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不再多言,用丝帕拭去腮边的泪,道:“父亲心意已决,女儿自当遵从,只求父亲不要伤及无辜百姓。”
南宫笠将目光重新投向一片漆黑的大海,沉声道:“那是自然!”如果可以,
“还有!”南宫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请父亲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要牵连到他!”
“他?”南宫笠眼角轻瞥了一下女儿,尾音微挑。
南宫月急忙补充道:“除此之外,女儿别无所求!一切尽由父亲作主。”
南宫笠无奈摇头,许多年过去,女儿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司马楠!每想及此,不禁心中愧疚,女儿的终身幸福终是毁在自己的欲望之中!
海面的风越来越大,南宫月单薄的衣裙在风中飘摇,仍双手力压着裙摆,坚持着不肯离去。
南宫笠深知,外表柔顺的女儿内心那股顽强与执拗。当年若不是拿司马楠的命来要挟,她是宁死也不会嫁给李瑀这个废物的!终归是自己欠她的!
也罢!长叹了一口的气道:“他若不碍我大事,我何必要牵连他?”以司马楠熟读圣贤之书,助他出狱已是违了他心中方园,此番引外军攻帝都,恐怕司马楠与他对立的可能性极大!
南宫月冻的有些僵硬的小脸忽然柔和起来,目光明亮道:“那父亲是答应了?”
南宫笠点了点头道:“风大,下去吧!”
南宫月微微一礼道:“父亲先请!”
父女二人下了观海阁。
靖王一路奔袭几天几夜才与三万大军汇合一起向代州挺进,傍晚扎营之时,靖王由三万大军的各将领陪同巡视军营,篝火一闪,赵擎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下意识道:“那是······那是······”羽剑拉了拉他道:“干嘛呢?看见熟人了?”
赵擎指向一处对羽剑低声道:“我好像看见月红姐了!”
“王妃娘娘?”羽剑顺着赵擎指的方向看去,篝火旁哪还有半个人影啊?连忙道:“你看花眼了吧?”
赵擎也不敢再吱声,前面的靖王脚步略略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和将领们向前走去,赵擎和羽剑也赶忙跟上。
帐篷的阴影处一个身影兀自抚着起伏的胸口,喃喃道:“还好,还好!现在被发现一定会被他赶回去的!”
秋月红悄悄回到自己的军帐,立马被铺天盖地的脚臭、汗臭、狐臭味给熏了出来!扶着帐篷外柱干呕了半晌。后面一个兵士一拍她肩道:“兄弟,你咋了?”
秋月红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军帐是打死也不进去了,正是仲秋,温度适宜,她左右看看,找了棵树三两下上去,靠着树杈打起盹来。
她在这三万军士是拼凑起来,同帐的军士也互不熟识,秋月红一夜未归帐也只当她去守夜了,也没人较真。
这一日,赵墨从西域春忙完回来,马车行至靖王府门前,赵墨突然与豆蔻道:“这可有半个月未见月红了吧?”
豆蔻歪着脑袋数了一会儿道:“可不,到了今日整半月了!以往靖王殿下出外公干,靖王妃三天倒有两天翻墙过来,猛然不来,还真想她呢!”
赵墨却喃喃道:“不对劲儿!”随即对豆蔻说道:“你去叫门问问是什么情况,她平日连个随侍婢女都不要,别是病了也没人知道。”
闻言豆蔻也紧张起来,连忙让小六停车,自己跑下去叫门,门房客气道:“我家王妃娘娘不在府中。”
“不在?那你家娘娘去了何处,可与你们知会?”豆蔻追根究底地问道。
门房吱唔说不清楚,老管家从后面出来,他是认识豆蔻的,拱手道:“是豆蔻姑娘啊!我家娘娘确实不在府中啊!”
豆蔻向管家施了一礼道:“总管好,你家娘娘去了何处?可是回了国公府?”若是王爷不在家,王妃回娘家小住几日也无可厚非。
老管家满怀歉意道:“王妃娘娘走时并未知会老奴,老奴担心娘娘安危,派人到国公府打听,得知娘娘并未回国公府,一时间,老奴也不知娘娘去向。”
豆蔻无奈点头,这还真是秋月红一贯的行事作风呢!
回到马车上,老管家的话学给赵墨,赵墨心中便猜到她如此悄无声息,一定是追她的夫君去了!
靖王府与醇亲王府本就一墙之隔,进了醇亲王府,赵墨一直眉头紧锁。醇亲王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瞧见在门廊下揪着树叶发呆的赵墨。
醇亲王走过来,双手轻轻抚在她肩头道:“墨儿?这世间能有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赵墨抬头,两道柳眉蹙在一起,眸子里愁绪萦绕:“月红似是悄悄追靖王去了!”
醇亲王心头一紧,靖王临行之前特意嘱托他两口子帮忙照看一下秋月红!这可好,人都跑没影了,他才刚刚知道!温柔的抚过她肩头垂下的乌黑长发,揶揄道:“她当真是你的好姐妹呢!”
赵墨无奈苦笑,她何尝不是这样?总是一声不响的就跑了!主意大的很!此时只得问道:“若派人到前线通知靖王会不会令他分心?可若是不通知,万一月红有什么差池······”
醇亲王宽慰道:“秋月红也会些功夫,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这边派人去通知靖王,大军三万,秋月红必然不会离他太远。”
赵墨点点头道:“希望她平安无事!”
三天后入夜后海上风浪迭起,灰白色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得着岸边,一片漆黑之中,几艘大船渐渐靠向海军营地稍远的断崖海域,为防搁浅,大船在水深尚可的地方落锚,放下一支支小船,将马匹和兵士、武器等运向岸边。
断崖之下,南宫笠和游勇并肩而立,原先在这里值守的水军已被游勇支走。此刻,他看到这些蚂蚁搬家似的小船再次确认道:“大人可是答应游某,无论如何不可伤害我代州百姓!”
南宫笠压了压被海风吹乱的胡须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