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斜倚在绣着比目双鱼的鹅黄色枕头上,右手屈起放在脑后,左手拈着顺滑的长发,衣襟微微散开,露出大片艳色,他却浑然不觉,只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慵懒地盯着明帝看。
明帝正在着装,无意间一回头,见自家皇后平日里白净如玉的胸膛上盛开了朵朵红梅,连忙走过去拿起榻侧的薄罗鸾凤被给他掩在身上。
安澜启齿一笑:“又没人看见,陛下着急什么?”
明帝低头吻了吻安澜漂亮上扬的眼尾,话说得霸道又软腻:“澜儿的美色只有朕能看。”
安澜笑得越发欢乐,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陛下近来醋劲儿愈发大了。”
明帝执了他的手继续调笑:“这可怪不得朕,皇后这么让人痴迷,换了谁能不在乎呢?”
她夜里与他缠绵了三四次,尚且觉得没有恩爱够,此刻他却说她醋劲大,这是要她今晚还翻他的牌子的意思吗?
安澜被明帝毫不掩饰的炽热视线烫得心头一颤,他隐约猜出来她的意思了,然而,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腰,腰好酸,今晚再来一遭,他怕是得有两天不能动弹,若是在宫里还好,这可是在外面呢。
虽然他和明帝同岁,但女儿家和男儿家在这样的事上是不一样的,夜间明帝停下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心理上很惬意身体上却还有余力。果然此刻明帝神清气爽,他却懒洋洋地连早膳都不想用。
他一边暗自感叹,一边把眼睛移向了窗前的绿植,换了语气跟明帝谈顾琼的事:“怡卿这几日不敢用膳,多半是怕长胖,男儿家一到了年龄,就没一个不怕长胖的。”
他昨个儿尚且没决定要不要把这个告诉明帝,今个儿就定了下来。他毕竟是皇后,宫里的人和事都归他经手,他有一份责任在的,他若是不管,再出了像漏掉江澄的生日这样的事,怕是明帝心里不会舒坦。再者,宫里头他能够说笑闲聊的人不多,顾琼算是难得的一个。虽然这几年顾琼协理六宫一定程度上分了他的权,但顾琼会做人,在他跟前始终是有礼有度的。他眼下帮帮顾琼,也不为多。
而况,帮了顾琼,也就给明帝解决了问题。明帝再怎么样风流多情,也是他从小爱到大的妻主,想想明帝重病之时向他安排后事的情形,再看看如今生气勃勃并且依旧爱他的明帝,他还有什么容不下的呢?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呀。
明帝有些不确定,“琼儿的体格一直如此,他之前从不曾为这个节食过,怎么忽然这么做?”
顾琼为何忽然开始节食,安澜也不是很清楚,他没有听顾琼说起过,也没有背地里询问过顾琼的侍儿,眼下只把他的推测讲出来:“陛下从未嫌过他胖,他平日里也就还好。初六那天轮到他侍寝,陛下没传他,知柔顶了上去,他多半就想岔了。”
他们出行以来,明帝基本上是按五天一轮的频次,轮流翻他们的牌子,初六以后才不管这个的。虽说怎么宠幸全是天子的自由,但顾琼心里焉能不多想呢?
明帝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她看安澜这情形,应该是安澜也不知道。既然安澜也不知道,她也就没必要多问,她今晚翻顾琼的牌子,好生安抚顾琼也就是了。只是得找个空档跟林从说一声,本来她宠谁不宠谁完全是她的自由,无需跟任何人交待,但既然他们都是真心爱她的,那她该告诉的时候告诉一声,该解释的时候解释两句,并不算什么损伤大女子尊严的事。
打定了主意,她就低头嘱咐安澜:“宝贝若是不想起,就再睡一会儿,便是睡到中午也无碍的,朕让人把早膳给你留着就是了。”
安澜笑着止住她:“这又不是在宫里,睡到中午还成?不过臣侍今个儿懒得出去了,弦歌那边要是没什么非臣侍出面不可的事,臣侍就在衙门中待着了。”
明帝点头:“朕知道了,朕先去忙了,宝贝好生歇着。”
她们在这个州已经待了好几日,今日的确没什么需要安澜出面的事,明帝让小莫给安澜传话,让安澜放心歇着。她自己则坐在前厅里,伙同楚昀、钱文婷两个继续考核官吏。昨个儿下午她出去购买礼物,把考核的事交由柳笙和楚昀做主,但柳楚两个一个潇洒惯了,一个有了年纪,昨个儿一下午也就考核了两个县。这个州共有八个县,她们明个儿一早就要离开此地了,眼下还有四个县没考核,柳笙今日又需与关鸣鸾分道巡检狱情不能继续主持考核,今个儿一天有她和楚钱二人忙的了。
好在她今个儿起得早,楚昀也有意要加快速度,三个人一上午就过了三个县,到得午膳时辰,楚昀伸伸腰道:“还好,还好,用过午膳只剩一个县,可以歇个午觉了,哎哟,臣这个腰啊,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钱文婷跟着揉肩膀:“年纪大了,跟陛下比不得了,中午不睡会儿,下午就没精神。”
明帝一笑:“两位卿家年纪大了,还能纳得动小郎么?”
