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一愣!皇上脸色肉眼可见的逐渐由红变紫!赵婵猛然站起身来指着赵墨道:“你胆敢在饭菜里下毒?”
七喜紧张的喉咙都破了音,连声喊道:“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赵墨冲到皇上面前,翻开眼睛看了看,又一手扶住他的手腕一手搭上他的脉络,赵婵冲过来撕扯她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皇上龙体不敬!这是欺君!”
赵墨厌烦地甩开她道:“不想当寡妇就给我闭嘴!”
赵婵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拉扯她,赵墨目光冰寒射向在一旁急地团团转的七喜道:“不想给你家主子陪葬就拉住这个疯子!”
七喜一惊,随即喊人道:“快,把洛嫔娘娘扶出去!”
赵墨号完脉,四下张望,七喜凑过去问道:“王妃娘娘,你需要何物?老奴去找!”
赵墨看着皇上紫的发黑的大脸道:“来不及了!”
说完拔出自己头上的步摇,将灯罩摘下,把步摇尖利的钗尖在灯火上烤了烤,拿出绣帕擦了擦,抓起皇上的手对准食扎了一下,血珠顿时从指尖溢了出来。
七喜差点没昏过去!她敢给皇上放血!赵家上下这次够死上百次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婵抓着皇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又是一刺,挤出鲜血用帕子擦去。
七喜抚着胸口硬着头皮上前道:“王妃娘娘,损伤龙体的罪非同小可,您······”
赵墨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忙着,把皇上推倒,变成趴在软榻上的姿势,左手垫在皇上后背,一拳一拳地捶在自己的手背上。
不仅是七喜,所有人都吓的魂不附体。
“咯,咳!咳!”伏在软榻上的皇上突然咳出声来,赵墨对七喜沉声道:“好了,扶起来吧!”
“哦,是!”七喜和赵墨一起把这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扶起来让他重新躺好。
皇上脸上的紫黑色逐渐退去。
“御医到!”御医院判跪到软榻边号脉、检查眼睛、口舌,又看了看被赵墨扎过的手指,轻声对七喜道:“幸亏救治及时,否则,等微臣赶到恐怕圣上就······”七喜直接就给赵墨跪下了,磕头道:“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皇上今日若是在这里归了西,第一个活不成的就是七喜!
又过了片刻,皇上慢慢转醒,看到御医院判和七喜他们都表情复杂,便虚弱问道:“发生何事?你们为何如此看朕?”
七喜一五一十的把过程讲了一遍,御医院判补充道:“陛下餐后情绪高涨,本该在腹脏的主消化的气血上涌,积在心肺,以至心肺梗阻,若不及时放血促使梗阻之处的血液流动,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眯着眼睛看自己两个食指上鲜红的小点,轻轻捏了捏道:“扎的挺深啊!”
赵墨即可跪地道:“一时情急,下手失了轻重,请皇上降罪!”
“在你们眼里,朕就是个恩将仇报的昏君吗?”皇上精神已经恢复,示意七喜将自己扶起来坐好,对赵墨道:“今日若不是你做的饭菜过于美味,朕也不至于吃撑!或许也不会出现险状!但是,若不是你当即立断对朕施救,朕或许也没机会再吃饭了!朕是自己吃撑的,也是自己要大笑的,你有什么罪?快起来吧!”
赵墨刚要起来,赵婵从外殿冲进来,扑到皇上怀里道:“皇上,刚才真是吓坏臣妾了!臣妾妹妹鲁莽粗鄙,还请皇上念她没有见识,就从轻处罚了吧!”
皇上皱眉将她推开道:“洛嫔,你要注意你的分寸,她是你妹妹也是朕的儿媳,她的夫君可是朕的一品亲王,尊贵无比!你看轻了她便是看轻了醇亲王,你可明白?”
赵婵原本是想煽风点火,让皇上打赵墨一顿板子的,没想到自己吃了个瘪。溜到地上跪拜道:“是臣妾看皇上龙体有损一时急昏了头,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皇上大手一挥道:“总归是朕的不是,犯了食不过三的宫规!与他人无干!朕回宫了,你们姐妹接着叙话吧!”说完起身走了。
出了正殿,正看到小太监提了泥在糊台阶上的石板,随口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吉祥跪地回道:“回禀万岁,台阶松动,今日还摔坏了赵二小姐,娘娘命奴才修缮一下。”
皇上回宫路上问道:“绮罗宫是不是才缮过?”
七喜道:“回皇上话,洛嫔娘娘入宫前,皇上命工部修缮的绮罗宫,算起来不到两年。”
皇上没再说什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殿内剩下三姐妹,每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赵婵还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道:“你可知你今日行径一个不小心便会害了咱们全府上下跟着你陪葬?”
