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箐萝将自己回忆起来的事一一告诉了白子渊,但是却隐瞒了自己夫家的名字。她一边讲,一边流尽了泪水。
白子渊听闻之后也是一阵唏嘘感叹,他同情李箐萝的遭遇,但瞧着李箐萝坚强又虚弱的模样,如今更心疼她往后便要孤身一人。
——也许她的酒窝里再也不会盛美酒了罢?
李箐萝用白子渊递给她的一方绢帕擦拭着面上的泪珠,好容易在白子渊的安抚之下冷静了一点,她理了理思绪,对着白子渊道:“白公子,妾身如今孑然一身,您的搭救之恩只能容后再报。现在妾身既然已经将前头的事全部忆起,那接下来必是要寻了我那小叔和小姑,然后一起去报了官,为我夫家报仇的。”
白子渊听了,点点头,却又沉吟道:“箐萝姑娘......不,李娘子的意愿子渊自然明白,只是刚才李娘子自己也说过,那伙匪徒似乎是来寻你夫家仇跟灭口的;另外,他们口中所称的师爷、暗卫之类的词,又涉及晚宴,我倒觉得似乎对方的来头不小。”
“如此穷凶极恶之匪,子渊恐您难以对付......李娘子如今又怀着身孕,实在不宜再奔波劳作,更不应轻举妄动了。若您信得过子渊,子渊这几日可派人先在江州城中替您打听一二,待有了具体些的线索,李娘子再看着办可好?至于寻您小叔和小姑的事,子渊自然同样会与我阿父商量了,再派下头商队里头的人帮您留意着,一旦有了消息,便会马上派人带您去寻。”
李箐萝听后,虽觉得白子渊所言十分有理,现今也是最好的法子了,只是她顾念着自个儿身子的不便,非亲非故得、本已欠了他们一份搭救之恩,假以时日定然会为对方添许更多麻烦,到了后头,这份恩情又该如何偿还?
李箐萝蹙着眉,面上带着愁容道:“白公子,您如此襄助,妾身恐日后难以为报......”
白子渊听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子渊不需李娘子报答我什么,我们粟特人讲究的是广结善缘,对于羸弱的老幼妇孺有难必帮,我阿父他更是乐善好施。若是总惦记着旁人报答恩惠,那我们白家商号自然是无法在西戎做得下去生意的,更别提做皇商了。”
白子渊见李箐萝面上依旧存了担忧的神色,于是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道:“李娘子若实在想报,不如这几日先暂且在乌帕身边跟着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我奶娘她上了些年纪,眼睛渐渐地有些昏花了,那些替商队里头的男人们缝补衣裳的活儿做得也愈发力不从心了;李娘子怀着身孕不好做重活,这缝补的差事交给您正合适——就当做是对我们‘投桃报李’罢。”
李箐萝闻言,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以劳作的方式来换取对方的善意,于如今的她而言显然是一种格外的尊重与恩典。
她望着面前这个既善良又开朗的混血异族少年,心道明明二人年纪相仿,对方却很是懂得体贴和尊重人,也总善于用令人舒服的方式来安慰和帮助自己,却又毫无施舍感、亦从不令人心生自卑。
对此,李箐萝的心中满是感激与叹服。
海棠窈醉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