楚昀一向爱美人,家中的侧夫侍夫小郎比她的后宫还多。钱文婷在高官中算是有节制的,原本身边没几个夫侍,然而这几年总盼着能够生个女儿,每年都有纳新人。
楚钱二人听她这么调侃,就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陛下太懂臣等了,果然最了解臣下的永远都是主上。”
明帝一笑起身:“朕也去歇个午,咱们申初见吧。”
楚钱两个拍手称好:“陛下知道体谅人。”
后边正院中,安澜和沈知柔林从三个已经在房中坐着等候开膳了。今日安澜歇息,沈知柔也不出去,陪着顾琼去铺子里的差事由董云飞去做了,林从留在衙门中练了一上午武。明帝边用午膳边看着有些无聊的林从,心中就有了计较。
午膳一结束,她就冲林从招手:“从儿陪朕歇个午。”
安澜闻言瞥了她一眼,她也不避忌安澜,一侧身在安澜明丽可人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只觉安澜的皮肤比之前更加光滑水润了,便又多亲了两下:“宝贝别吃醋,朕改天陪你歇午。”
当着林从和沈知柔的面被天子亲昵,安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推了她一把:“陛下可真啰嗦。”
“从儿”,一进了起居室,明帝也就没跟林从客气,径直言道:“朕跟你商量个事。”
林从垂手看着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要跟臣侍商量什么?”
明帝携了人的手坐在拔步床上,抱着人的肩膀低声道:“琼儿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朕怕他存了心事,想着今晚问问他,你和他换一换侍寝的次序吧。”
林从瞬间就缜了脸,嘟着嘴唇闷闷不乐道:“陛下就会欺负臣侍。”
明帝无奈地一笑,“朕除了欺负从儿,也有宠纵从儿的时候呀,那天朕本该宠澜儿,澜儿也正生朕的气,可从儿一练剑,朕还不是改了主意吗?”
林从也就这两年低调了些,原先可是谁都不让的,她知道他的脾气,也并不以为非,只是此刻不想让他这么失落,这才选择戳穿他。
林从听了,仍旧不大欢喜,垂了眼帘道:“可是陛下昨个儿又宠了皇后呀,这原本是臣侍的日子,臣侍已经少了一晚了。”
明帝心头一动,林从年轻,身体又好,对恩宠的需求比别个旺一些也是正常的,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影,低声道:“朕现在给从儿补上如何?”
林从睁大了眼睛看她,“陛下你想什么呢?”
明帝微笑:“这有什么的,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当年她偏宠沈知柔多一些的时候,林从很不服气,两个趁午休的时候没少腻歪,她记得江澄祈雨之前宫中有宴会,她愣是被林从缠着从中午腻歪到了傍晚,到达麟趾殿的时候,众人都等了好一阵子了。
林从听了,耳尖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那会子臣侍年少不懂事,再说,那是在宫里,这可是在外面,让人瞧破了不好。”
明帝微笑,从儿只是怕人瞧破了不好,那就是心里想要这么着的,两个离得这么近,她也不再犹豫,一伸手就去解林从的袍带:“楚卿和钱卿都在歇午,弦歌和鸣鸾出去了,这会子不会有什么事的。”她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只要宝贝你别出声就不会有人知道。”
林从果然没敢出声,只是忍得辛苦,一双淡粉色的薄唇快要咬出血来,明帝看不过去,把自己的左手递到林美人唇边。林从哪敢咬她,闭紧了唇不张嘴。明帝见状也就由着他了,却因知道林美人不敢发声,心中起了逗一逗他的念头,动作时快时慢,力度时大时小,一双手还净往林美人感觉最敏锐的地方招呼。直把林美人逼得眼角含泪,眼尾发红。
明帝瞧着年轻后宫这艳丽惑人的小模样,越发心动。
待二人重新整理好衣裳,明帝再看看房中的铜壶,距离申初不足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