年神色凄凄,眼神狠戾:“难怪三爷进京之后陈家就开始步步高升,直到我们成婚的时候,陈家竟然已经是京城里大小宴请都不会漏掉的人,再到如今冯家没落,陈家这个冯家的姻亲竟然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三爷真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陈家!”
陈刈似乎尤嫌不足,欺身上前:“那次你在书房门口崩溃大哭,下人们告诉你我不在家,其实我就坐在书房内,靠在窗边,看着你哭到站不起来,第一次见你哭,着实有意思,勾的我连怀里的阿素都冷落了。”
说着陈刈撕扯着冯梓年的衣襟,将冯梓年的头死死的按进水里,就像那个用尽全力挣扎的女人不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而是一个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
冯梓年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梅花碧玉簪,再失去意识前,奋力的扎进了陈刈的胸腔,至于具体扎在哪里,冯梓年就不得而知了。
这枚梅花碧玉簪,是冯梓年还是姑娘时,陈刈回滁州,她跟着哥哥在京西留客堂为陈刈送行的时候,望着不远处飘落的梅花,轻轻的说了一句:候馆梅残,溪桥柳细。
陈刈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揣着这么一支他亲手做的碧玉簪。大婚当晚,陈刈亲手交到冯梓年的手里,她异常珍爱,常年来片刻不离身,没想到的是如今倒是派了这样的用处。
她不恨他不爱自己,也不恨一腔热血空付,她恨他不仅践踏她的情谊,还利用她的情谊搓磨她的意志,直到最后他都要利用自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如兄如父的哥哥受尽屈辱,却连自尽都不能。
这个自己全心依赖的人,就这样用她的情谊将冯家变成他的垫脚石。将自己变成一个任人践踏的玩物,将对她最敬重的人卖到这样肮脏的地方,让她亲眼看着哥哥受尽折辱而死。
她怎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