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领命出去,赵墨翻开从宫中带回的医典,不愧是华太医挑出来的书,全是赵墨在宫外见不到的古籍宝典,时间有限,四摞子一尺多高医典少说也得二十来本,而且都是一寸多厚,时间紧急,赵墨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又怕漏了什么,目光随着指页上的手一列列地扫过。
久保托着誊写好的菜谱回来,赵墨道:“且先放下,等追影回来一并看。”久保也不多言,拿起一本医书道:“那老奴也帮娘娘看医典吧?”
赵墨温和一笑道:“不用了,劳烦久公公守着王爷吧!这样,我能安心些!”
久保躬身领命,站在床边,像一个信徒守着他毕生的信仰!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豆蔻引着玄清道长在门外通报,赵墨起身去迎,玄清道长一脸肃穆问道:“大致情形豆蔻与我讲了,现下如何了?”
赵墨唤了声师傅又摇了摇头。
玄清道长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墨儿,有为师在,不要怕!”
赵墨点头,在师傅面前,她仿佛还是那个突然失去娘亲,彷徨无助的小女孩儿!
玄清道长为醇亲王号了脉,又看了他胳膊上的黑线,赵墨忧虑道:“这黑线变长了!之前我瞧着才不过两寸,怎得现在已近三寸?”
玄清道长拿出针包,在醇亲王几个穴位上施了针,赵墨知道,这几针下去是护心经的,以防毒·气顺着经脉进了心肺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追影从外面进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一看就是从什么册子上直接撕下来的,赵墨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劳烦师傅帮我看医书,我来对比一下王爷昨日所食之物可有冲撞。”
玄清也不多话,拂尘一收坐在书案后接着赵墨翻看的医书继续查找。
追影拿回来的是御膳房昨晚呈给皇上的晚膳日志,里面详细记载了所食之物及所有配菜、烹饪手法、厨子、装盘、送餐等所有经手之人的姓名都在其中,拿这个日志与久保从王府厨房抄回来的菜谱对比,若有食物冲撞产生毒素便能从中看出。
皇上的晚膳也有三十三道,每一样都极尽精细,昨晚王府厨房的菜式都是赵墨亲自安排的,只是她身怀六甲没能亲自掌勺,不过,她深知每个厨师有自己的烹饪偏好,所以还是要仔细查证一番。
仔细查看过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赵墨起身,按着好像要断成两截的腰,走向书案。玄清道长从书中抬起头来道:“你且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做,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稳得住!”
赵墨一点胃口也没有,看豆蔻早就放在桌上的清粥小菜,勉强一笑道:“娘亲走的那一日,师傅也是这样说的‘你是姐姐,还有擎儿,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要稳住。”
玄清道长知道赵墨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担心,王爷也像娘亲一样,一声不响的说没就没了······她外表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
玄清道长看着她郑重道:“王爷这症看着凶险,只要找到症结,消解也是一息之间,你且安心,为师也不是白修了许多年的岐黄之术!”赵墨一身本领全是玄清道长手把手教的,玄清道长堪称“不死圣手”,有起死回生之能,可他远离红尘轻易不露,知晓内情之人极少,一个巴掌便数得过来!少见玄清如此自负,为了爱徒能安心,他把一生骄矜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赵墨苍白一笑,急症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如何不知,关键是找到症结,可症结究竟在何处?肚子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从一大早醒来,她水米未进,她熬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可熬不住,这就又闹腾起来。被豆蔻扶着在软榻坐下,就着粥吃了一个素包,夹了两口清菜,把里面的虾仁拨到一边,吩咐豆蔻道:“和乔管家说一声,从今日起全府吃素!”
“是!”豆蔻转身出去安排。
玄清道长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回到医书上。
二十三本书翻完已是深夜,赵墨闭了闭酸涩的眼睛,问豆蔻:“什么时辰了?”
豆蔻道:“子时刚过。”
对书案后的玄清道长道:“师傅,可有发现?”
玄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起身向床边走去,久保和追影都往后退了一步,赵墨弯腰撩开醇亲王的胳膊,黑线又长了一寸,已经过了手肘,玄清道长施针似乎没什么效果。若是照这个速度,怕是明日此时黑线便会侵入王爷的心脉,到时······心中一阵刀砍斧劈之痛,伸手抓紧床柱支撑住身体,王爷还未得救,她不能倒!
这时,豆蔻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人——华太医!他的面色依然清冷,目光投来却是熠熠生辉,手中攥着一本医书,声音也依然平静:“找到了!”
赵墨伸手抚住心口,将要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被点燃,接过焦黄的古书凑近书案的灯火,翻到夹有书签页面,上面密密的文字所记录的症状与王爷完全符合!更让人欣喜的是,不仅有症状还有诱因和解毒之法!
“此毒由十三种寒凉植物提取萃炼,无色无味,寻常人食之不会有任何不适,甚至还能起到驱邪扶正、治热毒瘀堵之症的功效,确切地说,它并非是毒而是一味药!而这味药有一个致命的禁忌也是唯一能诱发它由药变成毒的东西就是酒!”赵墨不禁一寒,好阴毒的算计!
昨日听王爷讲,皇上最近为了无根草在诚心斋戒,已经食素戒酒有一些日子了,只盼能感动上苍,早日寻到无根草的长寿秘诀!所以,皇上是不会喝酒的,但是王爷也没有喝酒,而回了王府才······赵墨猛然回头看向窗口,只是窗子关着,她的视线未能延伸,这王府的下人都是王爷仔细斟酌的,即便如此还被人安插了细作?
强制自己收回心神,目光落在解法上“纯阳之血一杯!”
赵墨看向华太医,后者极其细微的摇了摇头,又看向玄清道长问道:“师傅可知何为纯阳之血?”
玄清道长习惯性地捊着胡子,他这“不死圣手”的招牌今日便在这里砸个稀碎!唉!大话不能说,说了会砸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