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微微呵的笑了一声,对逐月瞧不上眼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吴老板吃不下那么多货,你去过海港市,见过富荣辉制衣厂吗?”
“我没去过,但我托朋友打探过。”逐月摇头,见葛微微又要讽刺自己,便更快一步的说道:“现在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根本不好,既然光景不好又为什么要那么多布,而且面对一个陌生的合作商,正常人都会先尝试买一批试探,没问题再继续合作,但为什么他连我们织布厂都没来过,就愿意直接下定二十多万的订单。”
在场的人都愣住,的确解释不通这些疑点,葛微微皱着眉头,强撑着说道:“说不定就是吴老板财大气粗呢,你又不了解海港市,那和汶市又不一样,有钱的人多得是,也许二十万对他们而言只是很小一笔数字呢?”
周良思索了一下,其实他不认同葛微微的话,但是他觉得逐月的问题他能解释:“乔……逐月,你怀疑得也有道理,可是你好像忘了一点,合同上写的是货到后分十二个月付钱,又不是一笔就要付二十二万,所以吴老板敢直接定二十二万的货,在这点上,吴老板又不吃亏。”
“对对对。”葛副厂长跟着点头,很满意周良的解释。
逐月听完,却笑了:“你们也知道,吴老板是不吃亏,那吃亏的不就是我们吗?”
众人又愣住了,逐月直接开口道:“这批货要一次送到,但款项不能一次结,一个连资金都无法周转的合作伙伴,你们那儿来的自信他能还的起我们之后的回款。”
周良听得后背一寒,隐隐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但葛副厂长却觉得这点并不是什么问题道:“这你放心,富荣辉制衣厂是个大厂,二十二万对我们而言是巨款,在人家眼里不算个啥呢,而且只要他的厂在,那就赖不掉我们的钱,实在有问题,我们送过去的是布,又不是钱,真是骗子我们把布拿回来就是了。”
逐月看着葛副厂长很费解,不明白他那儿来的这种自信,她明白,和葛副厂长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便转身直视袁厂长道:“生意场上,一处疑点就值得警惕,一个不合理就需要推敲,袁厂长,二十二万的生意的确能让织布厂起死回生,可如果出了问题,也足以让织布厂万劫不复。”
袁厂长神色一凝,心里动摇起来,他觉得逐月说得有道理,可是却实在放不下这么大一笔生意。
葛副厂长一看袁厂长居然在犹豫,他还怕袁厂长真被逐月说动了,心里一慌,便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道:“袁厂长,你还真信一个丫头片子的啊,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咱们合约已经签了,要是这时候反悔,是要付违约金的。”
违约金?逐月和刘副厂长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一点。
袁厂长立马问道:“要付多少违约金?”
“五万。”葛副厂长道。
屋子里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袁厂长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看着逐月道:“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织布厂好,这笔生意听着是有点风险,但是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的,小葛也说了,吴老板厂子都在,骗不了人,无非就是回款慢点,我们等得起。”
这群人还抱着侥幸心理,逐月还要再说,但袁厂长心意已决,摆摆手道:“行了,话就到这儿了,小刘,还有什么事吗?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是已经下逐客令了,刘副厂长脸色很难看,逐月叹了口气,再留下去也是难堪,于是在葛副厂长几人得意的眼神下,只能和刘副厂长离开了。
出了办公室,几人下到楼梯口,刘副厂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很是无奈的摇头道:“厂长年纪上来,马上就要退休,他想在退休前再做件大事,到底是年纪大了。”
逐月和刘绮丽都明白刘副厂长表达的意思,只不过袁厂长是领导也是长辈,她们不好搭话。
刘副厂长厂长也没指望两人搭话,只是神色担忧道:“眼下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已经成定局,只希望真是我们想多了……”
“但愿如此吧。”逐月也跟着叹了口气,该做的她也做了,事后怎样,她都无愧于心。
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定下,厂里原本松松散散的气氛为之一变,逐渐步入忙碌中,但这忙碌并不包含逐月。
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占了织布厂所有的产能,以至于上头下了指令,其他的合作都停止,也就是说,在海港市那边虽有的业务员都要停下手上的工作,不要再拉生意了,这其中就包括曲杰。
自从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被孔庆池拿走,曲杰就有些郁郁,二十多万的生意,要说他能完全能放下,那也是不可能的,厂里如今人人都在加班,他们在海港市的业务员也不能幸免,被要求全力配合孔庆池,曲杰现在都不想多看孔庆池一眼,更不提去配合他,而且看着要到年底了,曲杰一想,干脆请假回家过年算了。
孔庆池心里也明白这事他做得不地道,曲杰独自回汶市,他也当不知道的,只不过葛微微这人报复心极强,她知道曲杰是逐月搭档,一个小报告打到袁厂长那边,让领导层对曲杰感官很不好,觉得织布厂如今大家都劲头十足,一致努力,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后退的,觉得曲杰思想觉悟不够高,便在曲杰回汶市后又把人叫去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教育。
逐月和刘绮丽在厂门口等曲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脸丧气的曲杰,她们是来给曲杰接风的。
曲杰见到两人,苦笑道:“我现在回来是败军之将,你两还给我接风洗尘,让我是没脸吃这顿饭啊。”
“什么败军之将,时局不好罢了,上头那些人的话也别太放在心里,他们只会把下属拿来做比较,你这个时候留在海港市也没什么意义,回来也不是错误。”逐月笑着安慰他。
刘绮丽看着曲杰神色有些愧疚道:“富荣辉制衣厂的事是孔庆池做的太恶心,曲杰,真的很抱歉了。”