赵墨不吱声,端起茶碗自顾自的喝着微凉的茶,刚才一通忙活,累的她口干舌燥。
赵娟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偷偷瞄着她们二人。
赵婵走到赵墨面前撕扯她的衣袖,“刺啦”一声把赵墨的衣袖扯烂了一个大口子,赵墨抬头道:“大姐,你是不是经常觉得胸口憋闷,夜间无法安眠,吃什么都不香?时常心烦易怒?”
赵婵不禁一愣!
赵墨道:“刚才妹妹鲁莽让你受惊了!是妹妹不对!目下无人,就让妹妹帮你检查一下吧!”
赵婵深受失眠之苦,听到赵墨如此说不禁问道:“你能治?”
“妹妹也是略知一二,能不能治要检查过了才知道。”
“好!”
赵墨道:“人多不便,咱们俩去寝殿吧!”
“好!你们都不要跟过来!”
赵墨跟着赵婵进到寝殿,闩上门,让赵婵退去外衣,赵婵虽然心中有疑,但为了摆脱失眠之苦还是照做了。
赵墨拿来盥洗架上的巾帕一下塞到赵婵嘴里,紧接着,用赵婵外衣的腰带将她捆成了个大闸蟹扔在地板上!一脚踩住她的肚子,拔出自己的步摇,弯腰比在赵婵的脖子上,冷声道:“你母亲欠我母亲的帐我已经讨回了,不会计在你头上!”她眸子里凛冽的寒光射进赵婵惶恐不安的眼里,一瞬间如坠冰窟“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的!你却不愿平静度日,罢了,既是如此,我今日便成全你!”话音落处手上加力,金钗的尖刺入赵婵脖颈,柔软雪白之处殷红呼之欲出。
赵婵惊恐地拼命挣扎,像极了马上要下锅的大马虾。
“怎么,你不想死?”
赵婵用力点头。
“那你今后便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你明白?”
赵婵再次用力点头。
赵墨把赵婵松绑,道:“穿好你的衣服!”
赵婵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衣服,赵墨在她的寝殿随意看看,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花里胡哨的首饰,只有一个素净的小瓷罐与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赵墨伸手拿起来打开盖子才闻了一下,赵婵便冲过来夺走,宝贝似的护在怀里道:“其余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唯独这个不行!”
赵墨无奈一笑道:“你的东西我哪样都不会拿,只是随便看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小瓷罐里只剩下半罐黄色的膏体,打开便是一股奇香,就是赵婵身上的那种香气,特别是挺特别,却让赵墨闻到之后不太舒服。开口道:“我不要你的东西,这个香气比较特别,你打开罐子让我蘸一点点总可以吧?”
赵婵惧怕赵墨再收拾她,不情不愿地打开盖子伸向她,赵墨伸出食指在膏体上蘸了一下,手指上粘了一些淡黄色油脂类的物体。赵墨捻了捻手指,凑在鼻子前嗅了嗅道:“这以好闻,在哪买的?”
“没的卖,这是皇后娘娘赏的!”
“哦,难怪这么特别!”赵墨靠近赵婵,提起她的衣裙将自己的食指擦了擦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给你吧!不要浪费!”
赵婵:“······”
第五十九章
从绮罗宫出来,赵墨就没让赵婵再派人带路,她和豆蔻进宫不知道路,出宫还能不知道路嘛!
两人在狭长的甬道上走着,赵墨一直沉默不语,豆蔻以为赵墨还在为赵婵故意设计她而郁闷,便开口道:“小姐,大小姐本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大不了,她下次再请你进宫,你不理她便是了!”
赵墨不吱声。
一阵风吹过,豆蔻嗅了嗅鼻子问道:“小姐,你刚才在大小姐寝殿抹了香粉吗?怎么这么香?”
赵墨伸出食指凑到豆蔻鼻子前面问道:“是这个香气吗?”
豆蔻点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好闻吗?”
豆蔻又闻了闻摇摇头道:“初闻是很好闻的,但是里面有一种特别的气味,猛然间闻不到,仔细闻的时候就会闻到,让人不舒服。”
“那就是了!”
“是什么?”
“麝香!”赵墨平静道:“可能还不止是麝香!”
“啊?麝香,不是说女子闻的久了就会气血亏冷,便不能,不能有孕了吗?”
“你说的不错!”
“那大小姐她还······难道她不想和皇上生?”
“应该不是。”赵墨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看赵婵在皇上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争宠的心都写在脸上了,生孩子对她来说应该是梦寐以求才对!
“那她还?”
“那是皇后赏她的!”
“皇后!”豆蔻伸手把自己的嘴捂了个严丝合缝,生怕这两个字长翅膀飞了,眼睛瞪的溜圆,写满了不谙世事的惊恐。
“这皇宫,咱们还是少来吧!”红墙之内的水实在太深了!
甬道前面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迎面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墨感到那人看见她的时候左脚连迈了两下,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法场劫案之后,靖王又去了几次西域春都没再见过赵墨,这会却看到甬道那头的娇俏身影,还以为自己大白天出现幻觉了,盘算着要不要去看看御医,抓服药喝喝!
却看那身影越走越近,清丽容颜也越来越清晰,真的是她?脚下一虚,差点左脚绊右脚,还好,自己有武功在身,自认为掩饰的很好!
自己安慰着自己,两只手一会儿垂在两边,一会儿备在身后,怎么放都觉得太过刻意,不够自然。靖王把自己身后的羽剑都给整的快不会走路了。
脚下慌乱,心里也不轻闲,还要盘算一会儿是擦肩而过当不认识呢?还是大大方方的寒喧问好!寒喧问好要如何开头呢?说什么才能既儒雅有风度又让对方念念不忘呢?
豆蔻小声提醒道:“小姐,是靖王爷!”
“我看见了!但这是宫里,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他打招呼!”
“那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咱们就当没看见吧!省得麻烦!”
“哦,好叻!”
“低头,靠边!”
四个人像盲人一样,在四人宽的甬道里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靖王:“她低头靠边,分明是不想与我相见!我又何必纠缠?”
赵墨:“哇,终于过去了,好险好险!万一在宫里错了礼数,被哪个眼尖嘴利的看了去,又不知道要惹上什么麻烦!”
羽剑:“王爷这是想不想打招呼啊?整的我这一双眼都无处安放了!”
豆蔻:“其实靖王爷长的也挺好看的!和我们醇亲王一样那么好看!”
储秀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靖王有气无力地施了一礼。
嘉贵妃关切道:“皇儿啊?你是和人打架打输了吗?怎么如此无精打采?”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何止是累,是心力交瘁好吧!
“该不会是看上哪家女儿被人家拒绝了吧?”
羽剑简直都要给嘉贵妃的眼光跪下了,这老母亲看儿子的内心也太精准了吧!
“没有。”
“儿啊,母妃想通了,你若真喜欢那个琴瑟姑娘,就把她赎出来,先放府里作个陪房丫头,待你娶了正妃,再把她收作侧室。如何?”
“琴瑟是谁?”靖王不解地问。
嘉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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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别院
“看来你那大姐已经自食其果了!”
“我原本也没想到她如此歹毒,绮罗宫的台阶松动、小厨房缸里下药真是招招都想致我于·死·地!”赵墨道:“台阶松动摔了我也就算了,小厨房里下药真是太惊险了,皇上万一吃出什么来,她自己也难逃其罪,真不知道她怎么样的!”
醇亲王看着赵墨小嘴叭叭着也不觉得聒噪,倒了杯碧螺冰片给她道:“父皇这下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算了吧,皇上没降罪我就已经偷笑了!说到底还是我做的菜惹得皇上食积梗阻,如此说来,厨艺精湛也算是罪!”赵墨很无奈地被迫承认了自己厨艺精湛!
醇亲王失笑:“你倒挺自信!”
“可不!皇上说,王爷您对入口之物最是讲究,能吃我做的东西就是很大的赞赏了!”
醇亲王眼中光芒一暗,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母后是个手艺精巧之人,她亲手制的点心醇亲王怎么吃都吃不够,至于御膳房那些东西,他从来都不尝。有一次,母后逗他,将御膳房的太师糕与自己制的太师糕混在一起端给醇亲王,半日后去看,点心盒子里剩下的全是御膳房的太师糕!
“你说那台阶没摔到你还多亏了一只大黄鸟?”醇亲王目光中的悲凉一闪而逝,温和的笑意重新浮上嘴角。
“可说是呢,那只鸟好聪明,教它说话一遍就会了,真的很有趣!”
“那应该是暹罗进贡的金刚鹦鹉,最喜学舌。”
“对,就是金刚鹦鹉!”
“可还有什么趣事,说与我听?”
“哦,对了,您闻闻这个。”赵墨将食指伸到醇亲王面前。
醇亲王凑上去闻了闻道:“这种香味很浓郁、很奇特,好像混合了众多香料,可在这众多香料背后隐藏了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赵墨点点头道:“我也是这种感觉。”
“你觉得是什么?”
“我只确定其中必定有麝香,其余的还不能确定。”
“麝香?”醇亲王脸色闪过一丝忧虑。
赵墨以为醇亲王不满意她只查到这么显而易见的信息,补充道:“我只是轻蘸了一下,没办法做仔细的分析。”
醇亲王却关切道:“麝香寒凉最伤身体,你可有仔细净手?这些东西在哪里碰到的?”你堂堂王妃可是要延续香活的!若是不小心被这麝香伤了身体,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赵墨看醇亲王紧张轻笑道:“我回来就净手了,只是这香气一时半刻消解不掉,您只是闻了一下下,不会伤到您的,请王爷放心!”
醇亲王端起茶碗的手有些颤,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吗?究竟有没有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